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十四娘

水木沙

第171章 又起風波(2)

書名:亂世十四娘 作者:水木沙 字數:7829

皇帝上早朝時,十四娘本是要回華陽宮去,但見禦書房淩亂不已,便打算整理好再行離去。

令人搬走了空壇子後,才整理起桌上參差不齊的奏折,皇帝平日總會很細心的分好奏折,地方官呈上來的與大臣呈上來的總會分開看,碰到一些難題,又總會苦心孤詣的想辦法解決,好幾次,他都忙到連晚膳都顧暇不了,還得她自己去給他端去。

也是那時,她才明白,做一個皇帝難,做一個皇帝身後身前的女人,則更難!

要以他的事業為事業,要以他的作息為作息……簡單來說,她要將皇帝服侍得服服帖帖的,並且,心甘情願去為他做這些事。

很多事情做了,便不求回報了,誰讓自己死心塌地的去幫他,但唯一奢求的,無非是想他能扮演一個好丈夫的角色。

進宮以來,倆人相對而言,相處得很融洽,盡管偶爾會鬧小別扭,但皇帝總會第一個低頭認錯,她想,也許也隻有對她,他才肯這樣罷。於是每每想起這份心意,她對皇帝的好感,便會增加一分,對以前在君府的事情,便會漸漸淡忘下來。

整理分配好奏折後,正要出去,腳底突然感覺踩到了什麽,她低頭一看,是一本奏折,十四娘移開腳,俯身撿了起來,微怔了下,是一本加簽加密的奏折,難道……有什麽機密檔事,本是要放下去,卻無意瞥見奏折右下角的落筆署名,竟是她的爹,她更是好奇,難道朝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又想起尚妃先前說的,六王爺投靠了南朝,南朝向來陰險狡詐,她聽皇帝說過,去年先帝本是要派使者前去議和的,卻不料那南朝使者先是答應,到了他們的境地後,便又殺了北國使節,奪了前去議和的絲綢錦緞,那時戰爭剛停下來,北國國庫,僅夠日常支出,哪還有金錢打仗,於是這事,便如此不了了之了。

不料今時,他們趁著新帝登基,又蠢蠢欲動了。

難道說,爹爹的這封加簽加密奏折,寫的也是有關南朝的?

突然腦中閃過爹爹說過的——後宮女人不得幹政!

她一驚,又將奏折放回了桌上,慌慌走了。

回到了華陽宮,腦中卻總是想著那封加簽加密的奏折,愈想愈慌亂,終於她忍不住,讓梨落派人出宮將娘親接來,這件事,除了爹爹,娘親應該也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至少還是會隱約知道些細節。

月織進宮的時候,已是晌午差不多,十四娘備好了午膳,倆人坐下時,說了很多家常話,這頓飯,吃得也算盡興,到末了時,十四娘問了幾句她爹最近都在忙些什麽的話,月織顯然是微笑帶過,十四娘也看不出有何異常。

飯後,十四娘說想帶月織到皇宮內走走,月織呦不過她,隻好跟著她去了。

又是坐於韻嵐亭品茶賞花,十四娘將尚妃帶來的碧螺春泡起來,待清香氤氳開時,她將茶杯遞給月織,暖洋洋的笑:“娘親嚐嚐,這是尚妃給女兒帶來的,聽說叫碧螺春,產自太湖洞庭山呢。”

月織喝了一小口,點點頭,“這茶香,真不錯,她怎會好心給你送茶葉呢,會不會是……暗中做了什麽事?”

“娘親,你多慮了,現在後宮和睦起來,不挺好的。”

雖說先前她也懷疑過尚妃,但這幾日來,她並未做出什麽,而且,還時不時的給她送碧螺春來,聊了一些閑話,便走了。

她也慢慢地相信,尚妃是真的想與她好好相處了,既然她都如此,那她作為昭儀,再那樣防著她,豈-不大度?

月織放下茶杯,搖了搖頭:“寒兒,這深宮中,你沒見識過的,太多了,唉,你不應該進宮來的……”

“可是娘親,我已經嫁給陛下了,不是?從當初先帝的那道聖旨開始,女兒便是陛下的人了,再說這些,又有何用。不是娘親教導女兒的嗎?已為*,便必須這樣了……”

那時,她是恨不得將自己懷孕過的事情告訴娘親,恨不得將自己的滿腹委屈,都告訴她,可是……可是不能,不論站在什麽立場上,這個秘密,她都不能說!

她相信以爹爹的性格,也不希望這件事傳開了,畢竟,當初懷孕之時,不論是在君府被君王抓奸在床,亦是那日先帝的宴席中被人看到偷漢子的情形,都與她懷孕的時間,相差不了多少,她不能說出來……不能……

月織歎了聲:“唉,也罷。寒兒既然能這麽想,娘親便不再多說了。”

說罷,又喝了幾口茶。

十四娘也開始切入了正題:“娘親,最近你跟爹爹過得如何了?”

