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詩韻與華貴妃愈發走得近果然在後宮裏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浪.自那以後越來越多人往風華宮跑得勤快.而明詩韻卻慢慢擺起了架子.每日隻憑著心情隨意挑選兩到三位妃嬪見麵閑聊而已.而每隔三五日.總有一個下午她是誰也不會見的.因為她或者舒琳瑜會在那個時候去拜訪對方.
“你說我們兩個關係如此親厚.其他人會不會覺得我們其實私下裏有什麽牢不可破交易.”想起前陣子聽到的傳言.明詩韻忍不住笑了一聲.
“其他人怎麽想的跟我才沒有關係呢.我隻知道啊.你這小妮子的生日宴可要精彩萬分了呢.”明詩韻說的傳言舒琳瑜也不是沒聽過.不過這在她看來並不是什麽值得重視的.“昨日皇上可是告訴我了.說要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呢.”
“好哇.皇上前腳才跟你說了要給我驚喜.這一轉身你就偷偷說給我聽了.要是我到時候因為有所準備而失了驚喜.你說皇上要不要怪你讓他丟麵子了.”
“你就貧吧.當我不知道你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皇上能為你的生日宴做到什麽地步嗎.好心將我才剛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你.反而要被你倒打一耙.哎呀真是好心沒好報了.我看我以後也別為你瞎操心了.”
“哎呀.舒姐姐也別呀.我錯了還不行麽.”明詩韻笑鬧著扯了扯舒琳瑜的衣袖.“皇上可有再說具體的.好姐姐快告訴我吧.我可心癢著呢.”
“這個皇上可沒說.不過我看皇上那模樣.想來也不會是什麽隨意的玩意兒.你呀就等著收到一份大禮吧.一定是讓你滿意又驚喜的.”抬手輕拍了一下明詩韻.舒琳瑜也是既歡喜又有些得意的.“對了.你現在是將生日宴的安排交給了華貴妃.”
“我可不敢將事情交給她這麽沒大沒小.是華貴妃主動接下的.說是就當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了.”明詩韻抿唇一笑.說道這個她到也挺驚奇的.“其實我也沒想到她會為我做到這種地步.看來五皇子的麵子確實挺大是不是.”
“誰的麵子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既然已經沒辦法用自身去吸引皇上的寵愛.那麽將自己最大的合作對象推出去.讓她盡占皇上恩寵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畢竟你那麽年輕.又是那樣的背景.她手中可以握緊權力.而所有的榮寵全部歸你.到時候等於整個後宮連皇上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這個女人的算盤可打得不比五皇子差.真不愧是母女啊.”
“反正我也沒打算要爭什麽權勢.我隻要握住皇上的恩寵.保我我家鄉安泰就夠了.正好與她各取所需.何樂不為呢.”
“也是.之前華貴妃的那場生日宴辦得可是又好又得體.讓人念念不忘回味無窮.現在有她為你操心這件事.我們都可以輕鬆休息了.”
“嗬.我倒是一天到晚都閑著沒事兒幹的.不過舒姐姐你是真的要好好休息了.傷才剛好.禦醫吩咐過你需要多休息的呢.”
“我知道啦.你就揪著我的傷來說.可知道我因為禦醫這句靜養休息.悶了好久不能出去走動.簡直快要鬱悶死了.好在你這風華宮我能常來.也算是出個門透氣了.”舒琳瑜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是真的快要悶得不行.偏偏所有人都擔心著她的傷勢.這也不許那也不讓.可把她憋壞了.
“哎呀舒姐姐.你聽聽你自己這話說得.倒好像是跟我一般了呢.”
“不是說相處久了會互相受到影響嗎.沒準我就是被你這小妮子影響到了咯.”
“這種事都要賴在我頭上.舒姐姐你又欺負我呢.”
將近晚膳的時候.明詩韻告辭回去了風華宮.午時太監來報過.說皇上今晚會在風華宮與她一同用膳.舒琳瑜送著她到了大門口.便轉身折了回來.也吩咐宮婢準備晚膳.
因為她的傷口方才痊愈的關係.小廚房今日的菜品依然是以清淡為主的.自雨蓮被帶走之後.皇上就將自己的禦前尚儀賜給了她.讓她留作貼身宮婢來用即可.因為這件事她還跟明詩韻開過玩笑.說自己身邊這個桑楚雲與她身邊的唐婉奕簡直就是一對落難姐妹.好好的禦前尚儀做不成.偏偏被安排來了給後宮的妃嬪們做貼身宮婢.
不過桑楚雲倒是貼心又很懂得如何伺候人的.有她來照顧之後.舒琳瑜的生活何止好了一倍.傷勢也恢複的比預料中還要快很多.
