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奮鬥主動請纓,接連走了兩趟,將水缸裝得滿滿的。
兩人坐在餐桌邊,眼神古怪的看著馬奮鬥。
桌上放著兩個袋子,交待的東西一件不落,在原來的基礎上還多了兩瓶花露水。
見著馬奮鬥放下了桶子與扁擔,她微微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馬奮鬥,誰讓你買這些東西來了?”
“不是姐早上跟我說了嘛。”馬奮鬥咧咧嘴笑著回道。
“我有說嗎?我不是讓你不用管?”心中再次少了一些怨氣的劉姐強裝鎮定說道。
“都一樣,我開著車回來順路帶著不累,這要是她們提回來,肯定不輕鬆。”馬奮鬥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衛生所門口的斧頭。
瞧見他這般模樣的劉姐問道:“幹嘛?”
“姐把這一千塊錢還給我了,又不要我補上,我怕我沒了顧忌,又忍不住來爬樹。”頓了一會的他點上一根煙,再給坐在桌子邊的劉姐丟了一根,略微深沉的說道:“幹脆砍了去,斷了念想也好。”
馬奮鬥說這句話的語氣像極了那天氣急敗壞的劉姐,隻不過她想剪的是他的命根子,而他隻是想把那棵張一健有可能會爬的樹給砍掉。
“你有這覺悟?”
“真的?”
劉姐並不相信這話,但有了早上那看似斷交的談話後反而有些相信此刻的馬奮鬥。
尤其是張詩雨,甚至有些認為這個馬奮鬥是真的改邪歸正了,所以她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了一句“真的?”
“那必須啊,咱也算是有車有房的人了,必須靠譜啊。”
馬奮鬥不再囉嗦,看著還有些微光的天空,輕車熟路的繞到了後院。
他站在樹的不遠處,歪著腦袋看著不粗不細的樹,許久才丟掉煙頭,罵咧咧道:“幹你娘的張一健,這個時候回來,壞老子好事。”
他從來沒有這種自斷後路的覺悟,隻是張詩雨與劉姐這兩人,他不想讓別人惦念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好歹還賺了兩百。
想明白的他沒有絲毫猶豫,在一聲“嘿喲!”下,斧頭狠狠的砍進了樹幹上。
一聲一聲絡繹不絕,馬奮鬥越砍越清明,站在背後看著的兩人卻是滿眼詫異。馬奮鬥爬過牆頭已經成為事實,但真的在兩人的視線下砍樹,就像是原本心知肚明卻還蒙著一層白紗的事情徹底攤在了桌麵上。
原本對村子習俗確信的劉姐,在此刻還是有了一些動搖,她並沒排除馬奮鬥有沒有隱瞞著什麽。
或許上次是沒有,但上上次呢?這麽些年來,總有碰上死耗子的時候。
慢慢的,這一聲聲本來讓她安心的聲音,在此刻卻變得有些詭譎。
一棵樹應聲而倒,馬奮鬥也累得不成人形,他有些疲憊的拖著斧頭看著抱胸觀看的兩人說道:“姐,給頓晚飯吃唄。”
“少了個字,喊劉姐。”
“東西多少錢?”她板著臉冷聲問道。
張詩雨似乎是聽出了語氣的變化,一雙歡心的眼神看向了劉姐,卻看到了一副冷峻的臉蛋。
“一百五十八塊三毛。”馬奮鬥當然也看見了那副冷峻臉蛋,沒敢再亂說話的他報了一串數字。
劉姐沒有回複,隻是拉了一下張詩雨,轉身就走。
衛生所的門口,馬奮鬥拿到了一百六十元錢,似乎是確定了沒有晚飯可吃,他默默的留了下一包在超市裏順帶的女士香煙後轉身離開。
“娘的,這娘們太狠心了。”
回到自己住處的馬奮鬥看著被自己砸破的鍋淡淡的罵著,他並沒有想到那層原因,隻以為劉姐還在因為早上的事情生氣。
他翻出了過年剩下的些許灌糖,手指微微用力掐緊,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稍稍填滿肚子的他拿著手電筒走到了門口,看著連氣泡袋也沒有撕幹淨的新車咧嘴傻笑。
他喜歡這種感覺,這是村裏的第一輛三輪車。
他希望是一個好的開始,自己能拿下第一輛四輪、霸占村裏許許多多的第一次,成為村裏的領頭羊。文化水平不高的他對這個“第一!”近乎偏執,他相信隻有處處走在人前頭,才會有可能創造奇跡。
在自家屋前拿著手電晃了許久的馬奮鬥才回了屋,小心的將兩桶汽油用濕棉布包好,放在沒有火星的角落裏,確定沒有問題後才躺到了床上。
兩根手指夾著一根香煙,指尖再微微劃在手機的屏幕上。
他的眉頭緊皺著,一遍一遍的看著聊天記錄。
許久,他關掉燈、關掉手機喃喃道:“我是真的把老婆本砸進去了,你可要來啊!”
……
第二天清晨,他起早跑到了趙寡婦家門口。
喊了幾聲“五金”沒能得到應答,卻是把已經開始做飯的趙寡婦給喊了出來。
“五金還在睡呢,今天周六不用上課了。”
馬奮鬥掐滅煙,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姨,跟你說也一樣,我家的鍋破了,做不了飯,那個……”
“沒事,這幾天在我這裏吃好了。虧得你幫忙,不然我也混不上這個工。”趙寡婦沒等馬奮鬥把話說完,連忙開口說道。
“姨,管我今天中午的就好,晚上我再想辦法。”馬奮鬥也沒有矯情,直接了當的說道。
話音才落,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嘶吼:“馬奮鬥,你這個天殺的……”
他轉過視線,看著穿著一件雙層紅薄紗衣服的鍾桂花微微一愣,隻覺得無趣的他沒有接話,與趙寡婦微微擺手後便離開。
“攤上這一家子,算老子倒了血黴。”走出老遠的馬奮鬥在心裏狠狠補充了一句。
敲響隔壁李叔的房門,他抽出兩根煙,一根給自己點上,一根準備給開門的李叔。見到李叔,他咧開嘴笑道:“叔,再求你個事?”
“說說看……”
“你家不是有那個板車嘛,今天我用三輪車拉著去,將土鏟車上拉著走,我覺得能快上不少,也輕鬆些。”
“成啊,不過最後你得讓幾個婆娘把這個洗幹淨。”
“叔,我就知道就你最疼我。”馬奮鬥彈了彈煙灰,馬屁道。
“你個傻小子,你幹正緊事,叔沒道理不支持,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心裏都有數。”
“行,那讓李嬸抓個緊,時間不早了。回頭晚上我上你家來坐坐,再談一個正緊事。”
“啥事?”李叔有些疑惑的問道。
馬奮鬥咧咧嘴,說道:“先幹活,晚上喝著酒吃著花生米說才帶勁。”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