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晃動得極為嚇人的手立刻被壓回了虛無之中，四周的慘叫聲也消失了。
她卻不敢掉以輕心，有著紙片人掛著自己飛著前行。
但是對方卻有意為難她，在她飛到半空之後，上方盤根錯節的鮮血被操縱著往下紮來。
她看著幾道鮮血朝她衝來，當即指揮著紙片人靈活的躲避，但是紙片人遇水則弱，被一滴血沾染之後，瞬間沒了力氣。
蘭嵐來不及防備，就覺肩頭一鬆，直直落在了虛空之上。
雖然那是一片空氣，但是落下去的時候卻有清晰的疼痛感，像是落在了地麵上。
蘭嵐忍痛翻身爬起來，伸手敲了敲那邊虛空，難道這裏真的是地麵？
鮮血因為開始變得活絡，像一個個起床的孩子，激烈的跳躍著，想要跟她玩遊戲。
蘭嵐見到四周出現了詭異的活動，再度拿出了寶玉，有著它的純淨之力壓製，那些鬼祟的動靜這才消停了一些。
然而沒有消停多久，一張紅綢從血海之中綿延而出。
蘭嵐見它朝自己飛來，縱身躍起，握住了寶玉，不想那張紅綢還是掃過了她的手臂，當即整條手臂就立刻作痛起來，像是被什麽極具腐蝕性的液體擦過一般，疼得鑽心。見對方又要卷土重來，她拋出寶玉與之抗衡，對方似乎比較忌憚它，立刻頓在半空，隨即扭頭一轉，朝旁邊鑽去，沒了蹤跡。
她收回寶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膚出現了一道明顯的紅腫，像是被燙傷了。
“表姐，你也要殺了我嗎？”就在蘭嵐為受傷苦惱的時候，一聲低怨的女音從虛無之中響起。
雖然隻是一個聲音，但是蘭嵐卻聽得分明，這是文莫凡的聲音。
“小凡，你在這裏嗎？”
“表姐，為什麽你也要殺我！”文莫凡的聲音戚戚哀哀，含著一份正常人沒有的悠揚。
“小凡，你在哪裏？”蘭嵐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之前剛鬆了一口氣的臉色瞬間再度緊繃。
話音一落，她正前方的血海中傳來一陣血肉蠕動的聲音，緊接著文莫凡那張精致的臉出現在了鮮血之中，隻是那張臉沒有往日的生氣，隻剩下一片慘白的死氣。
而且那雙眼睛裏隻有眼白，沒有眼珠，整張臉被四周交縱的鮮血支撐著，挪動著，已經絲毫沒有人類的氣息。
“小凡，你怎麽……”蘭嵐望著眼前的一幕，驚得幾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表姐，這裏好可怕，好多鬼魂要殺我，你快救我。”隻有一張臉的文莫凡漂浮在上空，那雙隻有眼白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蘭嵐，聲音淒楚可憐。
“小凡。”蘭嵐的聲音瞬間染上了哭腔，“為什麽會這樣。”
“啊！”文莫凡的臉突然緊繃，那雙隻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小凡！”蘭嵐就算是一名道士，但是也是一個人，她看到自己的血親變成了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心頭是難受的。看到她突然變得扭曲的臉，瞬間拋出紙片人，借力飛了過去。
文莫凡的眼和嘴不停的翻動，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蘭嵐剛靠近，卻被一道從她臉上炸出的金光衝翻，重重的打回了原地。再一次落到地麵，這一次比起之前的那一次就狠得多了，全身都被金光穿過，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被紮成了一個篩子，處處都是鑽心的疼。
“表姐，你為什麽不來救我！你為什麽不救我！”本就已經變為了孤魂的文莫凡再度受了這一擊，立刻瘋狂了，對蘭嵐充滿了怨恨。
蘭嵐趴在虛無之上，忍著疼喘著氣望著臉上因為承受那片金光被撕裂成道道血縫的文莫凡，聽著她嘶聲的質問，她出聲辯駁道：“我不知道你有危險，如果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胡說！”文莫凡隻有眼白的眼睛留下了血淚，哭泣道：“我寫了信給你，讓穀瑤給你，你沒有來，我被厲鬼上身，他毀了我的肉體，還要吞噬我的魂魄。表姐，我死了！我死了！”
蘭嵐呼吸一滯，果然是那封信，她沒有看的那封信。
“小凡，我以為那封信是……”她說不下去，是自己的錯，是她害了自己的表妹。
“表姐，你來陪我好不好！我好害怕，我們一起我就不怕了。”文莫凡瞠著那雙已經沒有生氣的眼睛，鎖定了蘭嵐的身影，說得動情。
“小凡！”
蘭嵐愣住，她是要殺了自己！
大盛的金光細細密密的包裹整個血空，將四周的鮮豔之色完全的壓了下去，整個不知道用什麽撐起的空間內都是一片燦燦的金色，光芒萬丈。
但是很快，金光消失了。
穀瑤站在遠處，望著褪去的金光中那一襲紅裙鮮豔如初，絲毫未損，不由愕然。
朝夕的目光越過了殘留的金光望入了穀瑤愕然的目光之中，輕輕的勾起了唇，“是不是很意外，為什麽我會毫發無損。”
穀瑤沒有回答，她清楚自己那一擊的力量，不說他就算是宴君也不可能毫發無損的接下。
這是怎麽回事！
“我告訴過你的，如今的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你不要用以前的招術對付我。”朝夕將南嶧的魂魄重新放入了自己的身體中，似得意似欣喜，“如果你要殺了我，那南嶧的魂魄也會散哦，你舍得嗎？”
穀瑤想要再試的力量瞬間被驅散，她望著朝夕眼中盡是不敢置信，“白矜，有什麽衝我來，他現在隻是一個凡人，對你沒有價值的。”
朝夕輕輕搖頭，“他那麽的幸運重新為人，可是我呢！卻隻能怪做一個用魂魄和鮮血供養的怪物！相比我來說，他已經足夠幸運了。”
“可是那一切已經回不來了！你失去的，他失去的，我失去的，一切都不能重來了！那些已經成為了事實被時間塵封之後更成為了不可回逆的往昔，你難道還要一錯再錯嗎！”穀瑤從來都是溫婉的，不曾說過一句重話，但是如今她也忍不住了。
“怎麽會回不去呢！”朝夕見穀瑤生了氣，深凝的望著她，“你不是半神嗎？你已經擁有了永生，隻要你願意貢獻出永生，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我也能重生。你不是也受盡了苦楚嗎？你難道不想讓你和他之間重來一次嗎？不想你們再續前緣嗎？”
穀瑤聽著他的期許，望著他眼中已經搭建好的藍圖，痛苦的搖頭，“白矜，我沒有永生，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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