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魔

紫界

34.言蛇篇(六)

書名:無相魔 作者:紫界 字數:13067

他的名字叫做鴉羽,也可以喊作猰貐。

一千年前,鴉羽和那條言蛇就是宿敵,其實已經不記得為什麽會成為宿敵了,不記得是因為什麽原因而彼此廝殺了起來,但他們就是廝殺了起來,開始了這場長達千年的戰鬥。

妖怪們都是很記仇的,他們也擁有足夠的耐心。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怎樣,隻要一旦選擇了開始,就一定會持續不斷地堅持下去。

而且,如果他打贏了這場戰爭,殺死了言蛇,他就可以得到言蛇的妖丹。

隻要得到了言蛇的妖丹,或許就能擺脫目前這種該死的困境。

朱秩……不,應該說是鴉羽,此時此刻正寄生於朱秩軀殼中的鴉羽,他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對著鏡子撫摸著自己這張陌生的臉,興許是因為被他附身了,朱秩這張臉上,本來是黑色的眼睛,虹膜卻呈現一種怪異的銀灰色。

作為妖怪,鴉羽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名叫朱秩的人類,基本上沒有幾個妖怪會喜歡人類的,除了言蛇那個異類。

鴉羽並不喜歡朱秩,但現在卻不得不附身於朱秩的身體裏,這已經是他一千年來換過的第三十四個軀體了。

一千年前,在鴉羽和言蛇的那場戰鬥中,因為一些猝不及防的原因,鴉羽敗在了言蛇的手裏,而且身體也被言蛇摧毀了,千鈞一發之際,為求保命,鴉羽猶如壁虎斷尾一樣拋棄了軀殼,保留了自己的內丹。

內丹裏麵封印著他的元神和全部妖力,內丹被他拋入河流,順水而下,被河中的魚類吃掉,他就控zhì了魚類的身體,去咬漁夫的餌,漁夫將他裝在簍子裏帶回家烹煮,在漁夫煮熟了魚並吃掉的同時,也吃掉了鴉羽的內丹,鴉羽自然而然地占據了漁夫的身體,從此苟活了下來。

千年間,他沒有選擇為自己重新鍛造新的軀殼,而是不斷選擇寄生於不同人類身上。

鴉羽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妖怪,按照人類的說法,他應該算是“混血兒”。

龍族和一種低級妖怪的混血兒。所以鴉羽的父親是龍族,他的母親是個不知名的小妖怪,他從出生起就不被龍族所喜,被說成是私生子,是怪物,是玷汙了龍族血統的孽種,因此從鴉羽一出生,他與其母就一直遭到龍族的追殺,他母親不得已之下帶著他四處逃亡,最後因保護他而死於龍族侍衛之手。

“嗬嗬,真可笑。”鴉羽摸了摸自己的臉,對著鏡子露出猙獰的笑容,“身體盡毀,修為低下,醜陋不堪,業障無數,隻能依靠別人的身體苟延殘喘,還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向妖界第一的龍族報仇。”

鴉羽說著,突然一拳頭砸在了洗手間的鏡子上,他並沒有很用力,鏡子隻是被他砸出一道道裂痕,那斷裂開來的鏡麵依然映照著他的臉,屬於朱秩的臉。

“報仇……”他重複這句話。

為了報仇,鴉羽必須成為真正的龍族,他要想辦法鍛造一副真正的龍軀,因為隻有真正的龍才能被龍族接納,他才能夠順理成章地進入龍族的領地,至於進入龍族領地之後要如何興風作浪,那就是鴉羽那之後必須去考慮的事情。

他現在隻是思考著如何殺死言蛇。

之所以想法設法都要弄死言蛇,是因為言蛇擁有的那顆妖丹。

據說言蛇本是普通蛇類,但萬分有幸得到了一位上古龍族的點化,那上古龍族使用自己的妖力為言蛇促就了那顆妖丹,所以言蛇的妖丹裏麵蘊含了濃鬱的龍族之血和龍族之力,隻要得到妖丹,再配合鴉羽本身就有的龍族血脈,他可以令自己脫胎換骨,鍛造一副真正的龍軀,成為再真實不過的龍族。

殺了言蛇!

