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濃

僧佛山散人

第五章 男人本色

書名:芳菲濃 作者:僧佛山散人 字數:19776

第五章男人本色

晚上睡得很香,蘇菡早晨醒得也很早。才六點鍾光景,窗外天色已經大亮。蘇菡起床後看看離早餐還有段時間,便換了備用的運動服,出門往湖邊走去。昨天剛爬過山,今天去水邊走走,感覺非常不錯。

碧空如洗,萬裏無雲,空氣中飄蕩著青草的芬芳,讓人心曠神怡。湖邊有不少的人晨練,蘇菡也選了一個臨水的地方,先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開始肢體拉伸。腳踏在柔軟的草地上,輕盈地擺動腰肢,蘇菡一舉一動都洋溢著青春氣息,十分美麗動人。

蘇菡很費勁地做完一個高難度的下腰動作,抬頭之際卻突然發現麵前多了個人。她大吃一驚,但剛一開口說你……趕緊就捂住了嘴,因為看清了站在麵前的人是何飛。

何飛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早睡早起再加晨練的習慣,從在農村插隊起多年來就雷打不動。昨晚滿世界尋找蘇菡不見蹤跡,今天剛出門老遠就看見了她的倩影。何飛心裏一樂,就想起一句老話,命裏有送到手,命裏沒有莫強求。

蘇菡青春秀麗的容顏近在咫尺,何飛強壓住心底的衝動,笑眯眯地說瞧瞧,這不是蘇記者嗎?

蘇菡趕緊說,何董事長你好。

何飛說我們又見麵了,看來還真的有緣分啊!

蘇菡有些不好意思,說董事長瞧你說的,既然都住這裏,見麵不是很正常嗎?

何飛一笑,開始胡謅,說那可不一定,你看你們劉總,我還有事想求他,到現在也沒見他人呢。

蘇菡說劉總住得離你這不遠,喏,轉身便要指給他看,何飛擺擺手,說也不是什麽急事,等見麵再說不遲。

又說了幾句閑話,何飛就告訴蘇菡,陽光集團一直注重和媒體搞好關係,尤其重視陽州日報這樣有份量的官媒。

何飛說,我們集團最近在籌備一個活動,陽州日報要報道,到時候你來采訪好不好?

蘇菡說謝謝何董美意,不過這事我可定不了。

何飛說沒關係,我來給你們領導講。

蘇菡猶豫了一下,說這樣不好吧?

何飛說有什麽不好?誰去采訪不是采訪?

蘇菡想了想,終覺不妥,就說何董事長,這事回頭再說吧。

何飛還要說話,蘇菡手機響了,一看是劉總趕緊接了。劉總問蘇菡我打你房間電話沒人接,在哪兒?

蘇菡說我在湖邊呢。

劉總在那邊就笑,說你看看,我到你樓下了,你倒跑湖邊去了。

蘇菡說劉總,有事嗎?

劉總說你去餐廳吧,吃完飯我們商量一下今天的安排。

蘇菡說好吧,但我先要回房間整理一下,可能稍晚一點。

然後蘇菡就向何飛告辭。臨走又為昨天晚餐的事道歉,何飛擺擺手,說蘇記者再說這事,我就認為你是要逼我給你道歉了啊,我不是也有責任嘛。

蘇菡笑笑,搖搖手說聲拜拜,匆匆忙忙走了。

蘇菡先回房間洗洗涮涮,清爽之後化了淡妝,又換了套休閑服才去餐廳。進門就看見劉總坐在那裏看日程安排,麵前擺著空盤子,顯然已經吃過早餐。蘇菡取了餐飲走到劉總旁邊坐了,問劉總,吃好了?

劉總點點頭,說早吃好了。你慢慢吃,還有時間。你們女孩子真是好麻煩呢。

看著蘇菡秀秀氣氣地用餐,劉總眼裏除了憐愛與欣賞,似乎也還有些別的東西。蘇菡無意間接觸到他的目光,心裏猛地一緊,趕緊別過了臉去。劉總這種目光蘇菡已經不陌生了。最初接觸時雖然心裏緊張,但更多地卻認為那是來自長輩的關懷,但後來感覺就漸漸地變了,覺得別扭,覺得很不舒服,但又無可回避。

過一會還是劉總打破了沉默,說八點半有個儀式,完了之後就自由活動,小蘇你打算怎麽安排?

