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

粉筆琴

第四卷 第五章 坐等春紅看柳綠

書名:謀宮 作者:粉筆琴 字數:8621

第四卷 第五章 坐等春紅看柳綠

孫壽海看著賢妃將藥汁喝下。小心的再切了次脈,而後報了平安準備退出去,卻被錦衣給喊住了。

“孫小太醫準備怎麽記案?”錦衣問著,從落雲手裏拿了塊果脯放進嘴裏去苦。

“娘娘胎像平穩,無恙。”孫壽海據實而答,畢竟他家的祖傳藥方那可不是吹出來的。

錦衣唇角一勾,搖了頭:“錯了!”

孫壽海一頓,抬頭看了一眼錦衣,年輕人的臉上閃過一抹訝色。

“你父親說你已得他的真傳,將來接他的衣缽是沒問題的,本宮聽聞你也少說醫齡十年,算是小成,可今日裏倒覺得奇了,你父親為我診脈尚且一臉小心,你倒有些持大,你說是也不是?”

這話說的孫壽海先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畢竟自他伺候錦衣的保胎事宜起,他就是謹慎萬分,父親的交代與囑托日日聽在耳,他哪裏敢持大?但他看到錦衣一臉淺笑的瞧著自己,想到父親當日與他麵談時的激動。終於明白自己的問題錯在哪兒,當下跪地言道:“娘娘責怪的是,是臣糊塗,是臣持大了!”說著便給錦衣磕了個頭,而後一臉謙恭的問到:“娘娘這些日子可有哪裏不適?”

“腰乏身重/無/錯/ m.,頭暈耳鳴!”錦衣輕聲說著擺了手:“孫小太醫起來說話!”

孫壽海一聽這話,有些無語:孕婦有了身子,腰乏身重這是自然會有的,可頭暈耳鳴這乃是腎虛的症狀,他才給娘娘切了脈,她這會哪裏就腎虛了呢?但他畢竟受過父親的點撥,也是明白這些貓膩的,當下便是賠了笑的點頭:“娘娘既然有此不適,臣自當謹慎藥調!”說著孫壽海又要給錦衣診脈,可錦衣卻是收了手腕說到:“孫小太醫,你在太醫院怕還算是個毛頭小子,如今本宮的保胎大事交給你,可指不定有人會看你笑話的。你自滿的寫些好詞,萬一有什麽了,你真就擔的起嗎?”

孫壽海臉色一變,躬身下去:“臣謝娘娘點撥。”

“去吧,今日裏的記案尚且寫個觀望,過兩天等我給你信兒了,你就找點措辭來要我在宮院裏好生休息,盡量少探望,少是非,可懂?”

“是。臣明白。”孫壽海這會已經完全明白,賢妃這是自保的套路,少與外人接觸,別人說想加害與她就自然要難些了。

錦衣滿意的點了頭,孫壽海這便告退,落雲客氣的出去送,紅袖則一副冷著臉的樣子進了殿。

她端著小墊明顯是給錦衣捏腳的,等到把錦衣的腳擱到腿上開捏的時候才小聲說到:“今兒大早上,德妃去了珍昭媛處,聽說德妃一會東一會西的折騰珍昭媛來著,末了又拉著她轉了半晌的園子,等到珍昭媛回去後,殿裏又哭又鬧了陣兒,倒也消停了。”

“哦?”錦衣微微一笑:“你沒問問你那幾個姐妹,珍昭媛因什麽後麵哭鬧起來啊?”

“問了,說是珍昭媛丟了一尊送子觀音。”紅袖說著瞧著錦衣偷笑,錦衣瞧了她一眼:“那邊拿了?”

紅袖點點頭:“阿妙說了,德妃拉著珍昭媛前腳出去,明華宮裏就搬進搬出一些東西說是淘換出去,整個宮裏的丫頭都湊過去熱鬧,白露就溜進那邊殿裏偷抱了東西出來。那麽長那麽大的還能是哪個?”

“哈,我還當洛惜玉不會輕易相信,準備再給她煽煽風呢!”錦衣說著臉上便漾出笑來,她細細密密的早謀算了這麽一個套,終於把該套的套進去,如今倒還真是坐等春紅看柳綠,隻等著日子到了!

“她的確不那麽容易上當,我說了那些話出去,她當日裏挺躁性的,可過了夜倒又沒了動靜,我隻好給阿妙,雲燕這些老人打招呼,如今她從老人的口裏套話,套來套去隻會更加相信,今日裏終於是坐不住偷了東西。”紅袖的言語使得錦衣當下誇獎於她,而這時落雲也送了太醫回來。

“落雲準備一下,今日裏咱們院子裏好生轉轉。”說著她看向紅袖:“勞煩你這個老人,去暴室和浣洗局走下吧,有些事隻有今天都做了才行,後麵,我可是要足不出戶的等著了。”

紅袖點點頭,收了東西便出去了,落雲瞧著錦衣一臉好奇:“主子要紅袖去那兩個地方做什麽?還有您今日裏要做什麽事啊?”

