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少女站在蘇釺的麵前，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蘇釺等了許久，忍不住說道：“我說你……能不能避一避，我也是要洗澡的。”
不隻是倪絨兒蓬頭垢麵，蘇釺也是多天沒有洗澡，身上略微有一些不舒服。現在有一處附近無人的小湖泊，他自然也想要把身體清洗一下。
少女一言不發，找了一塊幹燥的石頭坐在了上麵，托著腮幫子看著蘇釺，意思很明顯。
“剛剛那是意外，你能別這樣嗎？我很尷尬。”蘇釺無奈道。
“哼。”她輕輕的哼了一聲，道：“反正在秦嶺山脈裏我都看習慣了，你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事實上雖然的確如此，但是蘇釺還是有些窘迫，看著倪絨兒冷漠的眼神，他怎麽都覺得有一些戲謔的成分在裏麵。
在秦嶺山脈的深山老林裏麵，蘇釺在少女麵前一直是光著身子，從一開始的窘迫尷尬到後麵的略微習慣，並不代表他就完全的不在意，如今明明可以的情況下，倪絨兒還如此惡劣的報複，還真讓他吃不消。
頓了頓，蘇釺開始褪去衣服。倪絨兒既然打定主意非要在這裏騷擾蘇釺，他還真沒什麽辦法。不過正如倪絨兒所說，都已經看過那麽多遍了，不習慣的事情也應該習慣了。
而且一個男兒，她敢看，他又還怕什麽。
很快，蘇釺便一絲不掛，渾身上下不著寸縷的走入了湖水之中。少女看了一會，還是選擇了把視線投向了別處，嘴巴裏輕聲啐了一句“流氓！”，便把身子背了過去。
洗完澡，換上了幹淨衣衫的蘇釺便整裝完畢。他一把把倪絨兒扛在了肩膀上，向著小鎮的方向走去。之所以是用扛著，而不是較為溫和的背著，也算是小小的報複一下倪絨兒剛剛的惡劣態度。
少女猶自掙紮了一下，但是這點反抗和花拳繡腿完全不能對蘇釺造成傷害。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雖然蘇釺並不準備在小鎮之中過夜，但是飯還是要吃的。蘇釺吃了很多的蟲族肢體，體內有足夠的養分，對食物的需求不高，但是白天的時候倪絨兒可什麽都沒吃，她還是要吃飯的。
小鎮之中人來人往，很多從天關外逃難而來的人們都住在了這裏，使得小鎮的人口遠超一個普通城鎮應該有的容納能力。
一些小販在道路兩側叫賣著，吆喝聲此起彼伏，茶館裏有說書人的嬉笑怒罵聲，酒樓裏酒客還有一些江湖人士們發出了大笑聲，炊煙嫋嫋從每一戶人家的煙囪裏飄向天空，有孩童的歡聲笑語響徹。
這些人間煙火的聲響混雜在了一起，讓蘇釺有一種久違的，再次回到人間的感覺，隻是周圍並不是科技發達的社會，而是比較原始的古代。
一張告示上麵正在懸賞今日在鎮子裏突然出現的竊衣賊，不少出雲國百姓在駐足觀看。從描述上來看，必然就是蘇釺無疑了。倪絨兒盯著告示看了半天，然後用一種斜著目光看向蘇釺。
明明她的表情那麽淡然，眼神之中波瀾不驚，但是蘇釺還是覺得自己被鄙視了，隱約感覺到了一些揶揄的味道。
飯是隨便找了一間酒樓解決的，天色已經是傍晚，倪絨兒的肚子可是飽受折磨。蘇釺也不客氣，直接摸出了一枚銀子放在了酒桌上，讓店小二好酒好菜的招待。
當然，這些銀錢也是偷衣服的時候一並偷來的。某種意義上說，蘇釺很有當小偷的潛力。
小二一看到銀子，眼睛都直了，連連躬身，然後上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蘇釺和倪絨兒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正常人的飯菜了，如今看到這些冒著熱騰騰香氣的飯菜哪還能忍，以一種非常優雅的姿勢迅速掃蕩一空。
“對了，問你個問題。”蘇釺吃完飯，突然開口。
“？”
“出雲國的語言……和其他兩個國家，大周和北夷都是用的相同的語言嗎？”
“語言還有不同的嗎？猴子的語言？”倪絨兒反問，她從來都沒聽說過所謂第二種語言的說法。
在她看來，天下人用的語言自然都是相同的語言，怎麽可能有聽不懂的語言存在？人說人話，人的話還能有兩種？
“那麽，這種語言，最初是從何而來的？”蘇釺問道。
“你是說……我們說的這種語言，是什麽來曆嗎？”少女不解的看著他，以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目光。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問題，難道這不應該是常識嗎？
“你小時候沒聽過那些神話傳說？”她問道。
“這……還真沒。”蘇釺暗想自己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聽說過。
“遠古天祖自星空而來，普渡眾生，開啟遠古先民的靈智。天祖傳經授業，開壇講道，教授千年前的遠古先民知識，語言，工具，將遠古先民們引領向了眾生最正確的道路。在完成了這一切之後，天祖便回到了星空之中，再也沒有出現。”
倪絨兒說完，疑惑的看著蘇釺：“這你都不知道？出雲國的三歲小孩都知道這些傳說了。”
蘇釺沒有回答，細細的思索著。顯然這所謂的遠古天祖，應該就是其他文明的人了，這麽說來這顆星球在一千年前，有一位來自高等文明的人降臨這裏，教授了他們一些創造文明的必要知識，以及人族通用語言之後，便離開了？
從傳說之中推斷的話應當是如此，蘇釺也不是很在意。他對這顆星球的曆史也不是很感興趣，當務之急是找到人族在這顆星球的基地，然後從這顆星球離開，趕在三月末的聯邦總統繼任之前，回到聯邦，刺殺科恩。
至於別的東西，那隻是蘇釺感覺好奇，隨便問問的罷了。
吃完飯，蘇釺便帶著倪絨兒離開了這一處小鎮。他的時間很緊張，甚至連睡覺都有些顧不上，而倪絨兒一路上都是被他背著走的，也不會感覺疲累，若是困了，直接伏在蘇釺的背上睡覺便是了。
身後的小鎮在夜色裏，看起來漁火燈光，人聲鼎沸，很有一種紅塵的味道。倪絨兒回頭看了幾眼，似乎很留戀，而蘇釺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背著少女快速前進著，沒過多久，已經是數裏之外。
人族殘餘的士兵們在經曆過戰火的考驗之後，展現出非凡的效率，就蘇釺所經過的地方而言，蟲族似乎真的被清理的非常幹淨。他在小鎮裏也打聽過，出雲國境內的天人基本都已經離去了，在與大周的國境界限那裏應該可以見到。
這個小鎮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真的如此靈通，但是也闡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蘇釺如果要找到人族在這顆星球的基地，就不得不橫穿整個出雲國，前往出雲國與大周朝的交界處才行。
這個過程也許不需要兩個月那麽久，若是蘇釺全力而行，大概隻要一個月的時間。但是處於保險，蘇釺還是馬不停蹄的向著那個方向前進著。
一夜過後，黎明將至之時，一座城市出現在了蘇釺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