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婉奕的出獄就像是一個隱秘而又帶有標誌性的暗號.明明白白地昭示出了五皇子並沒有受到太子這次出手的打擊.反而是將計就計.把一切更加順利地導向了自己的.因此太子和皇後娘娘很果斷地不再對前朝的那些布置抱有多大希望.也明白現在比起對付明詩韻.更重要的還是如何在朝堂上抗衡五皇子.不讓皇上心中的天平進一步傾斜.
“娘娘這下可以放心了.就算不去想法子對付皇後娘娘.這一時半會兒的.她也沒空來針對您了.至於往好的方麵想.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大魏後宮就要變天.也是說不定的.”婉奕一邊細心地為明詩韻梳頭整理發型.一邊輕聲說道.“這段時日娘娘就好好歇息.良淑妃那邊的事情.奴婢也都已經接手過來了.隻要一有消息就會通知娘娘的.”
“嗯.你來辦事我就放心了.”明詩韻輕輕笑了一笑.“淑雅雖然很好用.畢竟是皇上的人.有些事情不敢讓她知道.不過良淑妃一事基本上都是她發現的.你可多與她交流.應該可以事半功倍.我不願意對付皇後娘娘.不過良淑妃是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的.否則……否則怎麽對得起我可憐的皇兒……”
重又想起自己小產之事.明詩韻禁不住有些咬牙切齒.傷感也在一瞬襲來.那是她度過的最痛苦的一夜.不但無法盡情宣泄痛苦和對良淑妃的恨意.還要利用這件事讓皇上對自己更加憐惜愧疚.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隻要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連祭拜自己皇兒的臉麵都沒有了.
“娘娘……都過去了.況且良淑妃一定會付出代價的.娘娘您現在可要向前看呀.”聽到明詩韻又提起小產的事情.唐婉奕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又擔憂她會因為傷心過度而受不住.“想想您現在肚子裏.不是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皇子麽.也許您的皇兒舍不得與您的母子情分.所以又投胎到您的腹中了呢.否則.好消息怎麽會來得這樣快.您說是不是.”
“你就會哄我開心……”忍不住撫摸著自己已經顯懷的小腹.明詩韻微微低下頭去.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是真的就好了呢……我可憐的皇兒.母妃這次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然而不一時.因為心思都在這裏的關係.明詩韻又跟著想起了另一個人.
“說起來.我們之前的心思一直都放在良淑妃身上.不過那天晚上放火燒風華宮的.卻是蓉嬪……她素來與良淑妃交好.可是我前陣子聽著.她的風評一直都很好.為人也算正直.雖然縱火燒了風華宮.但之前和之後她都沒有更多的動作.本來針對我也是為了給姚寶林討一個公道……婉奕.你對她是怎麽看的.”
“娘娘聽著……並不想將蓉嬪置於死地.”唐婉奕試探著問道.“蓉嬪在宮內的風評確實一直不錯.而她的人也是真的挺好.正直而且很有自知之明.大皇子正是在她的教導之下才會避開奪嫡之爭.不過後來將所有事情都推給姚寶林的人也是蓉嬪娘娘……”
“我知道……所以我很矛盾.”明詩韻忍不住皺了皺眉.“按說.我小產的直接原因就是她指使人縱火燒風華宮.還差點將我也給害死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她.可是你是知道.我其實一直覺得挺對不起姚寶林.而蓉嬪最開始針對我.也是因為姚寶林的事情……她將事情推給姚寶林.這算是自保吧……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多做什麽也……連你也說她是很正直的人.風評也好……最重要的是.即使她不動手.良淑妃下的那些狠招.本來就已經注定了我保不住皇兒……我最近總是在想.蓉嬪她也許……既然是與良淑妃交好……”
“娘娘是覺得蓉嬪本來沒有下狠手的心思.隻是想為姚寶林討回公道不再讓她受人嘲笑.卻是受到了良淑妃的煽動.或者根本就是在良淑妃的別有用心之下一時衝動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事前根本沒有考慮清楚後果.至於讓姚寶林做替死鬼.多半也是良淑妃的主意.”
