棄女皇妃

枯木道姑

第二十四章 記憶

書名:棄女皇妃 作者:枯木道姑 字數:10769

“聽說了嗎?昨夜順朝五大高手決戰雪河城之巔,那家夥,真是刀光劍影,地動山搖,狂風肆虐,碎石飛濺,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們真的不敢想象。

人!真的可以飛耶!”

“切…”旁邊有個正在喝酒的人鄙shì:“你看清楚了嗎?盡在這兒滿嘴瞎話!”

正站在人群中唾沫橫飛的人不滿,說道:“說得好像你看清楚了一樣,昨夜滿雪河城的人都看見這場戰鬥了,不過出招的五人實在是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同水平的高手,根本就沒人能夠真正的看清!”

茶鋪裏一個小孩子好奇的看著中間這個說話的人問道:“那最後到底是誰勝利了?禁軍第一勇士鮑忠據說一拳有一千斤的力道,他是不是舞者石獅子在打架?據說皇上身邊的九總管出劍隻出九招,到底是真是假?劍神薑鴻隱士十八年,這第一次出山就這般驚世駭俗,他是不是以一敵三?還有,還有,李大人是不是傳說中的隱士高手?”

小孩子對於這些天下趣事,好奇心向來比大人還重。

站在中間說著故事的人接話:“最後是誰勝利了不知道,不過這五個人裏麵誰是最不行的卻有了答案。”

小孩問道:“是不是李茂元李大人第一個敗下陣來?”

不等中間說故事的人答話,旁邊也有親眼目睹了那一戰的人接話:“最不行的是那個鮑忠,昨夜打鬥的是五個人。最後隻看見了他一個人的屍體,那家夥,簡直是慘不忍睹,據說直接被削成了人棍,他家裏趕來認屍體的人都好一陣沒認出來,後來在脖子上翻出來了一塊身份牌,這才確定了是鮑忠!”

“啊…”四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鮑忠可是禁軍第一勇士啊!盡然會這麽不濟?”

人群裏有人嘲笑:“真正有本事的人誰會去給皇家當狗腿子,沒聽說過嗎,真正的高手。一直都隱藏在民間!”

眾人點頭。對於這個人說的話表示讚同。

剛才說話的小孩兒顯然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一個能單手拖起千斤巨力的禁軍第一勇士,怎麽會這麽不濟,而且還死得這麽慘。

他撓了撓。又問道:“那李大人呢?李大人可是書生。他還能比鮑忠還厲害?”

中間拉起話頭的人終於又一次找到了機會的接話。他說道:“李大人一把流光劍,簡直快如閃電,絲毫不比傳說中的劍神薑鴻差。據今日縣衙裏的朋友傳出消息,昨夜李大人一共出了十萬八千招,最後在一個年輕的後生手上惜敗了半招,今日正在府上養傷呢!”

“呸!”旁邊這個喝酒的男子又一次鄙shì,“滿口胡言!十萬八千招!別說用,光是記這些劍招他記一輩子都記不過來。”

中間說話的這個人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走過來說道:“那你來說說,我們說的都不對,我到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

這個喝酒的男子不緊不慢,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緩緩的從懷裏掏出一本泛黃的書籍,不過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這個書籍上麵寫著《奇聞異事錄》幾個潦草的字跡。

他把書放到桌上,緩緩翻開,翻到最後,漆黑的墨跡顯然是昨夜才添上去的。

擁擠在這個茶鋪裏的人都急忙把頭湊了過來,隻見這個男子看著書說道:“禁軍第一勇士鮑忠,三招敗在一個年輕後生手上,此後生,隻出了三招,均為北漠離刀門的看家刀法,離手刀決,一招鮑忠卸掉雙手,又一招卸掉雙腳,最後一刀斷頭…”

“嘶…”

聽見這個男子緩緩的讀出來,所有的人都大吸了一口冷氣,誰也沒想到,這場戰鬥,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奇特和殘酷很多。

那個一直站在中間說話的人有些臉麵掛不住,說道:“誰都知道鮑忠死得很慘,你到說說李大人到底出了多少招,又用的是什麽劍法?”

這個男子不緊不慢,看著書上的字跡,慢慢讀道:“李茂天,手持流光劍,劍長三尺二寸,所用劍法為流光七十二斬,從頭到尾,隻和這個後生交手了七百八十二招,最後一招流光反照,對上那個後生的墨影涼刀,惜敗半招…”

旁邊有人插話:“怎麽都是哪個後生呢?薑鴻,哪個消失了十八年的劍神薑鴻呢,怎麽沒有他的記錄?”