蘇菡搖搖頭,說沒安排,聽領導的。

劉總聽了這話顯得很開心,說那,上午我們去打高爾夫?

蘇菡一聽就皺眉頭,說我一點都不會玩,可不可以換別的?

劉總把日程表遞給蘇菡,說那你看看想玩什麽?

蘇菡看了半天,才說,那騎馬?要不打保齡也行。別的那些都沒玩過。

劉總寬容地笑笑,說那就依你吧,小蘇你真的還是土包子!要努力學習與時俱進哦,否則就跟不上時代了。

聯誼會主題宣示八點半準時在山莊豪華的多功能舉行,儀式很簡短。陽光集團董事長何飛代表主辦方致詞,沒講什麽場麵話,隻痛痛快快祝各位來賓休息好,吃好玩好,然後就宣布結束。

蘇菡領了一大把免費門票和禮品券,跟著劉總先去了馬場。蘇菡很興奮,挑了一匹絳紫色的高頭大馬,一連騎了好多圈還意猶未盡。劉總雖也陪著,但興致卻明顯沒蘇菡那麽高。騎完馬再乘船遊湖,眼見也就到了中午。

吃過午飯之後,劉總顯得精力有些不濟,畢竟五十來歲的人了。蘇菡便建議先午休,養足精神下午再去打保齡球。

蘇菡回到房間,看見桌上放著新送來的報紙。趕緊上前翻出當天的陽州日報,剛瞥一眼心情就激動起來。她昨天兩易其稿的那篇通訊,就登在第一版上。蘇菡當即把文章從頭到尾仔細讀了,發現小的改動不少,有四段還重新寫過,但大體說來文章原貌沒有改變。文章署名是記者任劍和實習記者蘇菡。

蘇菡激動之餘也有些感動,想了想便撥了任劍手機。任劍很快就接了,沒等蘇菡開口,反倒先問她,蘇美女我一上午都在等你電話,怎麽現在才打過來?

蘇菡說任老師,真不好意思哦,我剛剛看到報紙。

任劍說我就說嘛,遇上這麽好的事,你就那麽沉得住氣?

蘇菡說任老師,謝謝你,也謝謝高主任。

任劍說別謝我,老實說吧,這稿子我沒幫上什麽忙。

蘇菡說任老師你別謙虛,我仔細看過改動那些地方,挺服你的。

任劍一聽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蘇菡被笑得有些尷尬,便說我講的都是實話,有那麽好笑嗎?

任劍說本來呢,高主任不許我說,但我這人臉皮薄,不敢貪天之功為己有。我也實話告訴你吧蘇美女,你那稿子我根本一個字都沒動過!

蘇菡一聽這話不禁愕然,說那,難道是?

任劍說對,稿子就是高主任親自改的,你麵子夠大哦!

蘇菡一聽這話再度傻眼,愣了一下才說,任老師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任劍說,下午高主任跟我要稿子,我說正改呢,他讓我一個字別動原稿送審,結果你知道就不說了。你把改稿傳回來,我又按他吩咐一字沒動就送上去了。結果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用細說了。

蘇菡聽罷這番話,心裏好一陣感動。想了想就問任劍,那任老師,你說我應該怎麽感謝高主任呢?

任劍一聽馬上大叫起來,說打住,趕緊打住!你絕對不可以去感謝高主任,那是害我!

蘇菡說為什麽呀?

任劍說因為你不能讓他知道我把他賣了,明白嗎?

蘇菡這才聽得有點明白了,便說那我隻能裝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嗎?

任劍說必須的!說實話,高主任很凶惡地威脅我,我雖然害怕但也很為難,你萬一對我產生盲目崇拜,後果肯定也很嚴重哦!

蘇菡聽任劍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便安慰他說,任老師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要不,我請你吃頓飯?

