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魔

紫界

118 千年血戰篇(19)

書名:無相魔 作者:紫界 字數:13447

牧耀並不確定自己身上是否真的存在過這種“特質”,他其實覺得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改變過,他當年隻不過是個沉默寡言的普通修士,就算今天墮落成了魔修,也依然沉默寡言。

雖然是沉默寡言的人,但牧耀也是有優點的,他是個十分敏銳的人,能夠迅速而細膩地感受到別人的情緒,也就是俗話裏懂得“看人臉色”的一類人。

這項技能在戰場上沒多大用處,但在人際交往的過程中,這項技能會給牧耀帶來很大的便利。

牧耀當年留在魔尊逐日身邊的那段時期,因為懂得看臉色,所以能非常敏銳地緊緊抓住魔尊殿下的心思,他隻需要觀察魔尊殿下臉上那細微的表情,就可以感覺到魔尊殿下的思維變化,從而做出符合逐日心意的行為來。所以從某種意義上,牧耀覺得自己非常了解這個名叫“逐日”的魔尊殿下。

不過今天,牧耀恐怕不能誇下海口說自己十分了解魔尊殿下了。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魔尊”,並不是真正的魔尊。

牧耀不知如何形容,雖然賀千玨表現得相當完美,性格以及行為都和魔尊十分貼近,尤其是其軀體和魔氣堪稱完美無瑕,絕對是魔尊殿下的軀殼和魔氣無疑,旁人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異狀,但偏偏,牧耀就是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不是魔尊。

那他是誰呢?

對了,魔尊殿下的身邊最近不是跟了一個“新寵”嗎?

牧耀想起來這段時間一直和魔尊逐日待在一起並形影不離的那個靈體,他一直以為那是魔尊殿下的“新寵”,因為全魔界的魔族魔修們,都清楚魔尊殿下有“收養寵物”的嗜好,就和當年魔尊逐日收服了牧耀一樣。

魔軍隊伍裏甚至還有不少惡劣的魔修們聚眾賭博,他們賭魔尊還能寵他身邊那個靈體多長時間。

牧耀並沒有特別關注過魔尊殿下新收的寵物,但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都可以和魔尊接觸,一來二去熟悉了,勉強得知魔尊“新寵”的名字,貌似叫做賀千玨,應該是一名鬼修。

這名鬼修本來一直跟在魔尊的身邊,然而最近兩天卻不見蹤影了,難道這麽快就失寵了嗎?

牧耀摸著下巴思考時,一個影子籠罩在了他身上,他恍惚間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抬起頭一看,愕然發現自己眼前正是“魔尊殿下”。

“你走神了。”魔尊殿下的語氣顯得柔和,這挺少見的,同時也使得穆欽更加確定,自己眼前這位“魔尊”絕對不是真正的魔尊!因為真正的魔尊不可能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可他又確實擁有魔尊的力量,那種可怕的魔氣絕無可能被隨便駕馭,若他不是魔尊,那他究竟是誰?

牧耀想不明白,他把疑惑壓在心底,決定暫時配合眼前這位“魔尊”的行動,回答道:“魔尊殿下,天色已晚,您應該休息了。”

賀千玨瞅了瞅牧耀,又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

他們是早上開始進攻的,大約快中午的時候就已經突破了仙軍的防線,之後的時間都用來給魔君們搜刮仙軍駐地留下的那些資源,以及原地駐紮新的營地,做好下次進攻的準備。一番忙活下來,現在天空又暗淡了下來。

這一天時間,賀千玨都沒有等到逐日現身,他也四處尋找了一番,看看仙軍遺留的這個駐地裏麵有沒有通往地底下的入口,然而幾乎把整個駐地都翻了個遍,賀千玨都沒有找到地底入口,按理說仙軍們應該部署了地下防禦線才對,怎麽會找不到呢?

賀千玨試圖感受一下逐日的氣息,但他什麽都沒有感應到,周圍隻有這些撒潑的魔族魔修們的氣息,他們身上散發著濃鬱的魔氣,令整個駐地都覆蓋了一層邪惡的黑霧。

逐日依舊遲遲不肯出現。

賀千玨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思索了片刻,對身邊的牧耀道:“你去處理你自己的事情吧,我還有一些安排,不用跟著我了。”

牧耀表麵上回答“是”,但並未立即轉身離開,而是大膽詢問道:“魔尊殿下,之前抓到的兩個仙人……不知您如何處理了?”

