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後伽羅傳

良擇木

第032章 從長計議(下)

書名:獨孤皇後伽羅傳 作者:良擇木 字數:5927

楊忠的話音剛落,外麵一陣吵嚷,一隊兵卒前來把酒館圍得水泄不通。在酒館裏用餐的客人們都被士兵們按倒匍匐在地上,為首的正是宇文護,挨個盤查每一位被壓製的客人。

“聽說,你們這裏窩藏了獨孤叛賊的同夥!是也不是?”宇文護的怒吼聲,讓周圍的人不寒而栗。

店主戰戰兢兢尿撒了褲襠:“小的不敢,小的是小本買賣,怎敢窩藏叛賊?不過,是不是有人混進來,小的就不知曉了!”

“敢不敢的不好說,如若讓我查出來,就是株連之罪!”

那店主跪在地上求饒:“將軍,將軍,饒了草民性命吧!將軍找的,可是一個壯漢,帶著一個婦女和兩個孩子?小的昨日就覺得這幾個人行跡可疑,本打算匯報給將軍的!”

“在哪裏,還不快些帶我去?”宇文護怒斥。

“在樓上,小的這就帶將軍上樓!”

那店主雙腿打顫,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連滾帶爬地在前麵帶路,一路爬到了樓上。

在客房裏的楊忠,早就聽到了宇文護的聲音。如若是他隻身一人,此時便可從這樓上跳下去逃了。現如今,帶著碧螺和兩個孩子,卻也犯了難。殺出去也不是,一人之力不能保護得了三個人,躲著更不是,依照宇文護那殺人不眨眼的獸性,就算掘地三尺,也必將把人給找出來!

“如今之計,卻不知如何是好!”楊忠發愁了。

門外的腳步聲逼近,宇文護破門而入,楊忠拔出腰間的寶劍,掩護碧螺和兩個孩子。

宇文護見到楊忠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你,楊忠,想不到你今日來自投羅網了!”

楊忠冷眼:“宇文護,你叔侄二人常年把持朝綱,百官尚且能忍。今日卻坐不住了,想誅殺忠良、篡權謀逆了嗎?”

“篡權謀逆的是你等!你不在南梁前線,回都城作甚?難不成,你忘了陛下的禁令,如無陛下旨意,統領兵馬的將軍不得私自回都城!你屯兵八萬在長安城南,虎視眈眈,不是謀反是作甚?現如今,潛入長安城,不是刺探軍情,又是作甚?我如今不拿下你,他日必將率軍血洗長安城,到那時,必將是生靈塗炭吧!”宇文護顯然是有備而來,捏造的這些罪證,如連珠炮一般句句都是誅九族的要害!

“是你們宇文氏囚禁了忠良大司馬的家人,又將陛下軟禁於皇宮!謀逆之心,昭然若揭!”楊忠義正言辭。

“那獨孤信已經在涼州謀反,我是奉命拿下他的家人,以防裏應外合,保護陛下的安全!”宇文護仍然繼續狡辯著。

“你滿口胡言,我父親並沒有謀反之心!是你欲加之罪!”小伽羅對麵目猙獰的宇文護已經是忍無可忍,恨得咬牙切齒。

“喲,這還有一個漏網的小魚,好久沒見到你的家人了吧?要不跟我回去,一家人團聚團聚?”宇文護奸佞地朝著小伽羅走來,小伽羅躲在楊忠的身後。

“你敢!”高潁挺身而出:“宇文護,你叔侄篡逆之心,早就被我父親看得透徹!我父親勸說獨孤大司馬不要貿然起兵回都城勤王,以免中了你們叔侄的奸計!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們叔侄的司馬昭之心,早晚會被天下人所知!”

“司馬昭之心?”宇文護那滿不在乎的神情:“好啊,好啊!獨孤信身邊的能人異士不少啊,一個小毛孩子都有這樣的見地,真想見識一下你父親會有什麽樣的智謀!可惜啊,你恐怕再也見不到你父親了!來人,給我統統拿下!”