任劍說算了吧,無功不受祿,飯就不吃了,千萬別惹麻煩就好。

掛斷手機,蘇菡便一直傻坐在那裏發呆。說實話她不太明白高明為什麽要這樣做,但又覺得很開心。畢竟她寫那篇文章上了陽州日報第一版呢!蘇菡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女孩,所以她感激高明,也敬重高明。初入社會能遇上這種領導,應該算是一件幸運的事。

蘇菡興奮了一陣,終於有些乏了。躺在床上想眯一會,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聽見電話響,閉著眼睛按了接聽,就聽見了劉總的聲音。劉總說小蘇,還在睡嗎?該起來了!

蘇菡問了一句,劉總你在哪兒?

劉總說我就在你樓下。

蘇菡一驚立即就清醒了,說劉總,不好意思我馬上下來。趕緊翻身起床,揉揉眼一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多了,不覺大吃一驚。急急忙忙整理一下妝容,下樓來卻看見劉總正在花園裏踱著方步打電話,神態甚是悠閑。

蘇菡本來很擔心劉總不高興,見這情景自然鬆了一口氣。劉總見蘇菡過來,馬上結束了通話。笑眯眯地問她,看樣子睡得很不錯,知道幾點了嗎?

蘇菡尷尬地笑笑,趕緊道歉,說真不好意思,我還以為……

劉總擺擺手,說這事不能賴你,上午騎馬坐船累得夠嗆,我也睡到快四點才醒。看沒時間打保齡了,所以就沒叫你。

劉總其實並沒說實話,原本他就沒打算下午去玩保齡球。他把重點節目安排在晚上,所以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午睡起床時打蘇菡電話沒人接,知道她睡得香就再沒打攪。獨自下午泡了溫泉做了按摩解乏,現在已是神清氣爽。

蘇菡聽劉總這麽一說,心裏也就坦然多了,便問劉總,那晚上怎麽安排?

劉總說去唱歌怎麽樣?

蘇菡本來並不反對去唱歌,又想起昨晚沒去惹得劉總很不高興,也就沒再說什麽,痛痛快快答應下來。

晚餐之後蘇菡先陪劉總在湖邊散了一會步,大概快九點的時候,才去了山莊休閑中心。劉總早已預定好房間,進門報了姓名,服務員便將他們領進一個豪華包間。送上酒水果盤,調好音響設備,很禮貌退了出去。

房間裝修格調頗上檔次,再配以色彩柔和的燈光,便讓人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蘇菡在房間裏四處看了看,然後就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看劉總翻歌單選歌。

劉總抬頭看看蘇菡,問了一句小蘇,感覺如何?

蘇菡淡淡一笑,說這麽大房間這麽好條件,兩人消費真浪費!

劉總說其實這裏條件雖然不錯,但還算不上豪華。

蘇菡有些吃驚,說這麽奢侈,還不豪華?

劉總笑笑,說等以後有機會,讓你看看什麽叫豪華。

蘇菡吐了吐舌頭,沒再吭聲。她一個平凡人家女孩,根本沒機會到高檔場所消費,對於眼前一切已很知足,對劉總所說的豪華,根本無法去想像。

劉總為自己選好歌,然後就問蘇菡要選什麽。蘇菡說我自己來吧,便拿了歌單挑選。挑選完畢劉總讓蘇菡首唱,蘇菡卻堅持讓劉總先來。推來推去,劉總便提議第一首男女聲對唱《東方之珠》。

之後劉總和蘇菡各自隨心所欲,挑了喜歡的歌唱,場麵雖說不上熱烈卻也有幾分樂趣。

劉總頗有自知之明,一再謙虛說自己沒有文藝細胞,唱歌也跑調。但他聲音宏亮,吐字清晰,尤其是一些老歌還唱得聲情並茂,也算差強人意。蘇菡在音樂愛好者中也隻屬於業餘水準,她從不追星,唱歌聽歌隻講究好聽。但她聲音柔美,唱歌也不太跑調,比起劉總來自然就強了太多。

