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蒲葦如絲

烏龍雪

第105章 一百零五

書名:重生之蒲葦如絲 作者:烏龍雪 字數:6017

陳潤微微一怔:“這個,是同鄉之人有些事情。”

“什麽同鄉,什麽事情?”如姒不客氣地再問,她對著濮家燕家石家的時候,大部分都是與比自己輩分高一輩的人過招,處處要謹慎考慮就是了,但對著陳潤這個自己的小廝卻再也沒有任何謹慎的必要。

陳潤躊躇了一下:“是有個同鄉病了,所以才去幫忙了一下。誤了店裏的時辰的工作,東家您扣我工錢吧,我跟您交賬的時候會算進去。”

如姒不接這個話:“你的同鄉是男的還是女的?”

陳潤越發不好意思:“是……是女的,說起來也算是我的族裏親戚。”

“族裏親戚,那姓陳麽?住在什麽地方?”如姒皺眉道,古人同姓不婚,若是這女人跟他是一族的,那倒沒什麽機會了。但是那唇印方勝又是個什麽意思?剛才見陳潤回來的一瞬間,她是將方勝塞進了袖子裏。難不成了除了這個生病的族親,還有其他的女人跟他來往?

如姒出來之前也細問了仙草,有關看見陳潤與那女人在一起的情形。按著仙草的說法,是在槐樹胡同附近,很是魚龍混雜之地的附近遇見的,陳潤身邊有一個削肩蜂腰的年輕女子,容貌很有幾分俏麗,兩人說笑著走了,大約是往城南的方向,那些小吃聚集的地方過去。

陳潤見如姒追問的意思竟然很詳細,隻好一一回答:“那是我族叔的養女,叫麗娘,所以也能算是姓陳,住在槐樹胡同左手第二間的大雜院裏頭。她到京城來好像是為了婚約,卻叫人家給拋棄了。我一個族兄,也不好問的太詳細。隻是聽二姨母說她很可憐。她的養父先前對我很好,如今麗娘有難處,我手頭寬裕些,也不好不幫她。”

如姒皺眉更深:“哪一個二姨?難道是吉祥布莊的胡二娘?”

陳潤點點頭:“她是刻薄了些,但麗娘生病是真的,郎中都確診了,所以我也不好不管。”

如姒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開始沉默。

陳潤低頭等了半晌,見如姒還不說話,心裏越發有些緊張:“東家,我以後一定不會在茶樓沒打烊的時候出去了。”

“雖然宗族上姓陳,到底血緣上不是。”如姒總覺得這事情不會這樣簡單,這種有姓氏沒血緣,不就是以前最流行的韓式偶像劇裏的青梅竹馬偽兄妹模式麽?“你要做善事固然是好的,但做善事的方式有很多種。胡二娘不能照顧她?你給些錢也就是了。”

“胡二姨有些貪你財,”陳潤遲疑道,“我之前給過,結果麗娘說她隻拿著了一半不到,所以後來我就不敢再找胡二姨了。”

“那也總有別的法子。”如姒正色道,“你也說了是你族叔的養女,那麽有朝一日想改個姓氏隨時也就改了。救急不救窮,不管是遇見了什麽難處困難,這位姑娘總得自己去找生路。做針線盥洗也好,做小生意也好,甚至賣身投靠給人做丫鬟也好,萬萬沒有叫你這樣一個年紀相當、沒有血緣的遠房族兄養著的道理。當然,若是你那叔叔對你的恩情實在太大,你想娶了她,那就當我沒說,我並不攔著你。一家女百家求,婚姻之事一定是兩情相悅才好的。”

陳潤見如姒說的直白,自己也連忙擺手解釋:“東家您誤會了,我萬萬沒有什麽旁的心思。隻是因為看她可憐,才照應了幾回。當初您不也是看見我可憐才救我的麽。我總覺得,您這樣的大善之心,我能回報的不多。那如今我自己日子好了,看見旁人有難,總也不能袖手旁觀才是。說到婚姻之事,我……我有個大膽的念頭,”陳潤頓了頓,臉頰似乎有些微微發紅,猶豫了一會兒,才起身噗通一聲跪倒:“東家,我想娶采菀姑娘!”

如姒有些意外,前頭各樣的跡象和蛛絲馬跡明顯都指向了其他的方向,為什麽這時候忽然會有一個這樣的表白?不過有關“自己受人恩惠在前,如今希望幫助別人”的邏輯和道理還是非常通順自然的。難不成真是先前疑心生暗鬼,把一個“感動中國”模式的故事給想歪了?

但是,那方勝又算什麽?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必再藏著掖著了,如姒將袖中藏著的那個方勝直接拿出來遞給陳潤:“你想娶采菀,不是不行,但你先告sù我這是什麽?”