賀千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牧耀,這個魔修注視著賀千玨的目光透露著一股懷疑,賀千玨知道自己恐怕已經暴露了自己不是真正魔尊的訊息,也許是他和逐日迥然不同的行事風格讓這位屬下產生了懷疑。

賀千玨認為自己有必要安撫一下這位屬下,就同牧耀說:“我如何處理,是非得告訴你不可的事情嗎?”

牧耀頓時誠惶誠恐地回答說:“當然不是,殿下想如何都是殿下的自由……隻是,殿下,他們是好不容易抓到的俘虜,起碼從俘虜嘴裏問出的情報,我想我……應該有權知道。”

賀千玨忍不住笑,他看著眼前的魔修,心裏隻覺得有趣:“你其實就是在懷疑我,對吧?”

牧耀覺得心髒跳得有點快,他不太明白賀千玨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和他攤牌嗎?牧耀無法判斷,他決定繼續試探:“我怎麽敢懷疑尊敬的魔尊殿下!”

“你敢大著膽子在這裏質問我,難道不是懷疑我的最好證明嗎?”賀千玨眯著眼睛,語氣裏都帶著笑意,他並不打算在牧耀麵前隱瞞,“你懷疑我不是真正的魔尊,而我得告訴你……我確實不是。”

牧耀猛地抬起頭看著賀千玨,注視著賀千玨血紅的眼眸,他向前一步拉進了自己和賀千玨的距離,語氣裏的質問變得更加明顯:“那真正的魔尊在哪兒!?你又是誰!?”

“一聽我不是,膽子就更大了呢!”賀千玨笑得歡樂,他有意教訓一下這個膽大妄為的魔修,所以抬起手,魔氣便瘋狂朝著牧耀湧過去,牧耀嚇了一跳,反應不及,揮手剛想建立護盾,賀千玨的魔氣就如同一支長矛戳穿了他脆弱的護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環繞上了牧耀的喉嚨,將他整個人拎起來。

牧耀雙腳離地,懸浮在半空,魔氣形成的鐵鉗掐著他的喉嚨,他手舞足蹈地掙紮,窒息的同時,魔氣也在緩慢侵蝕他的經脈內髒,牧耀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魔氣,已經被賀千玨延伸過來的魔氣吞噬了,魔氣吞噬了更多魔氣,形成了可怕壯觀的力量,在牧耀的軀殼中沸騰著。

這些可怕的力量在牧耀的經脈中橫衝直撞,牧耀很快就疼得臉色發白,七竅流血,他記得這種感覺,在他第一次和魔尊逐日相遇之時,對方就是用這樣直截了當的方式強製他入魔的!

是的……就是把大量的魔氣灌入他的體內,吞噬他身體裏的力量並匯聚更龐大的能量,讓他徹底被黑色的氣息給吞沒。

而現在這種情況,竟然和當年一模一樣。

牧耀有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憶起了自己的過去,他在那瞬間思維開始發散,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的走神讓他沒有辦法組織自己體內的魔氣,對賀千玨的魔氣進行有效抵抗,所以他幹脆放棄了抵抗,任由賀千玨殘忍的折磨他。

賀千玨沒想要牧耀的性命,簡單震懾了一下就收手了,將可憐的魔修往地上一扔,賀千玨道:“雖然我不是真正的魔尊逐日,但我現在確實扮演著‘魔尊逐日’這個人物,我的行為和性格在某種意義上是和逐日相同的,所以……惹我不快的話,我一樣可以將你千刀萬剮、形神俱滅。”

對付這些魔修,賀千玨半點不曾手軟或怠慢。別看此刻牧耀似乎毫無還手之力,但賀千玨相信,若是他能夠逮到機會,他一定會拚盡全力來反咬賀千玨一口,這些魔修可不是什麽好捏的軟柿子。