剛開始唱歌的時候,蘇菡並沒有覺得房間的氣氛有什麽不妥。但自從劉總點了《纖夫的愛》邀她對唱,蘇菡開始感覺到尷尬。和一個年齡和父親差不多的劉總對唱情歌,蘇菡覺得這情景很怪異也很荒唐。嘴裏哥哥妹妹情意綿綿,蘇菡非常尷尬,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順著歌詞往下唱。好幾次悄悄用餘光觀察劉總,發現劉總竟也笑眯眯地在偷偷看她。越唱心裏越別扭,好不容易唱完,卻聽劉總說下麵還有一首《萍聚》。蘇菡說聲要去洗手間,趕緊逃離了房間。

蘇菡在洗手間待了好長時間,情緒平靜下來之後,也沒馬上回房間去。蘇菡偷偷溜到大廳一個角落裏,獨自琢磨怎麽應付眼前的事。她特別怕劉總再點情歌對唱,卻沒想好怎麽拒絕。

正在糾結之際,偏偏劉總又打電話過來,問小蘇你在哪?還在洗手間嗎?

蘇菡隻好支支吾吾,說肚子不舒服,還在洗手間。

劉總又問要緊嗎?

蘇菡說不要緊,這就回去。但話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裝病是多好的借口!可她為什麽要說不要緊?還說這就回去,這不是犯賤是什麽?!劉總該不會以為她並不介意和他唱情歌吧?

蘇菡懊悔至極,恨不得把頭發揪一把下來。無奈之際橫下心來,如果劉總再點情歌對唱,她就裝病再跑洗手間。

打定主意之後蘇菡踏實下來,便起身朝房間走去。上了樓剛走過拐角處,便聽見身後有人叫她,蘇記者,請留步!

蘇菡回頭一看,看見何飛帶著一男一女,從拐角另一端疾步向她走過來。那男的就是昨天在餐廳朝蘇菡嚷嚷那個保鏢模樣的人,那女的卻挺有氣質也很漂亮。

到了蘇菡跟前,何飛麵帶微笑,說先介紹一下,我的兩個助理,這是王蕾,這是熊啟。這是陽州日報蘇菡,蘇記者。

王蕾說你好,很禮貌地伸出手和蘇菡握了握,熊啟卻隻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蘇菡一開始有點發懵,不知如何應付這場麵,便隻是被動地笑笑,說何董事長,你們也來唱歌?

何飛看她表情不太自然,顯得有些緊張,趕緊說我來辦點事,不唱歌。蘇記者是一個人嗎?

蘇菡搖搖頭,說我跟劉總來的。

蘇菡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還沒想好怎麽說,卻聽何飛說是嗎?那好哇,我正好有事想找你們劉總商量呢。你們在哪個房間?

蘇菡一聽正中下懷,當即告訴他說,就在前麵208房間。

何飛說那我們現在去不打攪你們嗎?蘇菡一聽連忙說,不打攪不打攪,任何時候都是工作最重要嘛。

何飛裝模作樣地跟王蕾商量了一下,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拜拜訪劉總?

蘇菡趕緊點點頭,說好啊好啊。

正要帶他們過去,轉念之間一想突然覺得不妥,便皺著眉頭,裝出一副可憐模樣,說何董事長,我小兵一個,總不能替領導作決定吧?你們稍等一下,我先回去告訴劉總一聲,五分鍾之後你們再過去,行不行?

何飛說行啊,看不出蘇記者年紀不大,考慮問題倒挺周全嘛。

蘇菡臨走又回過頭來補了一句,說何董事長,可不能說我答應過你們哦。

何飛笑笑,說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著蘇菡轉身走了,何飛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事實上何飛來休閑中心並不是真要辦事,而是專門來找蘇菡的。白天有事脫不開身,晚餐時他就吩咐熊啟,暗暗注意蘇菡的行蹤。知道她們來了休閑中心唱歌,何飛還專門找了池總,作了一些必要的安排。但現在看來,池總那些安排都用不上了。

何飛心裏有些奇怪,兩天之內見了蘇菡三次,似乎每一次都有新的感受,攪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蘇菡回到房間,劉總正獨自坐那裏拿著啤酒猛灌。看見蘇菡進來,劉總站起身笑了笑,說小蘇你要不要也來點?

