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後伽羅傳

良擇木

第267章 托孤之重(上)

書名:獨孤皇後伽羅傳 作者:良擇木 字數:4117

周天子宇文毓在楊堅的幫扶之下,終於鏟除了為患二十年的權臣宇文護,為父親宇文泰、弟弟宇文覺報了仇,為妻子獨孤茱兒、為剛出生的小皇子報了仇,也為嶽父獨孤信報了仇。將宇文護的首級祭奠在茱兒的靈前,宇文毓一忽兒喜極大笑,一忽兒悲極大哭。

宇文毓自言自語,早知宇文護早晚是個死,不如早早地將他正法。若不是因為一時的私心過重,不是為了權謀之術製衡楊堅,留了這奸臣的性命,讓他為亂朝綱,茱兒母子也不至於慘死,說到底是他自己害死了茱兒。他更明白,茱兒的死,徐貴妃必定是幫凶,但眼看著身邊的徐貴妃守在茱兒的靈前,比死了親娘還要傷心,假意惺惺地道出當年做茱兒的宮女之時,茱兒如何待她情誼濃厚。宇文毓想處罰徐貴妃為茱兒伸冤,卻又於心不忍,病重的這些時日皆是徐貴妃在身邊盡心伺候。

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種滋味和思緒在宇文毓的腦海裏翻騰著,忽而一大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竟噴射在了茱兒的棺槨之上。一旁跪著的徐貴妃上前將宇文毓攙扶了起來:“陛下怎麽了?來人啊,快傳禦醫啊!”

宇文毓緊緊地抓住徐貴妃的手,大口地喘氣:“跟,跟朕說實話,皇後和小皇子的死,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徐貴妃惶恐:“臣妾冤枉啊,陛下,那日臣妾進去小皇子便已經沒了氣息。”

宇文毓逼迫徐貴妃:“你可敢在皇後的靈前發誓?”

徐貴妃道:“陛下這是何苦來?”

“你若是心中無愧,便在皇後靈前發誓給朕看,朕便信了你!”宇文毓近乎是命令的口吻:“你若是不敢,便是心虛,來人啊!”

“我發誓,我發誓,我願意發誓!”徐貴妃急切地道,戰戰兢兢地走到茱兒的靈前,看著怒目圓睜的宇文毓,勉為其難地跪了下來:“我,我徐若兒對天發誓,小皇子的死,與我無關……”

忽而,一陣清風吹了進來,將靈前的一根蠟燭吹滅,徐若兒眼前忽然閃現了茱兒臨終之前,看著她悶死小皇子之時無助、絕望和仇恨的眼神,嚇得徐若兒抱住頭:“皇後娘娘息怒,皇後娘娘息怒,是我錯了,我不該心生歹念的。”

宇文毓硬撐著站起來,抓起徐若兒的衣領:“果然是你,你害了朕的骨肉,是不是與那奸賊一起,連朕也要害死啊?”

徐若兒更是涕泗橫流地求情:“陛下,臣妾是受了奸賊的唆使,他說隻要皇後生了皇子,贇兒便沒有機會做太子了,臣妾就……”

“你,你……”宇文毓劇烈地咳嗽。

徐若兒心疼地替宇文毓捶背:“陛下不要動怒,恐傷了龍體,都是臣妾的過錯。”

“你不如直接把朕害死了,這皇位便是你那寶貝兒子的,你們母子二人便可以一手遮天了!”宇文毓氣憤地道。

“是臣妾一時糊塗,是臣妾一時糊塗啊……”徐若兒哭得更傷心欲絕,轉而又對著茱兒的棺槨叩首:“臣妾給皇後賠罪,給小皇子賠罪,臣妾甘願為皇後守孝三年,守孝三年!”

宇文毓擺擺手:“守孝三年就不必了。”

徐若兒大喜:“陛下原諒臣妾了?”

“你讓朕如何饒得了你?”宇文毓冷笑地扯下一條白綾,遞給了徐若兒:“你便自行了斷吧。”

徐若兒望著白綾,眼神裏是滿滿的恐懼:“陛下真的讓臣妾死?臣妾若是死了,便沒有貼心的女人服侍陛下了。”

宇文贇也爬過來替徐若兒懇求宇文毓:“父皇饒了母妃吧,贇兒願意替母妃以死謝罪。”

“若你還想贇兒能順利地坐上皇位,便自行了斷吧,今日你不死,他日做了皇太後豈不是更要為患朕的江山?”宇文毓把白領扔在了虛弱的肩膀上。

“陛下要立贇兒為太子?”徐若兒的仿佛看了希望,撫摸著宇文贇的腦袋:“贇兒,你聽到沒有,父皇要封你為太子了,還不快謝父皇?”

宇文贇道:“贇兒不要做太子,贇兒隻想母妃能活下來,將來還要看著贇兒娶妻生子,母妃不是說過,還想早早地抱上孫兒嗎?”

徐若兒咬了咬下嘴唇,在宇文贇的額頭上吻了一口:“傻兒子,母妃做了這許多的事情,就是要看到你當太子的這一天,今日便是母妃死了,也是心滿意足的。”

徐若兒將白綾拿在手裏,正打算要起身之時,想了想又跪下來:“臣妾在臨死之前,有一個心願。”

“你的心願朕明白,來人啊,筆墨伺候!”宇文毓命道。

太監將筆墨拿了上來,正待要替宇文毓寫詔書,宇文毓推開太監,親自寫下了立宇文贇為皇太子的詔書,拿給徐貴妃的麵前:“這下你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徐若兒笑了,含著滿足的淚水笑,望了一眼這個讓她敬畏又深愛的男人,又望了一眼傷心欲絕的宇文贇。太監拿過來一個小凳子,徐若兒站了上去,在太監的幫助下,將白綾拴在了房梁之上,狠了狠心,看了最後一眼被太監攔住的哭天搶地的宇文贇,心安地把脖子掛在白綾上,踢開板凳在窒息的掙紮中也香消玉殞了。茱兒靈前的另一個呢蠟燭,也被清風吹滅了。

宇文毓不忍看著這個他寵愛了十多年的妃子死時的慘烈,可宇文贇卻是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臨死前的每一個慘狀的細節。終於費勁了全身的氣力,推開了太監,報下自縊的母親之時,母親已經沒了絲毫的氣息,舌頭紅腫、眼睛滿滿的血絲、瞳孔也睜得很大,額頭上的青筋仿佛是鑽進了皮膚裏的蚯蚓。

“母妃——”宇文贇悲慟地趴在徐若兒的屍首上痛苦,皇宮上下又是一片哀嚎之聲。

一直強撐著的宇文毓,終於站不住了腳,一陣眩暈,仰麵倒了下去,太監上前扶住宇文毓:“禦醫呢?禦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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