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天天臨近，馬奮鬥還真如劉姐所說，這些天都沒有去衛生所。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這些年忍受的酸甜苦辣都被他集中到了這幾天釋放。
每天他幾乎隻做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家門口守著斷斷續續歸來的村民。
歸來的村民大多與饒黑蟒一樣，被馬奮鬥和村子的變化給嚇了一跳。當他們回到家裏聽到老人或者小孩的傳言後才覺得臉上微微火辣。
馬奮鬥並沒有對他們說什麽，他們隻是本能的沒想過馬奮鬥能夠現在的成績，言語間自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異樣關懷。
而恰恰是這種關懷，在聽到馬奮鬥的光榮史後有些變了味。
直到年二十八，馬奮鬥才停止了這樣的行為，開始頻繁的往衛生所竄。
上午問一下葷菜夠不夠，下午問一下衣服夠不夠暖和、熱水袋好不好用，晚上如果不是下雪或者被封了路，還要去上一趟隻為了試試能不能看到兩人厚厚的睡衣。
劉姐對馬奮鬥這種活寶行為早已習慣，張詩雨卻還是頭一回。
對於馬奮鬥的頻繁造訪以及偶爾脫口而出的曖昧話語，臉紅、咬牙切齒的次數已經快要記不清了。
一點點被撩撥後的嬌羞，一點點被關懷的溫暖，一點點自在的敞懷大笑，都讓她感覺自然。直到這種時候，她才真切的感受到，這個偷看他洗澡的王八蛋其實真的如劉姐所說，還不錯。
天公不作美，年三十的清晨，再次下起了雪。
而這次的雪比以往的幾次小動作都要來得迅猛，隻是半天，村裏的鄉道已經被填滿，一腳下去直接到了腳踝。
他脫去了西裝，換上了更加暖和的新羽絨服。如其他村民一樣搓著手蹲在自家門前看茫茫大雪以及穿著雨靴在雪地裏歡騰的少年。
這種事情他也做過，隻是到了他這個年紀也就沒有那麽閑情雅致。
“張卵蛋這傻逼還真不回來過年了。”看著雪地裏跑動的身影，他淡淡的自言自語。
“奮鬥，吃飯了。今天天冷跟幹爹幹媽好好喝幾杯？”
“好嘞。”馬奮鬥甩了甩頭上落下的雪花，擠出一嘴白牙應道。
“瞧你那開心樣，熊。”李春生樂嗬的應了一聲，轉身回屋。
飯桌上，馬奮鬥添了三杯溫熱的米酒，而後提起杯子說道：“新年到了，祝幹爹幹媽開心常樂，身體健康。”
“來，走一個。”
喝了一大口米酒的李春生微微搖著腦袋，心情舒暢。
夾了兩口菜放入嘴裏才說道：“奮鬥，等會吃完飯了，你去把你爺爺給接過來，你幹媽鋪了床，這幾天就讓老爺子在這裏住下。”
“對，奮鬥，你做孫子的可不能這樣。老爺子一個人挺孤單的。”
“昨個去過了也跟他說了，他不樂意啊，我是沒轍。”馬奮鬥喝著酒淡淡說著。
“春生，那等會你去喊，大過年的，可別讓老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幹媽連聲催促道。
“恩，我等會就去。”說著，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說道：“算了，我現在就去，這不剛好吃飯嘛。”
“也好，我去拿副碗筷。”
才坐上桌的兩人又連忙下了桌，馬奮鬥看著走開的兩人心中溫暖。
遠親不如近鄰是一回事，此刻他感受到了多年未曾有過的父愛母愛，雖然不是真的一家親，但這種“熱鬧”卻更勝一籌。
馬奮鬥拿著筷子發愣，雙眼看著最中央的火鍋爐子，那木炭火紅火紅，就像快要融化擰在一起的鐵水，又像他左胸口火熱跳動的心髒，溫暖無比。
“奮鬥，發什麽愣啊。吃著，不用等。”拿了副碗筷回來的李嬸催促道。
“誒，好。”
一杯酒下肚，李春生撐著大傘回來了。身邊卻多了四個人，饒家三代男性以及老村長馬桂才。
隻是當他看到老村長的時候微微一愣，想笑，卻笑不出聲。
老村長穿著一件黑色厚實的羽絨服，是馬奮鬥早些天給買的。可是衣服拉鏈上的那塊牌子卻是還直挺挺的掛在上麵。
馬奮鬥也不知道老人是忘記了還是不知道這麽一回事，隻覺得心裏難受。
“老頭子，你咋不把牌子給摘了，多丟人。”等到老人落座，他一邊添酒一邊問道。
“你個敗家子，這衣服八百多塊錢啊。”老人出聲訓責道。
馬奮鬥撇撇嘴沒有接話，隻是給饒家三人添了酒後，就幫他把牌子給摘了。
“饒爺爺、饒叔、金龍，一起走一個？”
“誒，好好好……”
一桌人端起酒杯，再次碰了一次杯。
一杯酒下肚，馬奮鬥看向三人輕聲問道：“什麽事啊，饒爺爺。”
“確實有事，本來是想著今天請你到家裏吃個飯，沒想到下大雪封了路。所以就我們爺三往你這邊走了。”
“金龍過完年也到十八歲了，出去打工瞅著年齡還小，在村留著又是個混世魔王。所以老頭子我就想著能不能讓金龍跟著你幹活，錢多錢少都不是個事，主要是讓他學點以後吃飯的本領。”
“奮鬥，這也是金龍自己的想法。保證能聽話，不給你添亂。”饒黑蟒補充道。
馬奮鬥想了想，放下筷子說道：“說實話，真要給金龍安排活，一下子我還真找不到合適的。”
過了好一會，他看向三人補充道：“要不然這樣，年後村裏會買輛車，你們給點錢讓金龍去縣城跟人學學開車，學好了給村委會開車，每個月給三百。”
“這車每個禮拜也就走一趟到兩趟，平時沒事就跟著我，我做什麽他幫忙搭把手。錢我不敢說，因為現在我也不確定明年會有什麽活，你們看這樣行不？”
“行，按你說的辦。”饒青蛇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得到回複，馬奮鬥看向金龍問道：“按輩分你得喊我叔，按年齡也就比你大幾歲。金龍你自己說這麽安排行不行。”
“奮鬥叔，聽你的，反正我是不想出去給人打工。”金龍連忙點頭笑道。
“那就這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我馬奮鬥吃的，就少不了金龍的。”
“來，再碰一個。”
三言兩語，馬奮鬥有了第一位名義上的幫手。
他也意識到了這麽一個問題，村裏人似乎開始看中他這個沒爹沒媽的孤兒了。
不管怎麽說，都是好事，所以他沒有理由拒絕送上門來的投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