“獵人捕獵的時候往往要先設好陷阱,而後以草蒲掩蓋,此時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放獵狗驅趕動物落入陷阱,一個是坐等獵物自入,前者比後者易狩,但需有獵狗驅趕。且有一定危險,若於豺狼虎豹,也許未等獵物入那陷阱,自己就有所損傷,我不是個富裕的獵人,隻有一隻獵狗和一把好矛,折了哪一個,我都會心疼不已,所以我做不了前者,隻能做後者,那麽我自然要把這個陷阱布置的完美無缺,如今撲鼻的香肉已撒,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陷阱裏的刀刃擦亮!”

落雲見錦衣眼裏透著一份閃亮,不覺得有些微微怔住,待錦衣輕拍了她的肩,她才趕緊去取毛皮披風給她披上,而後一一為她打點好了才出去。

如今已是十二月的下旬,前幾天因著連下了三天的雪,如今整個皇宮都蒙上了銀妝。厚實的雪帶來的冰涼在鼻翼裏清新,錦衣看了眼那霧蒙蒙的天,便帶著落雲開始招搖的在皇宮裏轉悠起來。

她轉的是一個大圈,轎子跟在身後,她偏是步行。沿途路過宮院,便停下來打個招呼,路過大小的花園亭廊也是要走走瞧瞧,這一路等轉到暴室與浣洗局的時候,竟已是下午了。

“娘娘,您怎麽轉到這裏來了?”紅袖大咧著嗓子說話,手裏抱著一兩件衣裳。

“一路轉過來瞧瞧唄,走哪算哪兒!”錦衣說著掃了眼紅袖手裏的衣裳,而後刷的就變了臉:“這不是我那件水鏽紅的小褂嘛,怎麽洗成這個顏色了?”

“這……”紅袖一臉詫異,當下轉身就衝浣洗局裏喊:“嗨。你們怎麽洗的衣裳,竟洗滌脫了色!”

“落雲,走,咱們進去瞧瞧,橫豎不過件衣裳,紅袖也太較真了!”錦衣口裏嘟囔著帶了落雲進去,其他人因著沒招呼,倒隻能等在外麵。

殿裏傳來紅袖責罵的聲音與嬤嬤慌亂的道歉,不時的有兩聲輕勸,聽著似落雲的,至於錦衣的聲音,也就進去勸了一局,倒也似見那紅袖責罵的正來勁倒閉了嘴。

外麵立著的丫頭相互之間撇了嘴,個個眉眼傳遞著紅袖這人的“惡名”,心說她可真夠驕傲的,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裏,當真是太後跟前出來的人,全然是屬螃蟹的,竟橫著走。可浣洗局裏頭,紅袖是在罵,但她罵的狠毒,眼裏卻帶著笑,而在對麵於她唯唯諾諾賠不是的嬤嬤卻和她靠在一起,一邊口裏賠著不是,一邊手裏卻細細地把玩著一把嵌著多寶的金釵。

落雲立在一件小房子的外,她不是的插言兩句似勸,人卻有些緊張的盯著遠門,生怕有什麽人進來,而整個浣洗局的大院裏,除了她們幾個人再無他人,似乎所有的浣洗奴都被趕回了主屋。

小屋裏,錦衣坐在墊了暖墊的大椅上瞧著麵前的兩位嬤嬤,口裏輕聲念叨:“我想紅袖把該說的都說了,該給的也給了。我這點事你們應該是不難辦吧?”

浣洗局的林嬤嬤一時沒開口,隻臊眉搭眼的杵著,而那一身肥肉的葉蓉葉嬤嬤卻趕緊出了聲:“賢妃娘娘交代的事,奴婢哪裏敢不應的?隻是平白無故的報那東西少了些。上麵問起來,倒難有借口……”

“借口?葉嬤嬤,你開什麽玩笑?難道你需要借口?丟了,沒了,就這麽少了,你報上去,隻怕沒人敢說你什麽,就算真的有人責罰下來,落到你這裏,終究有人去抗去擔,反正你那暴室裏死個人那是常見的,給個痛快就有人把事抗下來不是?”