“你覺得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明詩韻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表情有些掙紮.“我總想著要為我的皇兒報仇.可是若為他報仇而致使他也間接染上過多的鮮血.我又總覺得不好.更何況……也許蓉嬪她……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晨昏定省的時候與她也算多有接觸.我總覺得……”
明詩韻話說得猶猶豫豫.心思也還在搖擺.因為風華宮走水而小產的時候.她實在是怒不可遏的.但後來無法報仇卻又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倒讓她心中驚恨過頭.反而冷靜了下來.在那之後.她時常思考這件事.也想明白了很多.又想到五皇子就是用的此事作為把柄.讓大皇子加入支持他.也許蓉嬪也是因為不忍心讓自己的皇兒受到牽連.所以才要自保而不得不犧牲了姚寶林吧.畢竟當作為一位母親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孩子.真的是能夠付出一切.
“如果娘娘當真不忍心.就別逼著自己了.”知道明詩韻雖然總是置身於爭寵漩渦之中.鎮日裏都在與各種陰謀詭計打交道.但內心總還是溫柔善良的.除了將她逼到極致的良淑妃之外.其他人明詩韻總是不忍心去對付.關於這點.唐婉奕也總又是憐惜又是心疼.總是想著要為自家主子擋下所有的不懷好意.不讓她因為不得不對付她人而感到痛苦無助.
“你也覺得蓉嬪並不是真正該為我的皇兒償命的人是麽.”
“在奴婢的心裏.隻有娘娘和小皇子是最重要的.所以良淑妃這個人.奴婢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使出什麽樣的手段.都一定要為娘娘除去.讓娘娘好好舒一口氣.至於蓉嬪娘娘……”唐婉奕搖了搖頭.又說道.“其實在奴婢看來.她有什麽樣的結局.根本不值得奴婢去在意.娘娘想對付她.奴婢就去做.如果娘娘不舍得.那就別勉強自己.奴婢隻是不願意看到娘娘為難而已.至於其他的人……對奴婢來說.可不重要.”
“你總是如此……”明詩韻一聲感歎.“我對蕭英喆無論有多少意見和嫌棄.唯獨將你送到我身邊這點.我確實該好好感謝他.以前因為你是他的人的關係.我總心裏有疙瘩.可是慢慢地下來.你永遠都向著我.對我的忠心也實在是讓我感動的.就算你是因為蕭英喆的關係才如此盡心盡力.但我在這森冷的後宮裏.有你幫我護我.也足夠讓我開心了.”
“娘娘千萬別這麽說.奴婢這麽做.不過是因為娘娘值得奴婢這麽做而已.”唐婉奕一下子跪了下來.她知道有些話.她不能光在心裏想著.而是必須說出來.“奴婢雖然是因為五皇子的吩咐才來伺候娘娘.但奴婢也是一心想要娘娘好的.因為娘娘對奴婢也很好.縱然以前不知道奴婢是何身份目的.卻願意相信奴婢對娘娘是有一份心.娘娘又是從來都寬和良善的.奴婢心中向往著娘娘.覺得服侍像娘娘這般人與心都美得讓人陶醉的主子.實在是奴婢的福氣.奴婢知道娘娘是為了母國才不得不成為妃子.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心願爭寵.一切都是為了家國人民.為了自己曾為公主的責任.奴婢的心裏.實在是非常敬佩娘娘的.如果可以的話.奴婢真的很希望能夠幫助娘娘一把.隻要娘娘能夠稍微過的舒心一點.奴婢所做的這一切.也就都是值得的了.”
“你……”明詩韻有些感動.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她彎下腰輕輕扶起唐婉奕.對著她慢慢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來.“婉奕.我信你.我感激你.並且……我真的覺得能與你主仆一場.是我明詩韻的幸運.”
“那奴婢……就真的做一切都很值得了.”抬著頭看著明詩韻.唐婉奕也慢慢露出一個微笑來.她順著明詩韻的動作起身.又轉回明詩韻的身後繼續為她整理發髻.“奴婢最近又想到一個新的發型.是配合著皇上賜娘娘的那套新套簪的.娘娘可有興趣.”
“哎呀.當然是很有的了.快梳來讓我看看.可巧下午我就要去舒姐姐那裏一趟.也讓她羨慕羨慕.我有你這樣的好宮婢.每日都變著法子的讓我更漂亮起來.”
“原來娘娘是想要去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美貌的嗎.”唐婉奕又是一笑.半是打趣般地道.“那奴婢可真要好好加油.一定要讓娘娘十足十地光彩照人起來才好.咱們風華宮的玨貴嬪娘娘.就該是走出去就讓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