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濃

僧佛山散人

第三十七章 有情卻被無情惱(一)

書名:芳菲濃 作者:僧佛山散人 字數:7968

第三十七章有情卻被無情惱(一)

高明從總編室開完例會回來,路過大平麵的時候特別注意了一下,任劍的位置空著。本來想任劍如果在的話,就硬叫上他去自己辦公室裏談談,好歹要把他心裏那個疙瘩解開。

既然任劍不在,高明便也隻好作罷。高明怎麽也沒想到,任劍這一回真跟他急了,竟那麽大氣性,居然敢一個多星期都不理他。連布置工作都隻能公事公辦,打他座機幾句話剛說完正事,任劍就馬上掛斷,一點也不給高明留麵子。

但高明又轉念一想,以前雖然也曾動手修理過任劍,但哪一回也沒下過狠手,真打得任劍出了血。事後想想也很後悔,畢竟任劍跟自家親兄弟差不多,所以也很心疼。本想找機會和他吃頓飯,當麵賠個禮,也就把這事揭過去了。誰知任劍這回卻死活也不買賬,非要跟高明較勁,也不知這小子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

其實高明也很窩火,他想任劍你個賤人,就不知道我也是為你好?你就不會想想,要是別人的事,我犯得上去跟他急嗎?

高明心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知不覺就到了自己辦公室門口,正打算掏鑰匙開門,一抬頭卻看見任劍正站在門口等他。高明心裏一熱,趕緊笑著走上前去,說任劍你在這兒等我?來多久了?

任劍顯得很疲憊,臉色也非常蒼白,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咧咧嘴,勉強也算是笑了笑,說我也剛來,知道你去總編室開會,剛剛看見錢衛東下來我才過來。

高明說,怪不得呢,過大平麵時我還特地看了看,你座上沒人。

高明說著話打開門,兩人進了屋裏,就在沙發上坐了說話。一開始氣氛似乎還是有些尷尬,高明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蘇菡給他打電話的事,就問任劍,說蘇菡回來了你知道嗎?

沒想任劍一聽這話就顯得有些吃驚,昨天晚上他一直在病房裏陪歐陽說話,手機也設置了靜音,根本就沒去注意。一點多他回家時,倒是看見了蘇菡的未接電話,但因時間太晚就沒回。今天起來就一直忙著考慮辭職的事,也就把這事置之腦後了。根本就忘了如果按車次到達時間計算,蘇菡應該昨晚到陽州這檔子事。

任劍於是就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知道蘇菡應該昨晚到,本來還說去接她呢。正好趕上出了些別的事,就把這給忘了。

高明看著任劍,心裏卻在琢磨他說出了些別的事,究竟是什麽意思。想了想沒有正麵問他,卻繞了一個彎,說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任劍猶豫一瞬,最終卻攤牌說了實話,說師父,歐陽回家了。

這一下就輪到高明吃驚了,他愕然張著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任劍卻慢慢挪開了目光,然後就慢慢講了這兩天發生的事。高明聽得驚心動魄,卻也被他們那種特別的生死戀情所感動。

任劍講完,高明沉默了好半天才問他,說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任劍毫不猶豫地說,我已經決定辭職,今天就是來辦這事的,剛才已經把辭職報告提交給錢衛東了。

高明點了點頭,他完全能夠理解任劍。既然沒法勸他,所以也就沒再說什麽。但想想卻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說你父母知道這事兒嗎?

任劍苦笑著說,給他們打過電話,但沒敢提這事,等我弄好再說吧。估計我老媽哭哭鬧鬧也就算了,就怕我老頭要和我拚命。

高明也笑笑,說老人思想保守,一時半會不接受這種事,也屬於正常。說你老爸找你拚命也許有些誇張,但我估計肯定要折騰些日子。無論怎麽說,歐陽畢竟也是菲菲親媽,母女血肉相連,千萬別激化矛盾,像我似的去刺激老人。時間一長,慢慢也許就緩過來了。

任劍點了點頭,說是啊,所以我們想離開陽州。BJ那邊我和歐陽都有些同學和朋友,我打算先帶歐陽過去,將來安頓下來之後,找機會再來接菲菲。

高明又問你們過去之後,有什麽打算沒有?