葉蓉聽的是額頭冒汗,顯然賢妃是門清兒,她抬頭看了眼錦衣,低頭應了:“既然賢妃娘娘這麽說,那奴婢照辦就是了。”

“我怎麽聽著葉嬤嬤心有不甘?”錦衣說著眼掃了下小屋冷笑而言:“哎呀呀,我看見這小屋就記起了往昔,說來也不久遠啊,也就是幾個月前的事,我倒現在還記得,我隔著一麵牆,聽到兩個人在如何說著要廢掉一個……”

“賢妃娘娘,奴婢哪裏會有不甘?奴婢說到底不過是個暴室的掌事嬤嬤,您能用到奴婢那是奴婢的福氣,奴婢隻會盡心,絕不會不出力的,您放心,奴婢一定照您的意思辦的妥妥當當!”葉蓉心虛的趕緊搶了話,當初她就知道錦衣平白無故的為她遮掩那是遲早要還的,卻沒想到竟是這麽個事,這麽個看不來所以然,卻令人心中發虛的事。

錦衣見她識相,自然不再說下去,而是看向了林娟林嬤嬤:“您呢?”

一聲您高抬了林娟,林娟趕緊福神:“賢妃娘娘快別這麽叫,奴婢可擔不起。”

“擔不擔的氣不是我說了算,是你說了算,你半天的不出聲,不就在算值得不值得嘛,怎麽我就紅袖給的東西不夠份量?”錦衣說著手放在了肚子上。

林娟看了眼錦衣的動作,咬著牙說到:“賢妃娘娘給的東西份量那是足夠重的,說實話這東西是足夠重的,可是謀……可是這事,一個不留神那個是滅族的事,容奴婢再思量思量。”

錦衣嗬嗬一笑,站了起來:“你確定你要思量?”

林娟舔了下嘴唇:“奴婢覺得……”就在她說話的時候,錦衣從林娟的頭上一把扯下了盤發的大簪,在她發散下來的時候,她也把簪子對準了自己的肚子。但是,她沒下手,而是保持這個動作,在林娟愣住的時候含笑的又問了一次:“本宮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還需要思量嗎?”

林娟僵住難言,葉蓉驚駭的捂住了嘴。

林娟見狀唯有苦笑:“奴婢若再不答應,隻怕今日都活不過去,答應了,或許還有個活頭,這哪裏還用思量,奴婢應了。”林娟說著認栽一般的低了頭。

錦衣嗬嗬一笑,從頭上取下一直簪花的如意釵放在了林娟的手裏,而後把那個大簪當著她的麵收進了袖袋裏:“你這簪子太舊沒什麽花樣,本宮那回去做個挑燈芯的物件還不錯。哎,人哪,心裏都亮著一盞燈,隻有透亮才看的清路。今**們如此應承我,她日我會回報你們的,宮裏大大小小的執事,總有你們一席!”說著她慢慢的轉身,麵容含笑的出了屋。

一出屋,落雲趕緊扶上了她,錦衣拍了落雲的手邊出言喝斥紅袖:“行了,一件衣裳而已,你說她們不是也就是了,用的著這麽罵半天嗎?本宮有怪你嗎?這麽冷的天,許是冰水凍手,丫頭們洗不下去,泡的久了些掉了色而已,左右不過一件衣裳,至於嘛!回去,少在這裏給我丟人!”

說完錦衣扶著落雲先出了院,紅袖衝著那陪她演戲的嬤嬤一笑,抱著那兩身衣服掉著臉追了出去,而後就那麽一路掉著個臉不緊不慢的跟著教輦回鳳藻宮。

浣洗局的小屋裏,葉蓉與林娟從窗欞裏看著蘇錦衣出去,彼此都似虛脫一般的癱軟了身子。

“她到底要你做什麽?”葉蓉急急的問著林娟,林娟瞥了她一眼:“那她又要你做什麽?”

兩人四目相對之後,卻是都歎了一口氣。

“哎,我就知道當初的事她給我掩了,那就是要找我討的,卻沒想到她在這處等著我,你呢,你也招惹了她欠了她的?”葉蓉好奇而問,林娟卻是搖頭:“我沒欠到她的,隻是欠了紅袖,不過,這賢妃也真夠狠的,她竟然會那肚子裏的皇嗣和我賭,可我偏偏卻沒膽子賭下去!”

“你沒賭是對的,我覺得你要是不應,她真敢刺下去,現在想想,當初曹映秀對她下手那麽狠,弄不好就是吃了她的虧!”葉蓉說著攤了雙手:“得,咱們現在隻有陪著嘍!”

林娟點點頭:“我也認,誰讓我當初的確對不起紅袖呢,這事真要揭不過去,大不了,我抗了,反正我家裏也沒什麽族人給拿去滅的!”說著她便出了屋招呼人都出來做事,而葉蓉也就悻悻的走了。

……

回到殿裏的錦衣好好的躺在床上舒了口氣:“總算可以安心的等了,落雲,明日裏就叫孫壽海說我不宜外出吧!”

落雲點點頭,忍不住問道:“錦衣,如果,如果她不答應,你真的會刺嗎?”

錦衣一笑:“那不過是做做樣子,真要刺我才舍不得!”

落雲聽了終於笑著做事去了,可錦衣卻蒙了眼:我會嗎?我還真不知道答案……

-嘿嘿,周末,允許我偷懶吧,就不加更了吧-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