看書的男子回答:“薑鴻從頭到尾並沒有出過一劍!”

“為什麽?難倒哪個後生是劍神的弟子?”

眾人疑惑,全都盯著這個男子。

桌上的男子緩緩的把書合上,小心翼翼的把書本放進懷裏,又開始喝起了酒來,他說道:“不知道,這就是我看見的!是七百八十二招,真不是十萬八千招,信不信,隨你們!”

他說著,緩緩的站起了身來,在桌子上放下幾個銅板,轉身就要往人群外麵走去。

後麵有人追問:“那九總管呢?他出了多少劍?”

男子回答:“九劍!”

剛才站在中間說話的人有些不滿:“他說能看見,就能看見了?這你們也信!你們要相信我,我的消息可是衙門裏傳出來的。”

眾人回頭,正要接著這個話題聊下去的時候,人群外麵有人驚呼起來。

“不見了…不見了…”

裏麵的人問道:“什麽不見了?”

站在最外麵的人指著外麵的街道,驚愕的說道:“那個說話的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裏麵的人追出來,在空曠的街道上左右看了看,確實沒有看見這個男子。

全都一頭霧水。

這個時候,人群裏有人拍著腦袋大叫一聲:“你們看見他衣角上麵的字了嗎?”

人群沉靜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大叫:“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衣角上麵有絲繡,繡的好像是禦靈山莊!”

“禦靈山莊!嘶…”

眾人又是一片安靜。

不管怎麽說,昨夜的戰鬥,已經注定了會成為一場載入野史的美談,會不斷的流傳開去。

昨夜雪河城突然之間憑空冒出來了三波人馬,不對,其實是六波人馬,決戰的也不是隻有五個。而是六個。隻是還有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現身而已。

不僅出劍的人不知道,就連薑鴻這樣的高手也不知道。

九匹健馬拉著的豪華馬車不見了,誇張的氣氛一時間低調了許多,出城了雪河城。隻有一匹老馬拖著的馬車又一次走在安靜的官道上。

薑鴻麵容煞白。偶爾咳嗽兩聲。捂住嘴唇的手帕上麵頓時就沾滿了血。

趕著馬車的耿護院說道:“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薑鴻搖頭,再一次恢fù了他啞巴的本色,示意耿護院繼續趕路。他把眼睛迷瞪了起來,身體靠在車廂上休息。

馬車裏傳來柳杏激動的聲音:“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耿護院猛的一拉韁繩,老馬嘶鳴一聲,馬車頓時就停了下來。

正閉著眼的薑鴻頓時眼睛放光,和耿護院一起,急忙撩開車簾,將頭伸進車廂裏。

隻見,躺在馬車裏的喬月此刻麵容蒼白無比,毫無生氣,殷紅的唇,也白得不像話,談不上一點健康,和死人相比,唯一的差別就是她的睫毛在動。

她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見這幾張熟悉的麵孔,他無力的擠出一絲笑容,麵色很欣慰,虛弱的說道:“很好,很好,都還在,就很好!”

聽見喬月的話,所有的人都是心裏一顫,火紅著眼睛,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是的,所有的人,就連耿護院和薑鴻這樣的男子漢也哭了,哭的不是因為喬月的慘,而是喬月的那句話,她說,都還在,就很好!

是的,沒有什麽比都活著還好的事情。

耿護院說道:“大小姐,您好好休息,大少爺很快就會來接咱們了!”

是的,耿護院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他在城裏找到了一隻能飛往懷州的信鴿,所以他完成了任務之後就找喬月來了。

傻傻的漢子也有讓人感動的地方,就好比喬月在昌州府看見他淪為乞丐的時候一樣,他總是一根筋的想著喬月安排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才行。

薑鴻沒有說話,伸出手在喬月的手腕上搭了搭脈,他的手有些抖,,說道:“少說話,多休息!”

是的,他說話了,當著喬月的麵說話了!依然還是腹語,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不直接開口說話。

喬月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些,凝視著薑鴻,同樣也是流下了淚水,眼睛裏的那抹溫柔,顫抖的睫毛,那是看著親人的激動,她說道:“薑叔,我可以叫你薑叔嗎?”

薑鴻點頭:“我一直都是你薑叔,叫不叫都是一樣!”

喬月又笑了,笑得很迷人,笑得很幸福,她說道:“你是除了我大哥喬山之外,唯一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月兒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是的,沒有什麽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薑鴻說道:“放心吧!有薑叔在,誰也不能欺負你,誰也不能!”

