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養心殿……
這不是思疾塵第一次來這裏，卻也許是最後一次。
君墨聞正在案上批改著成堆的折子，沒有一如往常的明黃錦袍，此時他的身上穿著與在丞相府一樣的普通青衣，整個人俊雅溫和，看起來很是舒服。
坐在他旁邊，思疾塵看著自己手中印璽，神色間有些怔忡：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皇帝。”
君墨聞筆下不停，聲音溫潤：
“疾塵貌似也沒有見過幾位皇帝吧。”
說著，他將批完的一份折子遞給她。
思疾塵接過歎了口氣，看也不看上麵內容，直接將折子翻到尾頁，把手中印璽蓋了上去。
回想半個時辰前……
她走進養心殿，君墨聞便是如現在這般坐在案前。
看她來了，他抬起頭溫和道：
“疾塵，今日的事情有些麻煩，你可願幫幫我？”
當時見他說的一本正經，她便以為又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結果……
握著手中上好質地的印璽，思疾塵覺得自己當真是傻，竟沒有捕捉到君墨聞見她點頭時那一閃而過的笑意。
於是現在。
她隻得坐在一旁陪著他批著折子，每批完一份，他便將折子推給她，讓她幫忙將玉印蓋上。
……
等到將最後一份折子整理好。
君墨聞這才把手中一直握著的筆放下，柔和的目光帶著笑意看向思疾塵。
“辛苦了。”
但這話怎麽聽，也不是那麽有誠意…
思疾塵卻也未將注意放在這些小事上，她抬起頭看他：
“那些信，你可讀完了。”
那些信自然是指關於孫齊的那些消息。
君墨聞並不驚訝她是為此而來，將整齊放在案旁的一疊信放回她的麵前，他答道：“看完了。”
不等她開口，君墨聞又接著道：“我與你一起去。”
他沒說一起去哪裏，但二人都知道，君墨聞這是要與她一起去南朝邊境。
他將她給他的那些信看完了，自然也看到了最後一封信，東陵參戰，網已成，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而這個收網的人自是思疾塵這個布局之人來做最是合適。
所以君墨聞明白，今日她難得主動來這養心殿尋他，是為了道別……
她要動身去邊境了。
雖然的確沒想到那個背後作亂的人竟然是孫齊，但比起孫齊來，他更願意相信她。
哪怕他沒有對她的記憶，他也會信她，單憑那雙淡泊寧靜的眸子。
更何況這些信上的內容推敲下沒有一點瑕疵，根本做不得假。之前他手中也留有幾份記錄孫齊行動異樣的文書，隻是孫齊做事一向小心，那些異樣的地方他也就當是巧合放過了。
卻為想到，放過一個孫齊，卻鬧出了這樣大的亂子。
……
“無需你跟去，京都還需要你來坐鎮，孫齊在邊境一倒，邊境勢必會亂上一陣子，至於邊境的駐兵…還要你來安排。”思疾塵淡淡說道。
君墨聞眉卻是一蹙，幾國都多多少少出了兵，現在的邊境有多亂可想而知，單讓思疾塵去，他怎能安心。
“我可以將這些提前安排好。”君墨聞說道。
思疾塵抬眼：“那若是有變數呢？丞相似乎對調兵遣將這種事並不熟知吧。”
這次君墨聞卻不想往常答應的痛快，他看向她，搖頭：“你獨自去，我不放心。”
聽他這樣說，思疾塵一笑，聲音隱隱帶些輕快：“不是我一個人啊。妖鯉、阿三阿四、師兄、外帶冥府的人…他們都會隨我去。”她看這君墨聞緊跟著說道：“你可以放心。我廢了這樣大的周折將這場局布好，你去反而會增加這局中變數。所以你留在京都，才是最好的安排。”
她眸色中染上認真：“我很少向別人保證什麽，這次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自己在邊境出事，孫齊也不會再有翻身之地，至於邊境的戰爭……也會平息下來。”
殿中，她話語篤定卻輕和，給人人莫名就想要堅信的感覺。
君墨聞無奈笑了笑，她能向他保證這些已經不易，他最擔心的就是她去了邊境的安全，如今既得她保證……
便隨她吧……
“我還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君墨聞妥協，看著她說道。
思疾塵抬起清澈的眼：“的確有件事要你幫忙。”她唇角微微含笑：“幫我擬一兩道詔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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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久了所有人都會平靜下來，野心也好、怒火也罷、在邊境這麽長的久攻之下，這些心思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
表麵各國一致攻打南朝，但又有哪一國不會放著其它國家。在利益與領土麵前，大家都是對手，誰又會隻為眼前南朝這塊肥肉，將後背留給同樣給予這肥肉的各國。
所以，現在要平靜邊境的戰爭看上去不可能，實際卻並不困難。
思疾塵打開第一道詔書。
這是要送往西齊的。南朝答應送回葉妙惜，不追究逼宮之罪。西齊出兵因葉妙惜，如今這個理由沒了，他們自不好再出兵。
一切說好聽些，隻當是個誤會……
至於北漠……
思疾塵麵上平靜的將另一封詔書打開。
這是一封密詔。
從呼延敦遇刺，她讓妖鯉留下有關孫齊的字條，等的就是現在，將一切推動孫齊身上，不僅是呼延敦的死，還有北漠的怒火。
南朝與北漠議和並給北漠一個承諾。
承諾……
殺孫齊。
至於東陵。
那隻是一個小國。
思疾塵轉眼看著打量他手中詔書的思疾誌。
“師兄。”
這個時候聽到小師妹這樣叫他，準是沒好事的。
他縮了縮脖子，視線也從詔書上移開：“做什麽？”
“你不是說你在外曆練的時候，曾去東陵皇宮做客，如今東陵皇宮的布防，你可還記得？”
一聽她這樣問，思疾誌站直身子下意識籠袖看向思疾塵。
他就說為什麽沒有針對東陵下詔書……感情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
“記得是記得，你……想要我做什麽？”(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