任劍搖搖頭,說還沒想好。我們想先去證券公司應聘,能通過最好。如果聘不上,幹脆開個賬戶專業炒股,能不能發財先不去考慮,一年掙點生活費出來,應該還是沒問題吧。

高明說真沒想到,你到底還是弄成了職業炒家。你對自己還真有自信,但萬一運氣不好,賠得褲子都沒得穿呢?

任劍說師父,我還真害怕你是烏鴉嘴!不過我也不相信我就會那麽背,我和歐陽做了這麽些年股票,總得有些心得體會吧?

高明聽了任劍這番豪言壯語,也就換了個口氣,說那我不說什麽了,隻是祝你們倆好運吧!哎,你呆會兒有空的話,趕緊給蘇菡打個電話,她剛剛回來,問她有沒有什麽事需要幫忙。

任劍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便說那就借你吉言了。突然有些神秘地朝高明挑擠了擠眼,話鋒一轉,又說我這一走,蘇菡那邊的事,師父以後你就要多操心了哦!

高明不解其意,對他的話完全作了正麵理解,就歎了口氣,說是啊,我也正在考慮這事呢,以後好多事都不是那麽方便了。畢竟我和蘇菡有代溝,說話交流都不像你和她那麽隨便。

任劍痞痞地說其實呢,情況根本沒你想像那麽嚴重,師父你和蘇菡之間主要是交流不多,隻要加強溝通,說不定還有機會那個,那個發展發展什麽呢。

高明看任劍一臉壞笑,便知道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消除了,便故意說任劍你這小人,是不是還在記我的仇?

任劍卻搖搖頭,說我想跟你記仇,可沒那閑功夫。不過師父,我真的再跟你認真地說一遍,蘇菡對你有感覺哦。你要是沒什麽想法,就千萬別去招惹她,這丫頭心眼很死。

高明聽了這話,卻隻是淡淡一笑,說那你說說,我對蘇菡會有什麽想法?你也太有想像力了,我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任劍拿手指頭指點著高明,說好吧好吧,師父你不聽弟子言,隻怕難關就在眼前。

高明說你給我滾遠點吧,我還不信少了你在中間撥弄,我跟蘇菡就沒法交流溝通了。

任劍正要說話,手機卻響了起來,本以為會是蘇菡,一看來電顯示卻是錢衛東,便趕緊接了,說錢主任,我是任劍。

錢衛東說任劍,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說罷就掛了電話。

任劍看了一眼高明,說錢主任叫我,肯定是辭職的事兒,我得趕緊過去,說罷起身就走。

高明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裏卻覺得很不是滋味兒。雖然不爽,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見任劍匆匆出門去了。突然想起了某個文豪的兩句詩,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可眼前這一輪劫波還沒渡過呢,兄弟卻不在了,想想就令人很傷心。

任劍匆匆忙忙趕到錢衛東辦公室,談的果然就是他辭職的事。

錢衛東看到任劍辭職報告,感到很突然。任劍報告總共不到一百個字,隻說他因個人原因辭職,卻沒有任何講具體內容。錢衛東苦笑了一下,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簡直不可思議,先是蘇菡後是任劍,動不動就來這一套。難道辭職真的就那麽時髦?那麽好玩?

陽州日報這份工作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畢竟也算是體麵職業,人前人麵的也不至於就辱沒了任劍,讓人瞧不起。他仔細想了想,估計應該跟歐陽子青那事有關,就打算把任劍叫來,再好好跟他談談,勸他不要那麽衝動。畢竟任劍在他手下,也算是一塊幹活的好料。錢衛東有時候雖然喜歡訓他幾句,但心裏並不討厭任劍。

任劍剛剛進門,錢衛東看他模樣便又嚇了一跳。這才兩三天沒跟他照麵,任劍竟然好像又瘦了一圈,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幹些什麽?