秉持著這個信念,千年間鴉羽都在嚐試殺死言蛇,他試過很多種辦法,可是言蛇本身就十分了得,極為擅長保護自己,尤其是言蛇實力比鴉羽要強上許多,加之鴉羽現在又沒了軀殼,行動不便,想要殺言蛇,看來得費一番周折。

最終鴉羽思來想去,把主意打到了言蛇所重視的恩人身上,他開始襲擊當初救下言蛇的那個樵夫以及樵夫的家人,言蛇也為了保護恩人而不得不和他爭鬥,一番爭鬥下來,千年時間竟轉瞬即逝。

時間就像是洪流。

十六年前,鴉羽利用自己從言蛇那裏學來的聲音引誘技能,暗示朱家夫婦在環山公路上“自殺”,聞訊而來的言蛇立刻飛身阻止。但言蛇疏忽大意了,觸發了鴉羽一早就設置在朱家夫婦那輛車上的冥火符咒禁製,火焰爆發出來,不僅吞噬了車輛和朱家夫婦,也灼傷了言蛇,並使得他受了重傷。

冥火這東西簡而言之就是灼燒靈魂之火,普通的靈魂碰到的一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冥火難熄,不把人的魂魄燒幹淨,冥火是絕對不會熄滅的。言蛇是妖怪,興許還能利用自己的修為壓製住冥火的蔓延擴張,但他若是找不到可以懂得運用神水的修道者,來幫助他熄滅這火焰,早晚有一天,言蛇的魂魄會被這冥火焚燒幹淨。

死局是,修道者不會幫妖怪,言蛇的傷無藥可解。

所以鴉羽就等著這一天呢,他隻要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著言蛇的魂魄慢慢被火焰所吞噬,那之後,言蛇的身體就會變成一具空殼。

屆時鴉羽隻需要登堂入室、理所當然地占據言蛇的身體,吸收掉言蛇的妖丹化為己用,得到妖丹中那股上古龍族的力量,鴉羽複仇大計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雖然鴉羽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成功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鴉羽還是把主意又打到了朱家夫婦的兩個孩子身上。

這個叫朱秩的人類,十六年前因為要遠赴美國留學,暫時離開了Z國,言蛇沒來得及保護好他,正好讓鴉羽鑽了空子,偷偷摸摸把自己的內丹混著飲料讓朱秩給喝下去了,從此鴉羽就寄生在了朱秩的身體裏。

為了修生養息,恢fù一些力氣,順便讓言蛇降低警戒心,鴉羽雖潛伏在朱秩的身體裏,卻收斂妖氣,始終讓自己處於睡眠狀態,並沒有經常控zhì朱秩來幹什麽多餘的事情,他隻是偶爾在朱秩想要給家裏的妹妹寄錢打電話報平安的時候,刻意讓朱秩忘jì這件事情,讓他以為自己已經做過了,而實際上根本沒做過。

這樣做的話,言蛇和他保護的那個人類女孩,就會處於一個極端糟糕的境地。言蛇受了重傷,修為要用來壓製冥火,不能隨便使用妖法,又要想辦法照顧那女孩不至於讓她餓死,為了照顧那女孩就得去賺錢去工作,這麽一來二去的雙重折磨下,言蛇隻會越來越虛弱。

鴉羽都要為自己精妙絕倫的計劃而讚歎了,他內心狂笑不止,掐指一算,叔叔這麽多年過去了,想必那言蛇也快支撐不住,所以鴉羽也有些忍不住了,近期開始準備奪取朱秩這副身體的控zhì權。

大概是因為在朱秩的身體裏睡了太久,鴉羽一醒來就覺得十分饑渴。

鴉羽修煉的功法是“喋血決”,此功法以鮮血證道,需要殺戮和鮮血才能夠讓鴉羽的心境提示,所以幾天前他蘇醒時,沒忍住,殺了溪口醫院裏的一名護士取血飲用,還將其的屍體剁碎藏了起來。

不過今天,因為朱秩無意間撿到了朱淑宜落下的那張符咒,使得他開了陰陽眼,竟然看見了前些天被鴉羽弄死的那個護士,那護士恐怕心有怨氣,想向朱秩報仇,但這當然是自不量力的。

這些瑣事都不是問題,問題是……

那麵鏡子裏到底有些什麽東西?

