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見天光大亮了，怕是已經出城了。
眼見著一堆的東西，李氏還往門邊瞅瞅，發現人已經走了，也好奇的問道：“春花呐，誰送的啊？”上前一看，哎呦，可都是好東西。
等到李氏進來的時候，程兆兒頭都沒抬，隨意的問道：“誰來了？”院子裏的聲音程兆兒依稀聽到一點，好像是知道有人送了東西來，便問起了。
李氏也拿了碗，倒了一碗豆漿，一邊喝一邊抬頭看了程兆兒一眼，道：“沒誰來，是歐陽璟讓竹青帶了人過來送了東西。”
又道：“我瞧過了，都是好東西，三十年的人參有三支，冬蟲夏草一盒，還有燕窩，三大盒，還有好些藥材之類的，藥材裏麵還附帶了一張安胎的方子！”李氏說完，又看了程兆兒一眼，欲言又止道：“這些東西太貴重了吧？能不能收啊？”
這歐陽璟能做到這地步，李氏都不得不咋舌了。
李氏慣常傳統，自從程兆兒成親後，她就不欲閨女和歐陽璟多接觸了。雖說她知道程兆兒也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但是，總歸要避嫌點好。隻是，程兆兒有主意，不怎麽聽她的，即便如此，她也是逮著機會就提醒程兆兒。
這會子，她都迷糊了，歐陽璟送這些是什麽意思？
程兆兒一愣，卻是笑了：“收下啊，別人送的好東西，為什麽不收，我這時候合該是好好補補的時候。”李氏不明白。程兆兒卻是明白了歐陽璟的意思。
這是代表他妥協了，接受了程兆兒為人婦，永遠不可能接受他的事實！
這一場他和她之間的無形的沒有硝煙的對峙，終於以歐陽璟的妥協宣告結束。
成親那會兒，他送了那幅畫，程兆兒麵上不說什麽，那畫她也收下了，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送那畫除了表現他對她的思念和愛慕，更多的，程兆兒看到的是他的不甘心。不服氣呢！
送別人的成親禮物。居然是一副蘊含了自身強烈感情的，明顯的瞎子都能看出來的畫作，後麵還怕別人不知道是他送的，還刻了印！這不是挑釁是什麽？
程兆兒幾乎可以用項上人頭保證。倘若不是她見機快。這畫早早的收起來了。以耿以元的醋勁兒，肯定是要和歐陽璟好好的打一架的。
收到畫的當時，程兆兒就覺得這是個危險的信號。人一旦不甘心，就容易失去理智，她承認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那陣子心思一多半兒在耿以元身上，加上家裏雜事也多，程榮瑞的事情那會子還沒有完全著落，這些完全分去了她的心神。
結果疏忽了歐陽璟，滿心以為歐陽璟親自過來，和她談棉籽油的生意，談笑風聲，和之前沒什麽太大區別。她就以為那事兒已經完全過去了，即便還沒有完全過去，那也是雲淡風輕了。
直到歐陽璟的那幅畫出現。
程兆兒這次見到他，是成親後的第一次！自然是故意告訴他懷孕的事情的，長痛不如短痛，歐陽璟不能在她身上一直沉淪下去，那是沒有盡頭，也沒有希望的，長痛不如短痛，就讓她給他一個痛快。
她有責任讓他明白，她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即便知道這個男人要出征，可能命懸一線，她也會無怨無悔嫁過去，替他生孩子的人，這樣的感情，即便他們天各一方，或者一生一死，都不可能改變，她永遠不可能改變，生是耿家的人，死是耿家的鬼，即便沒有耿以元，也有孩子。她會把自己永遠束縛在耿家。
這樣的執拗和深情再不可能給別人。
程兆兒懂歐陽璟，她自己有時候也會想，歐陽璟有時候充當了她一個藍顏知己的角色，也許沒有耿以元，漫長的相處下去，他們的友情也會發生質變，變成愛情。
隻是，世上沒有如果。
正如她了解歐陽璟，歐陽璟也了解程兆兒。
無需她多說，隻是一句話而已，歐陽璟必然能夠完全解讀。
如今他送了這些來，程兆兒知道，一切都過去了。
哪怕他心裏再恨，他既然送了這些，就是表明了一個意思，他的理智讓他“想通了”、放手了。
心情也逐漸放鬆下來，低頭喝盡碗裏的豆漿，程兆兒忽然抬頭對李氏篤定的說：“歐陽璟會幸福的，以後他要是喜歡哪個姑娘，我這個做朋友的就是搶也要替他搶回來。”
又往廚房口張望了一通，好似在遙望在另一處的歐陽璟，隻道：“就當我謝謝他送我這些補品了！”就當我謝謝他懂得放手，放手了愛情，留下了友情……
李氏困惑的瞅了程兆兒一眼，不明白她忽然冒出這句是什麽意思，見她先看看更漏，便迅速的起了身，腳下生風的往外麵走去，鋪子準備開門了。
李氏立刻丟下滿腦子的困惑，連忙提醒道：“兆兒，你慢點兒啊，別走這麽快，小心絆倒……”
第二日的生意自然不會如同第一日一般，但是，人流量也很不錯，絕對稱得上紅火了。
到了晚上數銀子的時候，大約賺了有三百兩銀子，有了前一天的震撼，三百兩銀子已經驚不到程家人了。
不過，此後每一日，生意還算穩定，基本上都維持在三百兩上下的純盈利。
過了近一個月，隨著蜂蜜就快要銷售殆盡，程兆兒的鋪子裏終於有了幾個想要來調理身體的客人，來的都是大家大戶人家的夫人和小姐，程兆兒也盡心盡力的幫助她們解決這些問題。為此，她還請教了好些城中的大夫。
等到臘月裏，眼見沒幾天就要過年了，這些個夫人小姐居然逐步的和程兆兒越發親近起來，有那熱情的，還介紹了更多的人來。
程兆兒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這些個夫人和小姐，她從不會借著閑聊之際關心別人的私生活，隻要梳了婦人頭的，她一律稱呼夫人，也不管人家是正房還是偏房的，梳著姑娘頭的，她就稱呼小姐。(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