也是了.畢竟雨蓮對她是知根知底.外人看來雖然她很忠心.到底是沒有真正將自己當主子來看的.又哪裏及得上桑楚雲呢.
舒琳瑜在心底淡淡一笑.緩緩放下了筷子.
“行了.本宮用完了.剩下的都撤下去吧.”慢條斯理地用桑楚雲遞過來的濕巾擦拭了嘴角.又接過漱口的茶清了清嘴裏.再將手放進剛剛端上來的一盆溫水中清洗片刻.桑楚雲又拿來幹爽的新帕子.貼心地為舒琳瑜擦拭完雙手.這才退到了一邊.
是了.這才是後宮妃嬪該有的生活.該有的待遇.何況她現在還是堂堂四妃之一的賢妃.身份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但是……畢竟還是寂寞的啊.雨蓮離開之後.就等於連唯一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人也已經不在宮裏.平日裏她想說句真心實意的話都難.與明詩韻雖然是真心結交為姐妹.但自己的任務.目的.該做的那些事.她卻一句都不能透露.
屏退眾人之後.舒琳瑜坐在梳妝台前靜靜地自己拆開挽了一天的宮鬢.一下一下地慢慢梳著頭發.她喜歡感受發絲在自己手中流過的感覺.好像那樣就能讓自己切實地感覺到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心情也能因此而平複下來.
桑楚雲雖然對她很好.但舒琳瑜也知道皇上不會平白無故地就讓自己的禦前尚儀來給自己做宮婢.從皇家別苑回來的時候還能說是暫時調用.怕自己這裏沒人照顧.但回宮以後大可以隨意調派有經驗的大宮女過來.根本不必非要委屈了堂堂的禦前尚儀.隻怕五皇子帶走了雨蓮.也讓他們同時對自己起了疑心.
想起桑楚雲之前無意中提起舒琳瑜入宮時候帶進來的娘家侍婢.舒琳瑜又是一陣發虛.她並不是真正的舒琳瑜.自然是不敢讓熟知舒琳瑜習性的人來伺候.早早就尋了由頭讓她隻做些不輕不重的外圍事情.美其名曰心疼陪伴自己進宮的侍婢.不想讓她伺候自己那麽累.但這畢竟也不是什麽尋常事.如今這樣的情況.恐怕就更容易造人疑慮了.
那位大人恐怕也是因為這樣的緣由.才至今不派任何人來與自己聯係吧.因為她現在可禁不起任何的行差踏錯.更是應該小心翼翼想辦法撇清幹係才好.
“哎……總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任由他們清查.”輕輕歎了一聲.舒琳瑜慢慢放下梳子.仔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一年前.就是這雙手將真正的舒琳瑜親手掐死.再摘下她的麵皮.製成了完美無瑕的人皮麵具.而後的十日裏.她日日都在發夢.夢見舒琳瑜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然再也想不起當日的細節.而那個被她殘忍剝下了麵皮的女子.也早已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中.如今她再看著鏡子.也不會再覺得自己的臉孔陌生.反而覺得.那就是自己本來的模樣.
一張麵具待久了.就再也摘不下來.那麽與一個人相處久了.會不會也再離不開呢.
想著此時在她好姐妹宮裏的那位.如今也算是她的良人的堂堂天子.舒琳瑜感覺自己有些迷惑.她本是為複仇而來.也深知蕭經武不過是個貪戀美色.並不會放下多少真心的人.可是有的時候她又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因為那畢竟是如今掌握了她的生命和幸福的男人.每每午夜夢回.若是見著他躺在自己的身邊.心中竟也會有安定的感覺.這樣的認知實在讓她無法不惶恐又迷茫.
但是.無論如何.她既然是懷抱著刺殺蕭經武的目的而被送進宮來的.如今無論如何也隻能堅持自己的路走下去.而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對蕭經武到底是怎麽想的.也不是自己對這樣的生活有什麽想法.而是如何才能不讓負責調查此案五皇子和一直在關注著刺殺事件的蕭經武懷疑到自己身上.她雖然不擔心雨蓮會出賣自己.或者透露出什麽不該說的事情.但也總該未雨綢繆.做好了準備.才能以不變應萬變.
“看來這事兒……少不得又是要利用詩韻妹妹來為我開脫了……哎.明明我是想要與你成為好姐妹的.可惜從一開始我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你.如今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開.幹幹淨淨地與你相處了……”
傷感的話語.傷感的女人.可是無論有多傷感.舒琳瑜都知道.她沒有任何選擇.更不會存在什麽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