那士兵們聽得宇文護的將令,團團圍了上來。楊忠手裏的寶劍,乃是玄鋼所煉,削鐵如泥。然而,卻寡不敵眾,一時疏忽,卻被宇文護得了機會,抓住了小伽羅,扛起來就要往外走。

“救我,楊叔父救我!”小伽羅在宇文護的肩膀上掙紮著。

楊忠也是心急,奈何,卻被士兵們團團圍住,一波接著一波,無暇脫身。

高潁跑上去,抱住宇文護的腿,狠狠地咬一口。卻不想,宇文護皮糙肉厚,絲毫沒有覺得痛楚,抬起一腳,狠命踢了過去,高潁額頭碰到了床榻,鮮血流了下來。

忽然,一支利箭從窗外飛了進來,正中宇文護的手臂,宇文護痛得,鬆開了小伽羅。小伽羅從宇文護的肩膀上掉落下來,楊忠眼疾手快,也顧不了圍上來的兵卒,上前把小伽羅穩穩地接住。背部卻被兵卒刺了一槍,楊忠放下小伽羅,轉身將那兵卒抹了脖頸。

“是誰放的暗箭?”宇文護大怒。

楊忠看清楚那支箭,正是他楊家軍所製,隻聽得樓下大街傳來楊堅的聲音:“父親莫慌,兒來也!”

小伽羅從窗戶朝下麵望去,果然,楊堅騎著赤練馬,帶著楊忠昨日留在城外的裨將,殺了過來。

那幾位能征善戰的裨將,也不下馬,直衝進了酒館,嚇得兵卒和客人們都到處逃竄。赤練馬更是一絕,縱身直朝向那樓梯奔去,矯健地躥到了樓上。士兵們見一八歲小兒,也不放在眼裏,圍上來就要亂槍刺殺。

楊堅雖然年幼,武藝不精,胯下的赤練馬卻不是凡品,它猶如一團赤色的火焰,飛身躍起,踩在那兵卒的腦袋上飛了過去,若不是兵卒們戴著頭盔,這力度,定然叫他們腦漿迸出!

赤練馬瀟灑地立在小伽羅的麵前,赤練馬像是久別重逢似的,腦袋蹭著小伽羅的臉蛋親昵著。

“堅兒,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楊忠意識到宇文護在旁邊,不能說出乙弗皇後。

“父親,有話稍後再說,我們先殺出去!”

宇文護看又是一個八歲小兒,卻毫不遜於他父親的英雄氣色,不禁心裏暗自慨歎,英雄自古出少年!這楊堅和高潁,一武一文,如若此番讓他們逃脫,將來成了氣候,必將是宇文家族的最大威脅!

可是,事態已由不得宇文護多想,裨將們呐喊著,已經將宇文護的手下全部殺光,衝到了樓上,形勢逆轉。這回是宇文護寡不敵眾,落荒逃亡樓下,卻被裨將們追上,在酒樓門口被圍住。

“兄長,快快上馬!”鬱久閭騎著一匹的盧快馬,衝著宇文護大喊,宇文護縱身躍到馬背上,隨著鬱久閭揚長而去。

“長公主鬱久閭?她怎麽會來這裏?”已經從地上踉蹌著爬起來的高潁,看到鬱久閭接走了宇文護,百思不得其解,那鬱久閭應該與宇文泰叔侄不和才是,為何現在卻與他們同流合汙了?

裨將們還想騎上馬繼續追,被楊忠叫住:“不要再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離開!”

化險為夷,楊堅從馬背上下來,正要關心小伽羅是否有恙,卻不想,小伽羅上前去關心額頭撞破的高潁:“潁哥哥,你怎麽樣了?”

楊堅有點泛酸:“這個小子是誰?”

“你才是小子!無論什麽時候,你都這般沒禮貌!”小伽羅對楊堅的態度很生氣:“這是我的潁哥哥,你休想仗著一身武藝欺負他!”

碧螺上前來,用錦帕替高潁捂住傷口:“你且忍一忍,出了城,我給你采些草藥!”

高潁還是對碧螺有些芥蒂:“我不要你照顧!”

“潁哥哥,碧螺姐姐一番好意,你若這樣,我便不高興了!”小伽羅替碧螺說話,而後,便同碧螺一起攙扶著高潁,把他扶到了赤練身旁。

高潁剛剛騎上馬背,卻不知道楊堅在赤練耳邊說了些什麽,隻見赤練聲嘶力竭,將高潁從馬背上甩了下去。若不是碧螺一直扶著高潁,必然會摔得很重。楊堅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楊堅,你太過分了!”小伽羅很氣憤。

“堅兒,不許淘氣!讓赤練駒兒馱高潁回去!”楊忠怒斥道。

楊堅很不情願地順了順赤練的鬃毛,再耳語一番,轉身對小伽羅道:“行了,讓這個病怏怏的小子上來吧!”

“我們不騎你的馬!”小伽羅不領情,和碧螺一起,攙扶著高潁出門去了。

楊堅很不爽地衝著他們的背影喊:“我父親為了救你們,也負了傷,怎就不見關心的?”

楊忠氣得用劍柄敲打楊堅的腦殼:“你怎麽這般淘氣?父親我鋼鐵之軀,怎跟一個小兒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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