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
不少人都知道三教指的是釋儒道，但九流的話，就鮮有人清楚。
九流，其實是對人等級的劃分。
總共二十七等，分上中下九流。
其中下九流，指的是師爺、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時妖、盜、竊、娼。
當然這是泛指，其實說的就是社會的最底層。
俗稱市井之徒，雞鳴狗盜之輩。
王玄策是下九流公認的狀元郎。
因為他人緣好。
用陸羽的話說，王師兄才是最靠譜的那一朵交際花。
王師兄除了形象差點，其他地方都是沒得黑。
超一流的口才，比城牆還厚的臉皮，三教九流諸子百家都涉獵且還都精通的底蘊，再加上仗義疏財、義薄雲天的秉性。
就納蘭元述偶爾告訴陸羽的，王玄策盜墓那幾年，其實是狠賺了許多錢的，十個億都不止。
但他一分都沒給自己留。
全用來幫助別人了。
江湖上，哪個遇到困難，隻要找到狀元爺王玄策，隻要此人不欺淩弱不婦女，不觸犯為人底線，王師兄都是竭盡全力的幫助。
所以王師兄在下九流裏麵，聲望極高。
再怎麽窮凶極惡的叼戾之徒，天王老子都不買賬的主兒，都要給狀元爺幾分麵子。
便是心高氣傲如高長恭，王玄策第一次去找他想空手套白狼的時候，不也要請他吃飯麽。
至於馬三元為什麽是榜眼呢？
因為他聰明。
絕頂聰明。
在來之前，馬三元有很大信心，可以說服魏文長。
因為他懂人心。
第一，魏文長跟陸羽，有殺子之仇。
第二，魏文長是個武癡，青城派絕學二十四路小破手，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
八極拳加劈掛掌，一個剛猛一個陰柔，中間其實缺乏一門可以調和的武學。
青城絕學二十四路小破手，就是這樣的武學。
可以把至剛之拳和至柔之掌，完美融合起來。
第三，魏文長剛死了兒子，而陳風雷足夠優秀。
這麽多條件加起來，馬三元很難相信，魏文長居然會考慮都不考慮，直接拒絕。
魏文長十八年前與陸野狐一戰，據說是傷了自己的根基，此戰後十八年沒有出過手，還剩下多少實力，無人清楚。
但馬三元篤定，魏文長的實力，受損極為嚴重。
要不然，為何在陸羽殺了魏小北後，不替自己的兒子報仇？
要不然，為何坐視李鳳年做大，奪取了他東南第一人的稱號？
而隻要魏文長答應。
他可以借助陳風雷的力。陳風雷可以借助他的勢。
極為完美的組合。
他為什麽不同意，憑什麽不同意？
“你很詫異？”魏文長問。
馬三元點點頭。
“第一，江海已經有了一個十三太保，不需要第二個。”魏文長道。
“誰？”
“陸長青。”
“可是八爺，他不是殺了您兒子麽？”馬三元詫異道。
怎麽聽魏文長的口氣，他還挺欣賞陸羽的樣子？
欣賞殺掉自己兒子的仇人？這人是瘋子麽？
“殺子之仇，肯定要報。但怎麽報，什麽時候報，那是我魏文長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假手其他人？”
魏文長冷冽一笑，“任何事情，我都沒有讓別人代勞的習慣。”
“況且小北的死，確實是他咎由自取。子不教父子過，我也有天大責任，為什麽要去怨恨長青呢？”
“八爺，我很不能理解。”馬三元皺著眉頭。
“很正常。因為你跟我，不是一類人。”魏文長笑了笑，“在你眼裏，隻有**和算計，而在我眼裏，道理才是最大的。我肯定要替自己兒子報仇，但我不能因為想報仇，就不講道理。”
“還有呢？”馬三元問。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十八年前被陸野狐傷了根基，十八年不跟人動手，是因為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魏文長反問道。
馬三元沒敢點頭。
但他就是這麽問的。
“你抬頭看。”魏文長指了指兩人頭頂一顆銀杏樹，上麵掛滿了金黃的葉子。
“八爺，樹有什麽可以看的？”馬三元疑惑。
“三秒鍾後，會有三片葉子落下。”魏文長道。
馬三元哪裏肯信。
結果魏文長沒有任何動作，三秒鍾後，真的有三片葉子自然飄落下來，魏文長伸出手，隨手撚過來一枚葉子，放在了桌上。
馬三元張大嘴巴，“這這怎麽可能？言出法隨？”
“當然不是，”魏文長搖搖頭，“馬先生是苦讀聖賢書的人，不知道什麽叫子不語怪力亂神麽？”
“那”
“是這三片葉子本來就要落下。”
“可是”
“我知道，是因為樹告訴我了。”魏文長笑了笑。
“大聖至誠？”馬三元悚然一驚，“這這是聖人的境界。八爺八爺您居然是是武聖？”
武聖是什麽分量？
世界這麽大，江湖這麽廣，武者這麽多，為世人所知的武聖，也就是僅僅三人而已。
納蘭九王爺。
陳青帝。
陸野狐。
這三人孰高孰低，無人知曉。
但要說誰是事件第一人，人選肯定就在這三人裏麵。
馬三元又怎能想得到，不顯山不露水十八年的魏文長居然早就破而後立，已經是武聖了？
當世第四個武聖。
“八爺，我聽說陸野狐先前來見過您，若您真的是武聖，他怎麽可能沒發現？”馬三元道。
作為道上的榜眼，馬三元消息靈通。
知道陸野狐曾來找過魏文長一次。
陸野狐此人，野心極大，鐵了心要在兩年後的“論道滅神”，擊敗陳青帝，問鼎天下至高，以窺傳說中明心見性、可見如來的人仙境界的。
若知道魏文長也是武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他的。
但現實是，兩人的見麵過程，雲淡風輕，陸野狐很快就離去了。
“我有心算無心，野狐兄再聰明，也是有知見障的，又怎想得到，從不騙人的魏文長也會欺騙他呢？”魏文長笑道。
馬三元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說道：“八爺，聽說十八年前，您最愛的夫人死於非命。莫非此事是陸野狐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