鴉羽歪著腦袋,使勁搜索著朱秩腦海裏的記憶,但卻一無所獲,這讓鴉羽心裏有些微妙的不安起來。

他知道朱秩今天被鏡子裏的一些東西給吸引了,他的靈魂之後也被那個東西吸進了鏡子裏,但沒過多久又自己回來了。

即使鴉羽用搜神法搜遍了朱秩的靈魂,他都沒有辦法了解朱秩在那麵鏡子中究竟看見了什麽。

……

另一方麵,言蛇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拉著朱淑宜往外麵走,朱淑宜很是不情願,低著頭不說話,走了兩步,她就站在那兒不肯動彈。言蛇回過頭來看了看她,心裏倍感無可奈何,又不知如何是好。

抓緊了手裏朱淑宜溫暖又纖細的手,言蛇心裏有些苦澀。

然後他沒有繼續強迫朱淑宜離開,而是突然牽著她又打道回府,走回了酒店的房間裏,拉著朱淑宜坐在了沙發上。

言蛇說:“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我希望你能夠乖乖聽完,不要跟我鬧脾氣,好嗎?”

秉著寧願聽故事都不願意去找朱秩的理由,朱淑宜立刻很高興的就縮在了言蛇的身邊聽他說話。

誰知言蛇開口第一句話就說:“淑宜,我要告sù你的第一件事情是……我不是人類。”

朱淑宜愣了一下,但似乎並沒有太驚訝,她接受得太快了,點了點頭說道:“恩恩,我知道呢。”

“你知道?”言蛇看著她。

朱淑宜說:“因為……我們呆在一起那麽久了,總是會察覺到的嘛。”

言蛇擔心道:“你不會討厭我嗎?”

朱淑宜歪著腦袋:“我為什麽要討厭師父,師父對我那麽好。”

朱淑宜其實很早就察覺到言蛇可能不是人類了。

這一點其實隻要相處過一段時間就可以看得出來,因為言蛇很多地方,都有著和人類截然不同的行為語言習慣,比如說……言蛇會冬眠!

言蛇一般是盡量不讓自己冬眠的,不冬眠的方式就是整個冬天都使自己保持溫暖,或者直接去氣候比較溫暖的區域,這樣他就不會睡著,還一睡就睡個十天半月。

因為睡著的話,言蛇就沒辦法照顧朱淑宜,也不能保護她了。

但凡事皆有例外,尤其是朱秩沒有再給朱淑宜寄錢的時,那時候他們的生活拮據,省吃儉用,為了省電,屋子裏沒法開空調,天氣又那麽冷,所以言蛇沒能忍住,就縮在沙發上睡著了,一睡睡了好久,朱淑宜怎麽也搖不醒他,嚇得當時還隻是個小女孩的朱淑宜哆嗦著去打120急救電話,不過還沒撥出去呢,言蛇醒了。

言蛇醒了也隻是叫朱淑宜不要怕,他隻是在冬眠而已。

他就說了幾句話,又再次趴著睡著了,於是朱淑宜沒有繼續叫救護車,而是使出渾身解數,將人高馬大的言蛇搬進了臥室,蓋上了被子,朱淑宜記得他在那兒睡了很久,從早到晚都不會醒來,也不會吃飯,朱淑宜還總是擔心他會不會餓死,但他看起來始終睡得很安詳。

