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天，馬奮鬥勉強湊夠了二十萬。其中十萬是由劉屠夫提供的十萬，剩下十萬成分就有些複雜了。
他的三千一分不少的全部墊了進去，李春生那裏一萬出頭，村委木頭錢五萬墊付，再剩下的就是每家每戶腆著臉借來的。
馬奮鬥給出承諾，在今年的狩獵祭左右一定還清。
在林學成以及幾位老人的見證下，三人在村委的辦公室裏簽署了轉讓協議。到目前為止，馬奮鬥的份額達到了11%，負債累計一百二十七萬左右。
綜合學校以及老年旅遊團的利潤統計，在十一月末的時間裏，他還能收到十五萬左右的純利潤。
蓋房今年補付的五萬多，第一期學生加上旅遊團的十萬出頭，第二期累計二十五萬，總共算起來利潤剛好破四十萬，與他和王鬆瑞算出來的利潤相差不多。
知道這個數字的人不多，李春生一家知根知底，旅館長期合作的村民勉強能猜到些，不知道具體的數值，但決不僅限於表麵上的二十萬。
鄧超很是訝異的看著馬奮鬥，他不知道眼前這個比他小了幾歲的發小會突然間變成他不認識的人。
管著一個村子他認了，一半對這個地方根生地熟，一半老村長的關係戶；但馬奮鬥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裏弄起那座傳言五十萬的旅館，以及斷斷續續共掏出一百三十萬左右的現金還是被嚇了一跳。
“貸款”是他唯一想到的方法，但他不相信銀行會給這個村子任何一個人借出如此大的數額。
一百五十萬？他不敢完全確定，但絕對不會是他嘴裏的一百萬。
捧著兩疊錢，他冷著臉蛋，看向還在看著熱乎合同的劉屠夫說道：“你們都會後悔的，總有一天他會把你們坑得連褲衩都不剩。”
話說完，他便往外走。也不知道是怕被拉下講道理還是怕挨打。
他猜錯了，事實上馬奮鬥除了給錢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剩下的時間都在忙著跟幾位老人插科打諢。
聽到話音，馬奮鬥看了眼他的背影，拉住了想要發脾氣的鄧偉利，他搖了搖頭道：“鄧叔，我都不生氣，你生什麽氣。他要去縣城開廣告店是好事，打工的出息總比開店小，雖然有風險，但萬一成了呢。”
“唉，這都什麽事。他在外頭的時候想著他回來，現在回來了我又在想他幹脆在外麵，回來也是惹我生氣。”
鄧偉利搖晃著腦袋，臉色尷尬。好一會他拉著馬奮鬥的手，略帶請求說道：“奮鬥，我聽說設計好了還得製作，看在叔的麵上，以後給些小活給他做，成嗎？”
馬奮鬥輕輕拍著鄧偉利的胳膊笑道：“叔，還是那句話，相同價格、相同質量的情況下，事情一定是滿足自家村子人優先的。我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我就不能把村子的錢亂花，這一點希望叔能理解我。”
“是，是這個理。你跟你爺爺一樣，硬氣！”鄧偉利點頭道，隨即補充道：“所以啊，我們大夥把村子交到你手上，跟著你一起做都有底氣，隻要你堅定，我們都能一直支持。”
“就是，奮鬥，你好好領著大夥做，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也看不了幾年了。”幾乎每有大事就被喊出來做見證人的幾位老人互相看著，對於馬奮鬥對他們的尊敬很是滿意。
他們活的年歲長，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地方。
“法”在這個地方有用，但絕對沒有他們嚴肅時候的話語管用，在他們這裏大年齡意味著更大的責任外還有別的意義。傳承是一方麵，更多是口口相傳的經驗。
“瞎說，我看各位爺爺怎麽著也能到九十歲……”馬奮鬥笑說道。
“才九十啊，我看得有一百。”劉屠夫咋呼道。
氣氛緩和，一屋子人鬧哄哄的，並沒有因為鄧超的那些話語而變得沉默。關於會不會把他們帶進深淵，他們心裏其實是有數的。
隻要馬奮鬥那句希望五百萬能夠有一半被村民賺回去這話當真，他們就不怕，再窮也不會比去年、前年、五年前窮吧。草根都吃過來了，現在大魚大肉還會有過不去的坎？
“奮鬥你大膽的往前走，莫回頭……”
劉屠夫把他最喜歡的歌曲改了兩個字，猛地吆喝了一嗓子，莫名激動的他抓著馬奮鬥的胳膊。那種仿佛抓住馬奮鬥，就等於抓住了未來的感覺從未如此躁動。
屋裏吼著，趙五金卻是飛快的跑向外頭，一臉嚴肅，隱約間還有些猙獰。
整村人，要說誰最討厭鄧超，那就是他了。作為馬奮鬥最忠心的狗腿子，作為日夜被母親教育要好好向馬奮鬥學習的聽眾，作為偶爾能夠看到母親將錢藏進牆縫飯盒裏的偷窺者，他知道馬奮鬥給他家提供了多大的幫助。
想著，他轉過身，飛快的跑著。三兩步追上了往回走的鄧超，他沒有停下，快速的超越他後跑進了他的家裏，順手摸了兩根馬釘的他使命的砸著那輛看起來很炫酷被叫“機車”的摩托輪胎。
才幾下，砰的一聲，隨後傳來泄氣的尖銳聲音。臉色微白，心跳加快的他一溜煙跑了，也顧不上有沒有被看見。那股子氣隨著輪胎泄氣的聲音一同消退，伴隨而來的是後知後覺的害怕，這要被人知道了，他媽非拿扁擔抽死他。
……
伴晚，以鄧超為首，鄧爸勸說下，鄧家人出現在趙寡婦水果店裏。
趙五金臉色微白，躲在角落裏探著顆腦袋，雙手指關節掐在一起微微泛白，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
“趙姐，你趕緊把你家的五金給喊出來。”鄧超一臉怒火，強壓怒意說道。
“怎麽了？小鄧。”
“你兒子做的好事，把我機車的輪胎給戳破了。”
趙寡婦臉色一僵，隨後連忙將躲在一角的趙五金拉了出來，責問道：“是不是你幹的？”
趙五金低著個頭不敢說話，隻有與鄧超對視時雙眸裏才能看到倔強的怒意。
自己的兒子什麽德行當媽的最清楚，看見這個模樣的兒子，趙寡婦腦袋微瞥，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你看那車補個胎多少錢，我賠給你。”
“你知道那車多少錢嘛，八千多。”不說還說，一說就更來氣得他吼道，任由鄧偉利怎麽拉也拉不住。
“別吵吵，小孩子貪玩些，你那車新鮮一下子沒留神弄壞了修好就是了，還真想欺負孤兒寡母？”
鄧偉利猛地吼了一嗓子，臉色異樣難看，他想不通，兒子在外時，總被說是體麵活，坐著賺錢。
而此刻，隻覺得臉都給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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