不過,眼前的牧耀著實令賀千玨驚訝了一番。

因為體內部分經脈被賀千玨的魔氣造成了大麵積損傷,加上牧耀並未強硬的反抗,所以他幾乎在瞬間就處於身受重傷的狀態,他躺在地上時並未痛苦□□,而是一邊吐血一邊勉強自己爬起身來,抬起頭看著賀千玨。

“你……不是魔尊,但卻擁有……魔尊的力量。”牧耀一邊咳嗽喘息,一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卻把自己半個臉頰都抹上了鮮紅的顏色。他注視著賀千玨的眼神裏似乎蘊含著深意,他道:“你會在這裏代替魔尊……指揮我們戰鬥,是不是代表……你和魔尊是一夥的?”

賀千玨有點猜不透牧耀的思維。在賀千玨如此折磨了一番這家夥以後,牧耀居然沒露出半點恐慌的神情,他很冷靜地繼續詢問賀千玨問題,讓賀千玨疑惑的同時也泛著點玩味,賀千玨道:“你想對我說什麽?”

“前陣子、一直跟隨在魔尊殿下左右……形影不離的那個鬼修,就是你吧?”牧耀似乎猜到了什麽。

“啊……對,沒錯,就是我。”賀千玨有點期待牧耀想說的話。

“我想知道的是……你是真心想幫助魔尊殿下才和他站在統一戰線,還是僅僅隻是因為魔尊殿下的脅迫,才不得不站在這裏?”牧耀把嘴裏的血咽進肚子裏,他深呼吸一口氣,緩慢道,“我隻是想知道這個。”

“為什麽想知道這個?”賀千玨微笑,“我的意願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有。”牧耀似乎真的打算豪賭一把了,他把聲音壓低,用無比凝重認真的視線看著賀千玨:“我覺得你擁有和魔尊逐日不相上下的力量,你有能力擊敗他,所以我想成為你的最忠誠的走狗。”

牧耀一句話把賀千玨嚇了一跳,嚇得賀千玨沉默了半天,最後賀千玨似乎領悟了牧耀的意思,繼續若有所思地盯著牧耀:“你的意思是……你要背叛逐日,並且決定毫無保留地來幫助我?”

牧耀繼續深呼吸,認真回答:“沒錯。”

“哈哈,天呐!”賀千玨笑了,瞪著牧耀:“你簡直就是在逗我笑,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能夠促使你在短短幾分鍾內……尤其是剛剛你還經受了我用魔氣來折磨你的過程……而你卻毫不猶豫說要背叛逐日並倒戈於我?”

賀千玨笑著笑著就不笑了,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牧耀:“對你這種行為我隻有兩種結論。一是你瘋了,二是……你確實瘋了。”

牧耀沒回話,他低頭不再注視賀千玨。他在沉默半晌後,突然說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陳年舊事。

牧耀道:“最開始,我隻是大約兩千年前一個普通門派下的弟子。”

“我沒有父母,或者說本來應該有的……那個年代總是如此,落後、貧窮,戰爭頻發,貧窮人家養不起小孩,就把他們的孩子賣給別人,當做貨物交易出去,並以此收取錢財。”

牧耀像是陷入了回憶,露出自嘲般的微笑:“他們把我送到人販子手裏,我記得那個人販,他是個肮髒的老男人,他穿著用劣質布匹做成的花哨衣服,從西洋人那裏買來大煙,整日醉生夢死地抽著,把他的屋子裏熏滿了那種刺鼻的煙味。”

“這個人販收了不止我一個小孩,在我的記憶裏,他身邊似乎還跟著十一、二個左右的孩子,最小的還隻是嬰兒,最大的也就七八歲。有男有女,有的是被父母賣了,有的就是孤兒,被人販子撿回去的。”

“這個人販有同夥,是個女人,似乎是人販的相好,但也隻是利益對象。女人有時候也會給人販送來各種各樣的孩子,他們把孩子們賣到別人需要的地方去,工廠或妓院。”