冬眠隻有那一個冬天,之後言蛇都是盡量避免的,不過也就是那一次,讓朱淑宜確信言蛇絕非人類的事實。

畢竟,沒有人類會冬眠的。

此後,言蛇還會接二連三表xiàn出和人類不同的性質,比如吃東西會不咀嚼就直接吞,而且不管是多大的東西都可以吞下去,某次朱淑宜還看見他直接把一個帶殼的雞蛋整個吞下去,實在是嚇死人了。

另外,言蛇似乎非常喜歡吃雞蛋。

又比如,言蛇會蛻皮……對!他會蛻皮,偶爾朱淑宜會在言蛇洗澡後發現浴室的浴缸裏麵有一張非常非常巨大恐怖的蛇皮!第一次見到時朱淑宜真的嚇得暈了過去,不過醒來之後就沒有找到那張蛇皮了,言蛇還騙她告sù她她隻是做了一個關於蛇皮的惡夢。

同時,言蛇還對人類的很多常識都一竅不通,不懂得看紅綠燈,不會招的士,不會坐公交車、地鐵、火車等交通工具,不會用手機電腦平板,看不懂現代文但閱讀文言文輕而易舉……他可能自己沒有察覺,還覺得自己裝得很像是人類。

但這些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各種常識,都是後來朱淑宜慢慢教給他的。

雖然喊著言蛇喊作師父,但朱淑宜有時候也會自豪的認為,自己才是言蛇的師父。

察覺到言蛇不是人類了,但是朱淑宜一點都不介意,她還是很喜歡言蛇,她看得出來言蛇很在乎她,很關心她,他是這個世界上朱淑宜最重要的人,所以就算不是人類,似乎也沒有什麽好在意的了。

言蛇以前一直沒有告sù她自己不是人類的事情,還有意在朱淑宜麵前隱瞞,盡管朱淑宜早就看穿了。

不過今天言蛇一反常態把這件事情告sù了朱淑宜,朱淑宜心裏高興之餘,也稍稍有些忐忑不安,言蛇一直以來都努力把這件事情隱瞞得很深,現在卻開誠布公說了出來,怕是有什麽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了。

而言蛇接下來說的事情也讓朱淑宜不免有了一些考量。

言蛇首先說:“我不是人類,是一條千年蛇妖。”

朱淑宜一開始還很開心,抱著言蛇的腰:“你是白娘子嗎?”

言蛇好笑道:“不,我是黑蛇。”

朱淑宜往他懷裏蹭:“那就是黑娘子!”

在言蛇看來,朱淑宜不管怎麽長大,依然還是當年的那個一邊哭一邊扒著他衣服不放手的可愛小女孩,言蛇忍不住想要寵溺她,卻不得不嚴sù起來,說道:“淑宜,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就不廢話了。你隻要知道一點,淑宜……你師父我,有一個宿仇。”

朱淑宜抬起頭看著言蛇,感覺就像是在聽武俠劇一樣,好奇道:“宿仇?”

“就是仇人,他想殺了我。”言蛇說。

朱淑宜立刻稍微緊張起來了,說道:“師父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不是保護不保護的問題。”言蛇皺起眉繼續道,“你根本保護不了我,他的目標雖然是我,但他可能會來襲擊你。”

朱淑宜有點沒弄明白,她說:“師父你那麽厲害,難道打不過那個仇人嗎?”

“別說打不過了……”言蛇說不下去,微微歎了一口氣,他伸手摸了一下朱淑宜的臉頰,金色的眼底裏全是深深的難以割舍。

這個他寵了許多年的人類小女孩,現在長得這麽大了,可是言蛇還是放心不下,他很害怕,如果自己不在了,誰能夠保護朱淑宜呢?

她看起來那麽脆弱,和所有的人類一樣脆弱。

想到這裏,言蛇的眼底裏就有些暗沉,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岔開了話題:“算了,這種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

朱淑宜卻有些不甘心,緊緊地把住言蛇的衣服:“師父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我肯定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言蛇捏捏她的臉蛋:“不用你想辦法,你師父是什麽人,這種事情當然隨隨便便就能解決了。”

朱淑宜心裏慌:“真的嗎?可是師父你剛才還說……”

“騙你的。”言蛇勾起笑容,可以讓自己的語調變得活潑狡黠起來,“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你師父我打不過的家夥呢?”