蘇菡連忙搖頭,說謝謝劉總,我不喝酒。劉總說啤酒不是酒,其實隻是飲料。

蘇菡笑笑,說那也不敢喝,我體質酒精過敏。

劉總把手裏的啤酒一口喝幹,說好吧,那我們繼續唱歌。

說罷拿起麥克風遞給蘇菡。蘇菡接了麥克風順手又放回茶幾上,劉總臉色當即就不大好看了。

蘇菡假裝沒看見,說劉總,先別唱了,我跟說個事。

劉總瞪瞪眼,別開臉沒說話。蘇菡笑笑走到他身邊坐下,又說你猜我剛剛在外麵遇上誰了?

劉總沒好氣地說,我哪知道你會遇上誰?

蘇菡說我想你也猜不到,告訴你吧,我遇上何飛董事長了。

這回劉總立即有了反應,抬起頭來問,你又遇上他?怎麽了?

蘇菡說沒怎麽呀,何董事長說你有事找你商量,等會就過來……

話沒說完,就聽見有人輕輕敲門,緊接著服務員推門進來,對劉總說先生,對不起,有人找您。然後轉過身去,請何飛他們進來。

何飛進門叫聲劉總,跨步上前緊緊握住劉總的手一陣亂搖,親熱得不行。一旁蘇菡看得傻了,昨天餐廳照麵也沒見他們倆有多熟啊,當時何飛也就和劉總點了點頭而已。再看劉總,一分鍾之前似乎還不想見何飛,現在卻笑容滿麵,一個勁寒暄讓坐。

劉總何飛坐下來開始交談,蘇菡很乖巧懂事,用遙控把音響聲音調低,以免影響領導談話。又問清楚各位喝什麽飲料,叫來服務員一一服務到位,然後就坐到王蕾身旁默默地待著。

其實何飛跟劉總所談的,就是早晨在湖邊跟蘇菡講那件事。何飛說劉總,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你知道明年要人大換屆,我這個人民代表總得要做點什麽,才對得起選舉我的人民,你說是不是?

盡管何飛說得慷慨激昂一本正經,劉總卻隻淡然應付,說那當然,那當然。

何飛故意停頓了一下,又加重語氣說所以,我特別希望報社重視這個活動,也好助我一臂之力。

劉總卻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說沒問題,沒問題。

何飛和劉總說話的時候,還不時悄悄地觀察蘇菡,卻失望地發現她似乎根本就不關心他們的談話,除了偶爾和王蕾說一兩句話就是玩手機,甚至都沒往他們這邊看過一眼。

劉總雖然對何飛的談話內容不感興趣,但卻很關注他的目光投向何處。一來二往,何飛也注意到了劉總表情異常,兩人似乎心照不宣,都不再往蘇菡那邊張望。

何飛顯然看出劉總對純粹的空談缺乏熱情,想了想,決定談點實際的東西。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劉總啊,如今大家都提倡雙贏,我也希望能為報社做點什麽,所以我想,能不能把為這次合作搞成一個雙贏的局麵?

劉總分管報社經營,聽見這話不禁心裏一動,順口問道,何董的意思是?

何飛說,我想問問劉總,報社目前要做的事,什麽最緊迫?

劉總根本不用思索,就說應該是新媒體產品推介吧!目前網絡對傳統媒體尤其是紙媒衝擊太大,報社日子難過呀!

何飛回過頭問王蕾,說這方麵,有沒有和報社合作的機會?

王蕾一直在旁邊當聽眾沒插過言,見何飛問起,才說如果有合適的平台,我想是可以的。

何飛說,說得具體點。

王蕾說比如假如有一個公共平台,報社推送新聞產品,我們賣樓賣房子,彼此不衝突。

何飛拍拍手,說劉總你看看,我們應該有機會合作呀!

