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無咎這句話把整個會場點燃。
不少人都用懷疑目光看著陸羽。
是呀，陸羽憑什麽證明這幅字帖是他寫的？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生而知之的天才，再怎麽天賦秉異，陸羽也才二十出頭，又怎麽可能寫得出這幅橫絕當世的字帖？
人類最大劣根性之一，就是認為自己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別人也不可能。
孟無咎顯然深諳人性，很巧妙地利用了人性的弱點，反過來把陸羽推到了風頭浪尖。
“笑話，不是我寫的，難道是你寫得？”陸羽冷聲道。
“要我孟無咎跟你道歉也行，有種你就再寫一幅，有這幅《觀滄海》的神韻，別說給你道歉，跪下叫你聲爺爺給你當孫子都沒問題。”孟無咎冷笑道。
孟無咎盯著陸羽，表情囂張跋扈，有恃無恐。
別說他不相信這幅字帖會是陸羽寫的。
即便這幅《觀滄海》是陸羽寫得又如何？
孟無咎作為世家子弟，國學底蘊豐盛，也是懂書法的。
知道書法最講狀態。
這幅《觀滄海》、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都是登峰造極。
肯定是書寫者在自己最巔峰的狀態下書寫的，即便真是陸羽寫得，難不成現場他還能再寫一幅不成？
隻要陸羽寫得不如這幅《觀滄海》，那孟無咎就可以不認。
若這幅《觀滄海》正如自己揣測不是陸羽所寫——孟無咎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大——那這小子可就徹底身敗名裂。
怎麽看，他都處於不敗之地。
孟無咎眼神冰冷看著陸羽，暗含挑釁，意味其實很明顯——小子，跟我玩兒，你他媽還嫩了點。
“再寫一幅？”陸羽淡聲道。
目光幽寂，掃視著孟無咎。
這驢日的，還真他媽會胡攪蠻纏。也真他媽會帶節奏。
果不其然，下麵其他人也漸次說道：“陸少，孟少說得其實也在理，要消除大家疑慮，你就再寫一幅唄。”
“對呀，反正寫一幅字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當然也有人反對的。
顧惜朝站了起來冷笑道：“笑話，這姓孟的算哪根蔥？他叫我師父寫我師父就寫？”
“就是，頭兒，理這小子作甚，我看著小赤佬就是在胡攪蠻纏，頭兒，要不你別管了，交給我，我給他兩耳瓜子他就舒坦了。”
熊子鄭英雄也站了出來，當兵的說話做事可沒有顧惜朝那麽溫文爾雅。
陸羽擺擺手，示意顧惜朝坐下，也示意熊子別忙著動手。
江海副部級官員出席一多半的宴會，真動起手來，成何體統，那就浪費李景略和蘇丹鳳的一番苦心了。
他淡聲道：“孟無咎，我答應你，再寫一幅。我也不要你跪下來給我當孫子。你可以理解成我這人氣量比較大，當然也可以理解成我覺得你不配做得孫子。”
“你……”
孟無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顯然他理解成了後者。
陸羽不屑一笑，懶得再理他。
跟主持人講了講，主辦方便開始鋪設宣紙，拿出筆墨硯台。
陸羽笑道：“古人說紅袖添香、素手研墨才算得上風雅。我陸羽今兒也附庸一下，哪個姑娘願意上台為我磨墨？”
“陸少，選我！人家最會磨墨了！”
“陸少，選我！我也可會磨墨了喲。”
陸羽話音落下，台下那些個名媛們，頓時蜂擁叫嚷起來，競相鬥豔。
這可是又帥氣又有才華的陸少，能給他磨墨，那是多大的榮幸？
陸羽掃視一周，最終目光定格到了陳皇妃身上。
“陳皇妃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哪個榮幸，邀請你上台給我磨墨？”他看著陳皇妃，這個氣場強大讓無數男兒汗顏的女人，唇角微翹。
陳皇妃鳳眸微眯，裏麵隱有寒芒。
很詫異。
這小子，居然請她上台給他磨墨，他也配？
還有就是，他哪兒來的膽子？
她可是陳青帝的女兒，堂堂正正的武道亞聖，難道他不怕自己麽？
陸羽還是直勾勾看著她，笑容清淡，嘴唇微微闔動，陳皇妃讀出來了陸羽的唇語——大侄女，給你一個近距離觀察小叔刀法的機會！
陳皇妃微皺眉頭。
陸羽這個舉動，挑逗有，但更多的是試探。
他想試探自己什麽？
孟無咎卻直接罵道：“姓陸的，去－你－媽－的，你還真是狗膽包天，敢叫皇妃給你磨墨。就你也配？”
陳皇妃是孟無咎的女神，從小就是，他還在心裏褻瀆她的念頭都不敢有，奉若神女。
而這個家夥，居然敢叫自己心中的女神給他磨墨？
可以想象，孟無咎此刻心裏是多麽的憤怒。
要不是這個場合不能動手，孟無咎拔刀殺了此獠的心思都有。
“姓孟的，你怎麽那麽聒噪，願意不願意，那是陳皇妃小姐的事情，跟你又有什麽幹係？難道你能做了陳皇妃小姐的主？”陸羽不屑道。
還是看著陳皇妃，目光愈發清冷，如一場浩瀚的雪。
台下的名媛們，看著他這樣的眼神，忍不住心旌蕩漾。
這樣的男子，如清風悠揚，如明月清曠，照亮了一個時代，廣大到沉默如夜。
又如纏綿細雨，下個不停，再怎麽驕傲的女子，隻要見了，整個人，整顆心，都為之濕透。
陳皇妃當然不至於如這些個名媛一般對陸羽泛起花癡。
但她真的對陸羽書法中蘊含的刀法感興趣。
想近距離觀摩揣測一下，這家夥到底是如何把這般意境孤絕的刀法，融入到書法裏麵的。
武道修行，到了陳皇妃這種層次，單純苦修，已經不可能再進步。
需要的是悟。
感悟自然，感悟天地。
而陸羽的書法裏麵，就有天地自然的道理。
這個對於她的吸引力，不亞於毒品之於癮君子。
隻是——她一個未曾出嫁的世家大小姐，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一個昨天還是完全陌生的男子磨墨，即便心性強大如她，也是有些扭捏和忐忑。
臉頰竟是微微泛紅。
仙子謫落了凡塵。
多了三分人味，更多了七分嬌媚。
如此這般、楚楚動人。
“好，我答應你，給你磨墨又如何，隻希望你的書法不要讓本小姐失望，要不然——”
陳皇妃眼眸一冷，似連周遭空氣都低寒幾分。
陸羽自然明白陳皇妃話裏的殺伐意味——大庭廣眾之下，你敢這般逾矩調戲我，要你的書法讓我失望了，那我就會讓你付出很慘重的代價。
“我從不讓人失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陸羽唇角微翹，眉宇間，從容淡定中，多了三分邪魅味道，邪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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