薑鴻握著喬月的手顫抖了起來,他在流淚,他在自責,很顯然,喬月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他心裏有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

喬月搖頭:“不怪你,薑叔,你已經很好了,你已經對月兒很好了!不要自責,不要哭好嗎?我大哥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薑鴻顫抖著的手,那雙溫和而又自責的眼神,喬月知道,她肯定是活不了幾天了。

這很合理,沒有一個正常人在流了這麽多血之後,睡了一天起來就能活蹦亂跳,黑石頭裏麵講過,失的血已經不能維持人正常的生理功能的時候,隻有找相同血型的人輸血才可以活下來。

當然。這裏沒有人能驗出誰的血型是一致的。

所以,她會死,會死得很快!

薑鴻說道:“孩子,別說傻話,有薑叔在呢,你不會死!”

喬月點頭,依然是那副迷人的笑容,如果是好好的,她一定會撲進薑鴻懷裏撒嬌,因為別家的女孩子都喜歡在長輩懷裏撒嬌。這種感覺肯定很好。

喬月沒有在長輩懷裏撒嬌過。所以她很想試一試,試一試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可是,無力的四肢在告sù她,要求有些過了。她做不到!

她轉動目光。看著柳杏說道:“妹妹。這是到哪裏了?”

柳杏撩開車簾看一眼,說道:“姐姐,咱們又要到大雪山這裏了。”

“雪山?”

喬月麵露沉思。雪山有雪,腦子裏再一次出現了那個雪地裏的約定。

她想抬手,想扶著窗簾去看一眼那個潔白的雪山。

可惜,努力了很久,她還是做不到,她現在能做的,好像除了睜眼,就隻有微弱的說話。

她說道:“薑叔,我想去看一看雪山。”

薑鴻搖頭:“不行,我現在要送你去慈雲山,整個順朝,現在隻有侯爺能救你!”

喬月搖頭:“你不用騙我了,白大夫說得很對,我額頭上的膿瘡不是病,而是中了毒,我能感受到,它,它在擴散了,它在一點一點的進入我的心裏,不是血的問題,這是毒,種在心裏的毒…”

薑鴻依然搖頭:“一樣的能治,侯爺能治,侯爺真的能治!”

“哈哈…”喬月的笑聲很虛弱,不過卻很堅定,“他再能治又怎麽樣,我不讓她治。”

是的,喬月堅定的聲音裏麵有種心碎的可憐,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恨!

喬月這樣說,薑鴻盡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他說道:“你相信侯爺是你爹了?你終於肯相信侯爺是你親爹了?”

喬月回答:“薑叔,你用命來換我的相信,你說我還有什麽理由不信,不僅是你,現在全天下的人都想殺我,我還有什麽理由不信,我隻是想不明白,薑叔,你這麽為他,值得嗎?”

薑鴻激動的點頭:“值得,值得,因為你是侯爺唯一的血脈,守住你,侯爺就還在,他總有一天會正作起來,馮家的血脈就沒有斷,如果沒有你,我找不到還有什麽理由喚醒侯爺,在我心裏,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哈哈…”

喬月的笑聲很苦澀,十七年了,她在笑這個殘忍的謊言。

是的,對喬月來說,這是一個殘忍得不能再殘忍的謊言,爹是假的,娘呢?會不會她也是假的?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此刻已經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了,我這是有多傻,盡然傻傻的相信她會回來…

喬月現在開始恨自己,為什麽這個時候又要想起所有的事情,忘jì,忘jì這一qiē該有多好啊!

就這麽安靜的死去,會少多少的痛苦!

可是,命運就是這麽捉弄人!

這一覺醒來,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想起了那個狠心拋棄她離去的女人,想起了那一年家裏的房子被人燒掉之後,她暈著頭在寒風裏凍了一整完,流著淚希望娘親回來場景…

她想起來了那一夜她站在筆架山的山巔,轉過身,身後盡然是自己的弟弟帶著人來抓自己的場麵,弟弟肯定是恨死了自己,因為我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去給他換來榮華富貴。

她更想起來了,每一個人看見自己額頭上這塊兒膿瘡時臉上的厭惡,是的,是厭惡,她就好像是個天厭地棄的人。

還有,她起來了她家門前的那棵大槐樹,當然,也想起了他。

淚水無聲,一幕幕的畫麵在腦子裏劃過的時候除了苦澀,便隻剩下心碎。

人,活著,怎麽可以這麽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不管不顧!

人,活著,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既然把我帶到了這個世上,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把我丟棄,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所有的人都要離我而去。

人,活著,怎麽可以不遵守約定,說好的約定呢!子風哥,我不見了你有沒有傷心,如果傷心了,怎麽沒來找我,如果找了,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嫁人了之後就連再見一麵都不願意,所以你也拋棄我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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