劉總聽了王蕾的話,也來了興趣,笑笑說聽起來,這事好像有戲。

何飛於是就對王蕾說,回去讓他們好好研究一下,搞個方案,再和劉總細談。

說罷正事,氣氛就變得融洽起來,何飛又和劉總山南海北的閑扯了半天,劉總順水推舟邀請各位卡拉OK。於是大家各顯神通,點了自己喜愛的歌。一直玩到十一點多才散。

何飛臨走的時候,還做出一副隨意的模樣,對蘇菡說,蘇記者歌唱得不錯,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聽到你美妙的歌聲。

蘇菡趕緊說,何董事長過獎了。

何飛又說,我們的的活動希望你來采訪哦!

蘇菡笑笑,說我聽領導安排。

何飛便回過頭去對劉總說怎麽樣,劉總,到時候你和蘇記者都來?

劉總笑笑說,好啊。

笑容可掬地送走何飛他們,轉過身來劉總就變了臉色。他心裏非常明白何飛在想什麽,陽光集團和陽州日報一直都有合作,從沒見何飛親自過問。姓何的老色鬼這麽做的目的,完全是因為蘇菡。至於那些狗屁采訪之類的說法,隻不過是為了接近蘇菡的幌子。蘇菡就在自己掌控之中,尚且很難有實質性的接近,如果何飛再橫插一腳,真不知道會弄出個什麽結果。

劉總無意中回過頭來,卻看見蘇菡沒事人兒一般,隻顧坐在那裏低頭玩手機微信。

劉總越想越生氣,真不知道這女孩子是會裝呢,還是真傻?劉總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提醒提醒,便提高嗓門叫了一聲,蘇菡!

蘇菡抬起頭來,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劉總,滿臉無辜的模樣。

劉總在心裏仔細斟酌了一番措辭,才說,有件事我得要提醒你,小蘇!何飛沒安什麽好心,這個人可不是善良之輩,你最好離他遠點!

蘇菡聽他沒頭沒腦來這麽一句,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問劉總,這話什麽意思?

劉總哼了一聲,說什麽意思,以後你會明白的。

蘇菡看他情緒有些不對勁,便沒再說什麽。

蘇菡回到房間洗漱之後躺在床上,回想歌廳裏發生那些事,心裏十分糾結。她想起了報社關於劉總那些傳言,也想到了她和劉總的關係。盡管不願意往壞處去想,蘇菡還是意識到劉總或許真的對她有些不該有的想法。這事讓她煩惱,卻又不知所措。此外劉總有關何飛那番警告,如果那真的也是事實,將使蘇菡無法麵對何飛。蘇菡為此深感不安,她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也絕沒到沉魚落雁國色天香的程度,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遇到這麽多麻煩。

蘇菡開始深刻反思,她利用劉總的關係來陽州日報會不會是一個錯誤?

何飛回到下榻的別墅,心裏很鬱悶,側身歪倒在沙發上,好一陣都沒動彈。王蕾給他倒了杯水放在麵前,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臨走問了一句,董事長,還有事嗎?何飛搖了搖頭,王蕾轉身要走,何飛卻又叫住了她,說別回房間了,住這兒吧。王蕾愣了一瞬,回過神來才說,那我先去洗澡。然後就垂著目光,去了衛生間。

王蕾知道何飛心裏有事。一般隻有在兩種情況下,何飛才會把她留在身邊,一種是心情特別好的時候,一種是特別煩的時候。從今天的跡象看,顯然是後一種情況。

果然等王蕾洗浴出來,何飛便像狼一樣直接把她撲倒在床上,瘋狂地要她。激情之後,何飛把她摟在懷裏,一動不動,眼睛卻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王蕾也不說話,輕輕撫著何飛的臉,靜靜地等他開口。

過了好一陣,何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開口便罵了句粗話。

何飛說操,我他媽真的走火入魔了!

王蕾溫柔地問何董,怎麽了?

何飛說我怎麽對姓蘇的丫頭就念念不忘呢?