陳潤一見那唇印,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似乎想丟在地上卻又覺得不大合適,滿麵驚愕地抬頭問如姒:“東家,這是什麽?”

“這是我問你,如何你反問我了?”如姒仔細觀察他的神情,見他連耳朵都有些發紅,眉毛上揚,眼睛也瞪大了,但驚訝的成分很大,並沒有什麽羞愧或者恐懼的成分。

陳潤驚愕道:“東家,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這……這若是我的,如何還能帶到店裏來……”

這句話倒還有些道理,看陳潤理賬和打理店pù,都是很細心的。將放著方勝的荷包這樣放在櫃台裏,還是比較容易被發現的,並不像他的作風。

“這是我在櫃台裏那個竹葉荷包裏發現的。”如姒心裏雖然鬆動了,麵上還是繃著臉。

陳潤更驚訝:“啊?不對啊,采菀給我這個荷包的時候裏頭隻有避蚊蟲的艾草和香葉啊,並沒有這樣的東西。我今天上午被一個拿著酒的客人給撞了一下,衣服荷包上都沾了些酒,我當時就將荷包摘下來放在櫃台裏了。不過……這荷包裏的香葉好長時間以前味道就淡了,我也沒打開看過。”

“你沒打開過?那在什麽地方摘下過麽?”如姒越發覺得這個所謂的族親麗娘有問題,“你去見麗娘的時候摘下過麽,給過她麽?”

陳潤立刻明白了,但還有些不可置信:“給她看過。她說我這荷包花紋好,刺繡好,要借來看看樣子將來學著做成衣刺繡什麽的。我就給她看過。但是……但是她是我族妹啊,我真對她沒什麽想法。她,她――”仔細想了想一些細節,忽然有些明白了,“那我以後再不去見她了。”

如姒這才緩和了些神情:“潤小哥,你先起來。”

陳潤依言起身,又主動補充道:“東家,我是真真切切地隻是看麗娘可憐,想著是我族叔的女兒才去幫她。或許她有什麽別的意思,但我沒有,我以後斷斷不會再跟她見麵了。”頓一頓,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東家,采菀……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如姒白了他一眼:“這個,你自己去搞定吧。”

回到府裏,如姒叫夏音去采菀房裏給複述一回,自己身上有些發懶,懶得再從頭到尾說一次了。

不到一盞茶功夫,采菀就帶著一臉的不好意思過來說話,如姒順勢取笑了采菀幾句,也沒有鬧她太過。因為不管在怎麽想,如姒都覺得這個事情不對。

古代的信息閉塞,采菀和陳潤又年輕,對待事情是不會想太多的。但是看過無數天南地北電視劇和各種狗血的如姒卻不一樣,怎麽就那麽剛剛好是個族叔的養女投懷送抱,陳潤不是離開了郴州故鄉很多年麽?還胭脂唇印?這養女都要餓死病死了哪裏來的胭脂和薛濤箋?

還有那個胡二娘,真的碰到同鄉孤女,要麽留在自己店裏打雜,不然就介紹去給人做活,居然拉著來找陳潤求助?

這是不是仙人跳?或者其他的什麽圈套?又或者――石仲琅?

一想起這個名字,如姒瞬間又覺得篤定了不少,這一世石仲琅若還想謀算采菀和陳潤,暴力傷害是肯定行不通的。即便他不知道自己找了人暗中保護,隻看先前在京兆衙門險些丟了性命這個教訓,石仲琅也不會再那麽簡單粗暴地以身試法了。

那麽眼前的麗娘是不是出於石仲琅的授意呢?

夏音的調查很快有了初步的回報,麗娘每日裏還算安分,容貌的確不錯,聲音也十分嬌嫩。但說是貧家女兒,其實並不太像。郴州之地的女子大多白皙,這一點沒什麽問題,隻是這位麗娘的手腳過於纖細。雖然她自己解釋說是父母疼愛,少做粗笨工作,卻多少有些牽強。

胡二娘倒還真是不時跟麗娘有些來往,但幾日觀察下來也沒有什麽太特別的言行。不過就是拿了些衣料過去讓麗娘裁剪做成成衣,看上去還真是沒什麽問題。

如姒卻不相信胡二娘會是這樣好心。有些人麵冷心熱,或者是對親近者慈愛溫柔,對外人就不大耐心,那都是在一個正常範圍之內。若說麗娘是同族同鄉,那陳潤就更是了。看當初在吉祥布莊裏,胡二娘對陳潤的打罵壓榨,分明就是毫無憐憫之心,已經超過了一定的道德底線,這樣的人無利不起早,若真是看見麗娘姿色尚可,又無出路,隻怕勸她倚門賣笑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如姒忽然又覺得多了好幾種可能性,索性直接拿了一些銀子給夏音,叫她去找天行鏢局的人繼續幫忙,日夜留神麗娘和胡二娘,這裏頭肯定還有別的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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