牧耀說到這裏,神情似乎泛起一絲憤怒,盡管在他臉上並不明顯:“那個卑劣的男人,他挑選自己手裏長得漂亮的小女孩,強女幹以後送去城鎮裏的青樓,如果長得不好看,就賣給有錢人家為奴為婢。男孩大部分被賣去做苦力,才幾歲就得像個機器一樣,沒日沒夜不停勞動一直到死。”

“不過,男孩中偶爾也會有幾個長得好看的。”牧耀繼續道,“人販的相好,那女人突然有天送來了一個生了重病的男孩,看起來很瘦弱,也就七八歲吧,因為病得很重,被人販一直鎖在小屋子裏。”

“我曾偷偷透過窗戶上的破洞看過那孩子,他衣著華貴,眉清目秀,膚如凝脂,煞是好看,應該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孩子……隻是病得很嚴重,所以後來被人販送去了一家倌兒館。”

“我記得那個男孩的名字,人販的相好送來時提起過。”牧耀欲言又止,低頭片刻,末了又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魔尊殿下”。

賀千玨沒有等牧耀把話道完,而是主動笑道:“他叫賀千玨……對嗎?”

牧耀不說話了,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目不轉睛地瞪著賀千玨。

賀千玨情不自禁地笑:“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我們是當年興許有過一麵之緣的故人?被送到了同一個人販的手裏並且被送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或者你想借此嘲笑我?因為我們曾經共有的那段經曆?”

牧耀對賀千玨搖頭道:“不,我提起這個的原因,隻是因為我想還給你一樣東西。”

牧耀說著,掏出了自己身上掛著的儲物袋,修真之人基本上都會在身上配備這種能容納大量物品的空間口袋,也有叫乾坤袋的。

牧耀在儲物袋裏搜索了一番,半天才摸出了塵封在袋子裏麵很多很多年的舊物,並且拿給了賀千玨看。

賀千玨往牧耀的手心裏一瞧,發現那是個小小的玉佩。

很破舊的玉佩了,恐怕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歲月磨礪,導致玉佩上原本的花紋模糊不清,還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劃痕。

“那個被送來的病重男孩確實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他身上值錢的物品本來都已經被女人給搜刮幹淨,不過這個玉佩似乎被疏漏了,落在了男孩曾經躺過的床上。我被人販子命令去打掃房間時發現它,所以就收了起來,一直……留到了現在。”

賀千玨盯著牧耀手心裏的玉佩看了很久,在他遙遠的記憶中,這個玉佩似乎是賀千玨的父親“賀九明”留給兒子的,同時也是賀千玨過世的母親在寺廟求佛時,被僧人開光過的玉佩,也算是賀千玨母親的遺物,一直掛在賀千玨的脖子上。

隻是這些身外之物,在那種顛沛流離的世間,總是隨著時間的洪流就慢慢遺失不見了。

“你怎能確定我就是當年的那個‘賀千玨’?”賀千玨下意識地伸手拿走了牧耀手心裏的玉佩,握於掌心,並詢問牧耀。

牧耀道:“我不能確定,但你剛才已經承認了。”

“我還是不明白。”賀千玨道,“這麽久遠的事情,你為何要記到現在?”

牧耀說:“我並沒有刻意去記,我隻是猜到你是最近一直跟隨魔尊殿下左右的……那個名叫賀千玨的鬼修。賀千玨這個名字讓我覺得耳熟,然後在剛才,突然想起這件時隔兩千年的成年往事,想起了一直被我放在儲物袋最深處的玉佩。”

“那我們可真是有緣,時隔兩千多年,再次於戰場相見。”賀千玨忍俊不禁,“但那又怎麽樣,為了還我一塊玉佩,就能成為你背叛魔尊的理由嗎?”