“還是那樣子,你爹啊,滿門心思都在江山社稷,哪有時間顧暇我。”

“哪會呢,爹爹那是為國盡忠,是忠臣,因此才那樣,娘親你要體諒他……”

“寒兒你不知道,最近不是總傳南朝在交界處來犯嗎,你爹啊,為此,有時連飯都不吃,就窩在書房裏,唉……”

十四娘見月織慢慢說出,便點頭應了聲:“如此啊,那爹爹究竟遇到了什麽難題,連飯都忘記吃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麽知道,隻是聽說,這次南朝的事件,挺令人棘手的,若是今年秋末還未解決,恐怕……兩國又得開戰了……”

十四娘一怔,這才知道,大雨過後,夏天便來了,南朝的事情,若不能在秋末解決,到了冬天,便是北國戰鬥力削弱的時候,到時南朝肯定會侍機進攻,難怪昨晚陛下會喝那麽多酒,她都不知道,原來他竟那麽累,每天要煩瑣的事情,竟是那樣多,她的心裏,突然那樣害怕,似乎……熬不過這個秋末一樣。

她拉住月織的手,是那樣焦急、害怕:“娘親,你一定要幫女兒,讓爹爹盡快解決了南朝的事情,我……我不想陛下有任何閃失……”

去年平定的是小國,她還不那麽害怕,這一次,是南朝,是北國唯一看成對手的敵國!

皇帝要是真的撐不過秋末,那便是要迎來戰爭了,依他的性子,會不會……禦駕親征???

!!!!!!

不能,絕不能!那是多危險的信號!

孩子……可憐她真的還沒有孩子,上次禦醫來看,竟真的沒有孩子……她現在連一個留住他的理由都沒有了……

“寒兒你別擔心,有你爹輔佐著新帝,會沒事的,再說,夏天剛到,不是還有六個月的時間嗎,放心好了,你爹會處理好的。”

六個月……對,還有六個月的時間,一定會沒事的……

她突然想起那日爹爹在朝中與她的對峙,她漸漸鬆開的手又握住月織,“娘親,你可知爹爹現在的想法,爹爹好像……好像要與女兒決裂……”

“寒兒你怎麽這麽說話,你爹雖然平素很嚴謹,但很是很疼你的,怎會與你決裂呢。”

十四娘搖搖頭:“娘親你不知,爹爹他……昔日曾在朝堂上與女兒對峙過……”

“什麽?有這種事?你爹他……沒有跟我說過。這樣吧,我回去替你問清楚了!”

“不。娘親,這件事,千萬不要與爹爹提起,我怕爹爹會更怪罪女兒……”

“寒兒……讓你一人在這裏,真是苦了你了。”

“娘親多慮了呢,陛下待女兒甚好,而且,梨落也在我身邊,我過得很好。”

“那就好,欸,快過了晌午了,再不回去,你爹該著急了。”

“也好,我送娘親出宮吧。”

送走了月織,十四娘便趕去了禦書房,不知道為什麽,她是那樣急切看到爹爹呈上去的那封加簽加密奏折,既然未曾拆開,那陛下一定沒看過,到了禦書房時,劉公公已經侯在門前,顯然陛下已經回來了,她向劉公公使了個眼色,便推開門,悄悄進去了。

“昭儀?你怎麽來了。”皇帝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十四娘走過來,原本著急的心理,也漸漸平緩下來,她走到皇帝的背後,輕輕地為他揉起肩背來,聲音柔軟下來:“陛下,歇會吧。”

皇帝點點頭,她拿捏得是那樣準確,那雙纖柔的素手,按揉著他的肩背,是那樣溫軟,舒適。

“唉,今年的事情真多了……”

她也不參考意見,隻是微笑著,安靜的替他按摩著。

“昭儀你不知道,六弟那廝真是該死,跑到南朝去了,他也不想想,好歹他也是父皇的兒子,是北國人啊。”

“唉……真是罪孽……”

她很溫柔的說著,力度也小了些,“陛下,你之前欠他的,現在也算是還清了,你沒有派人去殺了他,不應該愧疚了……”

“不……你不知道,朕欠他的,從麗妃病逝開始,便欠他了……”

那是倆人的一段陰霾,從各自的母妃開始存在的陰霾,就像那日六王爺在刑場說的那些話,其實他又何嚐不知道,父皇確是……偏袒了自己。

六王爺沒有做錯什麽,他不過是麗妃的兒子,同為父皇的兒子,因此在儲君這件事上,他反抗是理所應當的,畢竟,他也是父皇的皇兒,他也有資格當太子,當儲君,再者說,父皇在處理麗妃這件事時,確實是令人揪心的,換做是他,他也會如此。

劉公公已經敲門來了,十四娘跟皇帝說了聲,從外麵端來了一碗清湯,舀了一勺在嘴邊舔了舔,感覺適溫了,才端到皇帝跟前,“陛下,這是我剛才令人熬來的清湯,你嚐嚐。”

皇帝自是知道,她這是要自己放鬆,唉,可憐如她,他未曾好好待她,便迎來了這場爭鬥,南朝、六弟,孰贏孰輸……

見皇帝皺著眉頭不肯接過,她竟坐下來,親自喂起他,偶爾還說了些閑話。

“陛下,你知道嗎?在君府的時候,我真的很恨你耶。”

“朕都知道,朕那時對你不夠好……”

“不止不夠好,我恨死了你那時。不過,現在我真的不恨你了,一點都不恨了,嘻嘻……”

“哈哈……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我還會騙你嘛。”

那一刻,他竟是那樣開心,是啊,自己身邊的可人兒都不恨自己了,更何況六弟,她這是要給自己信心啊……

他一定不能讓她失望,會的,他會瓦解這場爭鬥的……

十四娘放下清湯時,眼睛盯著那封奏折,陛下還未曾批閱,她拿起那本奏折,遞給皇帝,輕聲地:“陛下,你先看這個。”

皇帝接過奏折,本想問問她是不是看過了,但見那奏折上加簽加密,根本沒有拆過的痕跡,他點點頭,撕開了沾黏在奏折開封口的貼簽,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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