朱淑宜心裏剛剛懸起來的石頭終於放下來了一些,惱怒道:“師父你不要嚇唬我呀!”

確實,言蛇一開始是想要把自己和鴉羽鬥爭的事情,盡數告sù朱淑宜的,他很擔心自己去了以後朱淑宜一個人該怎麽辦,鴉羽那家夥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言蛇雖然重傷在身,但說真的,言蛇還是有把握和鴉羽同歸於盡。

可是這件事情若把朱淑宜牽扯進來的話,言蛇恐怕會多生事端,又讓那鴉羽鑽了什麽空子就不好了。加上朱淑宜十分依賴言蛇,要是知道言蛇打算和敵人同歸於盡,她恐怕也會跟著來阻撓言蛇,那樣的話,事情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還是什麽都不要告sù她比較好。

言蛇伸手摸了摸朱淑宜的腦袋,他把語氣放低,把聲音也壓低,輕輕地說道:“淑宜,師父我有些累了,你呢?”

可能是言蛇說自己累的原因,朱淑宜也莫名感覺到一股困意襲來,她很快就眼睛都睜不開了,嘟噥著回答說;“我也有點困。”

“那就去睡覺吧。”

言蛇說著,攔腰就把朱淑宜抱起來,抱到了房間的床上,讓她躺下來,順便給她蓋好了被子。

言蛇之所以叫做言蛇,就是因為他的語言附帶一種“言靈”的效果,能夠使人不自覺的聽從他的話聽從他的指揮,這種能力的強弱因他的修為高低而變化,如果用來對付修為遠勝他的妖怪或修道者,是沒有任何效果的,而用在低修為或普通人類身上,似乎也沒多大用處,對於言蛇來說,這能力反倒顯得有些雞肋了。

但是和朱淑宜生活的這些年,卻是他使用這種能力次數最多的,為了幫助自己和朱淑宜更好的在這個變化莫測的人世間活下去,言蛇四處用語言迷惑別人來獲取金錢,一開始他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對,但是和人類接觸多了,便漸漸開始懂得這樣做其實和偷竊無異。

言蛇心有愧疚,那之後就和朱淑宜商量著,做一些正當的事情來賺錢。但言蛇啥也不會,隻懂得打架,索性就冒充是自己道士,專門替人驅邪捉妖,還別說,他還真的能驅邪,他的妖氣一掃,那些小妖怪就自然而然地滾了,久而久之,當人們發現他是有真材實料的,他的生意也就多了起來。

偶爾言蛇還是會用一用這語言能力的,用在朱淑宜的身上,每次他想讓朱淑宜早點睡覺時,他就這樣開口,讓朱淑宜被困倦淹沒。

朱淑宜就會像這樣睡著。

“淑宜,師父知道你喜歡我。”看朱淑宜睡著了,言蛇一邊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一邊輕聲開口和她說話,“你十幾歲的時候明明有喜歡過班裏的小男生的,有和別人交往過,可是某一天突然告sù我你不喜歡了,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交過男朋友,把我當做是你的唯一。”

“我一個妖怪,怎麽能成為你的唯一呢?”

言蛇舍不得,反反複複的想要更多的觸摸朱淑宜,又強製地將手收回來,他歎氣:“你要好好活下去,即使沒有了師父,但你那麽聰明那麽機靈,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

“你好好活著,找個喜歡的、對你好的人,培養一個孩子,或者很多個孩子,要比任何人都幸福的活下去。”

“淑宜,師父愛你。”

說到這裏時,言蛇說不下去了,他用帶有妖咒的手指點了點朱淑宜的眉心。從今天起,朱淑宜就會慢慢地把言蛇這個存zài給徹底忘jì,當她徹底遺忘言蛇的那一刻起,她就會迎來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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