錢衛東倒了杯水給任劍,也沒功夫跟他廢話,直接就問,任劍你給我說句實話,為什麽突然要辭職?

任劍說我辭職報告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難道錢主任沒看?

錢衛東一瞪眼,說你少跟我扯這些,我要聽的是你的真心話。

任劍說可是,那就是我的真心話呀!

錢衛東張嘴就想罵人,想想卻又沒罵出來,畢竟此刻不比平時,便又好言好語地勸任劍,說任劍哪,你應該知道我叫你來,就是為了勸勸你。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要那麽衝動好不好?

任劍說錢主任,我沒有衝動,我是認真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辭職的,決不是一時興起,鬧著好玩。

錢衛東看任劍說得一本正經,想了想便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式,說任劍哪,我們在一起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你也別拿我當領導,就當我是個老大哥。有些話我就直說了,聽不聽也都在你。

任劍不知道錢衛東究竟要說什麽,便點點頭沒說話。

錢衛東說我知道你為什麽要辭職,其實呀,歐陽子青的事應該說過去了,對你影響已經不大。像那種不要臉的女人,誰遇上就算誰倒黴,你可千萬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錢衛東話沒說完,卻發現任劍已勃然變色,原本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目光裏也充滿了憤怒。

錢衛東還想說話,任劍卻已站了起來,冷冷地說,我最後再叫你一聲錢主任,從此以後你就不是我的領導了!所以請你記住,你再也沒資格再對我指手畫腳。如果再胡說八道,就別怪我說話難聽!

錢衛東頓時傻了,完全不知道任劍為何突然翻臉,而且竟如此暴怒,蠻橫不講道理。但沒容錢衛東反應過來,任劍早已起身衝出門去了,把他獨自晾在了那裏。

任劍怒氣衝衝地從錢衛東辦公室出來,剛剛走到電梯口,卻見電梯門打開,蘇菡消消停停地走了出來。

任劍稍稍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想了想,就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叫住了蘇菡,說你不是昨天剛剛回來的嗎,今天就上班了?

蘇菡看見任劍臉色憔悴情緒也不對,便有些奇怪,本想問卻又忍住了沒問。愣了一瞬,然後隻是笑了笑,說任老師,昨天火車晚點兩個多小時,我剛到陽州就給你打電話,你可能有事沒接,我看太晚後來就不敢再打擾你。

任劍此刻卻沒有心情跟她多說廢話,便一把拉住她又進了電梯。蘇菡覺得任劍的舉動簡直有些不可思議,卻也沒說話。默默看著任劍關上電梯門,又直接摁了一樓。然後才問他,說任老師,你這是幹什麽呀?我剛來報社,都還沒去跟辦公室老陳報到銷假呢。

任劍也意識到自己嚇著了蘇菡,便盡量緩和了臉色,說先別管那些雞毛蒜皮的事,那些都不重要。我知道你還要去找高主任,但在這之前,我必須先跟你談談。

蘇菡說你要跟我談什麽呀?這麽不明不白拉著我是要去哪兒?

任劍這才很勉強地笑了笑,說我有好多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告訴你,要不就沒機會了。

蘇菡更覺得奇怪,忍不住就抱怨說,那你給我說清楚就行呀,搞得這麽大動靜,怪嚇人的。

任劍說你放心,蘇美女,我吃不了你。

說話電梯就到了一樓,之後門一打開,任劍又拖了蘇菡出來,輕聲對她說,你先到大門口等我,我去後院取車。也不管蘇菡答應不答應,扭頭就走了。蘇菡想了想,還是乖乖到大門口等任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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