王蕾輕輕一撇嘴,說男人不都這樣嗎?沒得到的東西總惦記,得到了再好也就那麽回事。

何飛知道王蕾實際上是在說她自己的事。當初王蕾在國資局當公務員,何飛有一次去辦事看見了她,不計血本開出各種優厚條件,千方百計把她挖了過來,很快又弄了上床。那時他剛剛把老婆孩子弄到加拿大還辦了移民,做起這些事來沒有任何顧忌。

王蕾當時有一個很愛她的男朋友,為這事把她打得遍體鱗傷。何飛報了警,那男孩被刑事拘留。何飛又動用關係要給那男孩判刑,但王蕾死活不同意。王蕾到底心中有愧,說何飛如果那樣做的話,她就徹底離開他。男孩從公安局出來之後一刻也沒停留,離開陽州去了SH從此再無消息。

自那以後,王蕾就正式成為何飛的“特別助理”,後來公關部主任離職,何飛又點名讓王蕾兼了。

何飛除了給錢沒給過王蕾任何承諾,而她也沒再要求別的。兩年前王蕾在事先並未告知何飛的情況下突然結婚,嫁給了一個白領。何飛知道後什麽也沒說,反而送了一個大紅包。王蕾婚後仍然和與何飛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係,但一個月之前她卻突然提出辭職,理由是打算要生孩子。何飛並沒有挽留,隻是提出稍緩一下,容他找一個接替她的人。

何飛慢慢放開懷中的王蕾,換了個平躺的姿勢。王蕾也調整了身體的位置,讓自己更舒服,然後就問何飛,在想什麽?

何飛說我在想,那個姓劉的,對蘇菡也沒安好心。

王蕾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沒看出來呢。

何飛說他也太不是東西,連窩邊草都吃!

王蕾看何飛滿臉怒氣,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惡作劇的衝動,便問他,那你打算怎麽辦?

何飛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王蕾說怎麽說,劉總好歹也是吃官飯的,而且王副市長是他的隔房舅舅。何董就不考慮考慮後果?

何飛不屑地說我還真沒拿他當回事,他姓劉的算個什麽玩意?

王蕾見他這般頑固,輕輕一笑沒再說話。

何飛沉吟一瞬,又問王蕾,蘇菡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王蕾說周末機關單位不上班,怕有些事弄不準確,周一應該有消息。

何飛看看王蕾,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忍住了。伸手關了台燈,說睡覺吧。然而關燈之後,何飛雖然閉上眼睛卻並沒有睡覺,他開始在腦子反複琢磨和劉總談那些事。何飛唱這出合作的戲碼原本隻是為了找借口接觸蘇菡,並沒有真想搞出多大動靜,有些話也就是場麵上說說,沒人會當真。但劉總提到合作新媒體推介,王蕾又隨口說出那麽一個可能,這倒使何飛動了心思。他手上倒有一張現成的牌,不知道能不能打,好不好打?

何飛開始認真思考,如果真的投資給陽州日報,陽光集團能得到什麽回報?尤其是能不能給柳樹坪那個項目帶來好處?

何飛一興奮便睡不著了,馬上推了推身邊的王蕾。王蕾地嗯了一聲,卻連眼睛也沒睜開。何飛動手又使勁推她,王蕾一驚坐起身來,迷迷糊糊地問,什麽事呀?

何飛打開台燈,說,我想問問你,飛訊技術的股權過戶了嗎?飛訊技術是本地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何飛當初收購它,是想做幾年包裝一下弄去上市,現在卻打算先用來幹點別的。

王蕾扭頭避開了刺目的光線,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想了想才說沒呢,可能要等到下個月才能弄好。手續挺麻煩的。

何飛說,明天你告訴他們暫時先別過戶了,我有別的考慮。

王蕾點點頭,說好的,翻過身又躺下了。何飛憐愛地撫著王蕾的臉,無聲地笑了笑,順手又關了燈。

周日吃過早餐,劉總主動提出來要陪蘇菡去打保齡球。玩了一個上午,午飯後驅車返城。整個過程中蘇菡悄悄觀察劉總,發現他言行舉止非常正常,好像前一天晚上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蘇菡暫時也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事放在了一邊,不願再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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