“不,還你這枚玉佩的事情隻是插曲而已。”牧耀搖搖頭,“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

……

牧耀後來也被人販子給賣了,當然他並不是什麽相貌出眾之輩,所以理所當然地被人販送給了某個船廠老板,開始了沒日沒夜做苦力的生涯,他當年和賀千玨一樣是個七八歲的小孩,根本無法承受那種生活,每天天沒有亮就被工頭用鞭子抽醒,開始做各種各樣的雜活,端茶倒水、搬運貨物,衛生打掃,還要給船廠水手洗衣服。

這麽多活要幹,中午卻吃不上像樣的飯,一個饅頭加水就應付過去了,晚餐更加簡單,隻有一碗參著兩片菜葉的米粥,那粥淡的和白水無異。

每天做工要做到夜裏,等別人都睡著了,牧耀還要繼續打掃衛生。若是沒有打掃幹淨就去睡了的話,第二天就會被工頭狠狠地教訓。

在這種環境裏,還處於長身體狀態的牧耀瘦弱得不成人形,每天都處於極度饑餓的狀態,他餓得發慌,手腳無力,更加幹不了重活,還因為饑餓開始生病。

工頭見花錢買來的小孩不能幹活,更是氣得使勁拿鞭子抽牧耀,之後牧耀完全一病不起了,就被工頭直接從船上扔進了大海。

“我在海裏漂流了兩天時間,後來被人救了上去。”牧耀笑起來,“救我的人……是魔尊逐日。”

牧耀不知道當時的逐日究竟對他抱著什麽樣的心態,或許隻是一時興起吧。恰巧魔尊逐日飛過了牧耀被丟下海的那片海域,看到海麵上漂泊著奄奄一息的牧耀,就順手把他撈起來了。

“當時隻有七八歲的我在他身邊停留過一段時間,以人類的觀念來說,其實那段時間還蠻長的,有差不多三年。”牧耀對這段記憶似乎挺重視的,賀千玨注意到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代表他正陷入過去有些“美好”的記憶當中。

在牧耀回憶時刻,賀千玨情不自禁認真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牧耀此人的樣貌。說實話……確實是個長相平庸的男人,五官恰到好處,沒有那麽養眼但也不醜,是張看久了覺得也還行的臉。

有著東方人典型的黑發黑眸,並沒有留長發,而是比較幹淨利落的短碎發,穿著一身黑色戎裝,個子比賀千玨矮幾分,但也挺高的。

牧耀說:“魔尊殿下撿到我時,似乎並沒有想過要怎麽處理我……你應該知道魔尊殿下的愛好,他時常會去外麵收一些他看上的修士來做‘寵物’,想盡辦法讓寵物們墜入魔道,然後將其帶回魔界,在肆意恩寵一番後就冷落。”

“但我當時不是修士,也沒有做寵物的價值,他把我撈回來隻是因為他突發的興致。他本應該直接把我掐死的,但他沒有。然而他也不是什麽願意盡職盡責充當‘養父’角色的人,所以他把我扔在人間界一個他私有的宅院裏,花了點錢請了幾個下人照顧我。”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想象到我當時的心情。”牧耀說著對賀千玨笑,“可怕痛苦的苦力生涯,還有在海水裏漂泊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恐怖經曆,當時的魔尊殿下在我眼裏無異於神仙下凡,是老天開眼,解救我於水生火熱之中。”

“我對他充滿了崇敬,我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要報答他,我對他說我願意為他做牛做馬願意為他去死,但……”牧耀笑得更歡了,那種對自己深深的嘲笑,“你知道魔尊的性格,他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也根本不會把我發自肺腑的感恩當回事,我不過是他邪惡了幾千幾萬年人生之中少見幾次善心的結果,我完全不值一提。”

“但是在我被他扔到那個宅院裏的三年,我每天都在期待他的到來,那時候魔尊大人似乎沒有什麽要事,每天就是四處閑逛,偶爾也會回到那間府邸,所以我有很多機會看見他。”

“為了報答他,我試圖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太小了,什麽都不會,照顧我的丫鬟說:不如給主人做一桌子好吃的吧。”牧耀道,“因此我就從廚房的廚師那裏討教了很多菜肴的做法,希望可以把魔尊殿下喜歡的食物呈現給他。”

“每當魔尊殿下回到府邸,我就會將自己努力的成果給他送過去,雖然魔尊殿下從來沒有嚐過我做的食物,他對凡間的食物不屑一顧,也對我沒太多興趣。最初,他甚至會因我闖入他的房間而大發雷霆,但後來,當我再端著糕點茶水過去時,他卻不再趕我出去了。”

“我還以為我曾經打動過他。”牧耀臉上的表情有點悵然。 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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