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愛情留不住

唐溪

129章 你教教我該怎麽做好嗎

書名:既然愛情留不住 作者:唐溪 字數:7038

這個人,要在她身邊,才能往她身上貼跟蹤器。

這個人,要在她身邊,才能在某個時候往薑晚好手提包裏放跟蹤器。

蘇瑕的圈子其實很簡單,平時身邊來來往往也就隻有幾個熟人——老師、助理、安東尼、薑晚好、顧東玦……劉冉薇。

劉冉薇?這個人最近才出現在她的圈子裏,而且就住在她家,無論是接近她,還是接近經常去找她的薑晚好,都輕而易舉。

蘇瑕坐在了床沿,心思微亂,她不想也不敢相信那個看起來單純善良的女孩會做這種事,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真是太可怕了,明明是一個連眼神都那麽幹淨清澈的人啊!

“不會,不是她,一定是別人。”蘇瑕搖頭,“也許不是我身邊的人,我走在路上和陌生人摩肩擦背的機會也不少,對方有心對付我,任何時候都有機會下手,阿好也一樣,她的手提包也不是一直隨身攜帶。”

顧東玦眯起眼睛:“她?誰?”

蘇瑕看著他的眼睛,神情鄭重又嚴肅:“不是她,她沒有作案時間,她這段時間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怎麽可能去拍阿好的照片,還留下象征的鳶尾花?”

雖然不知道她口中這個‘她’是誰,但顧東玦還是就事論事道:“設局的人,執行的人,可以不是一個人。”

蘇瑕動了動唇,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她為劉冉薇找的洗脫借口太薄弱了,她就沒作案時間,但不代表她不能讓別人去做。

“……算了,阿好醒了再說吧。”

這段時間以來,蘇瑕真是將劉冉薇當成妹妹看待,再加上她們同處在一個圈子,話題愛好什麽的都很聊得來,她也很欣賞她,現在讓她徹底推翻之前積累下的認識,將她重新設定成一個心機深沉,裝神弄鬼,詭計多端的人,她很難接受。

顧東玦是理性的,他從來不會感情用事,更不會用個人感情去判斷一件事的對錯,他冷靜道:“當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一個時,不管有多麽不可思議,那都是真相。”

這是《福爾摩斯》中的經典台詞,蘇瑕聽過,也很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堅持:“等阿好醒了再說。”

顧東玦同意她等薑晚好醒來再說,隻是他還有別的事要忙,沒辦法陪她再繼續等下去,臨走時再三囑咐她,如果有什麽線索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蘇瑕滿口答應。

他走後,房間內就隻剩下她和熟睡的薑晚好,蘇瑕邊等邊上網看新聞。

薑晚好是大明星,受到的關注要比當初的蘇櫻還要高,微熱搜榜前十名裏有五個話題都是關於她的,而且無一例外都是負麵消息,再加之薑晚好沒有經紀公司,這時候她爛醉如泥,也沒有危機公關出來幫她壓住事態,隻能眼睜睜看著它,猶如下了酵粉的麵團,不斷壯大。

所謂‘呼吸不停,八卦不止’,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們,再譴責為薑晚好是娛樂圈敗類後,就開始人肉她的‘情夫’,有人說是xx影視集團高管,有人說是xx地產商,也有人有板有眼地列出了好幾個名字,說這些都是薑晚好固定‘床伴’。

在他們的眼裏,薑晚好已經成了‘賣淫女’,和無數男人有染,甚至人盡可夫,她在娛樂圈打拚二十幾年的女神形象,一炬成灰。

蘇瑕捏緊手機,她想反駁,可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反駁,在這件事上,她比這些網友還懵圈,她第一次發現,自詡是薑晚最好閨蜜的她,竟如此不了解她。

下午三點多,蘇瑕出去了一趟,買了解酒的蜂蜜水,回到房間時薑晚好恰好醒了,她坐在床頭發呆,看到蘇瑕也是愣愣的。

“不認識我了?”蘇瑕沒好氣地說。

薑晚好抓了抓頭發,感覺自己睡了一覺好像就穿越了:“這裏是哪裏啊?”

“你醉生夢死的地方,day-off酒吧的上樓休息室。”

“你又怎麽會在這兒?”

薑晚好儼然成了一萬個為什麽,蘇瑕擰了熱毛巾為她擦臉,還報複性地在她臉上用力搓了幾下,看她下次還敢一個人出來喝醉成這樣嗎!

“顧東玦看到你醉倒在走廊,就把你帶上來休息,然後打電話通知我過來。”

冤家路窄,兩次都是遇到他。薑晚好撇嘴:“多事。”

蘇瑕氣不大一處來,丟開毛巾,掐著她的臉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他,我現在還在滿世界找你!當初我落魄成那樣我都沒避著你,你居然對我也敢玩消失?!”

“好嘛好嘛,我知道錯了。”薑晚好連忙搶救回自己的臉,一點骨氣都沒有地連連認錯,“一定不會有下一次。”

蘇瑕瞪了她一眼,將買來的蜂蜜茶丟給她:“喝掉,醒醒酒!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謝謝謝謝。”薑晚好到現在還是嬉皮笑臉,就像前幾天一樣,讓不知情的人一看,還以為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她擰開瓶蓋咕嚕嚕地灌下了大半瓶,又故作輕鬆地問:“現在外麵鬧得挺大的吧?”

“翻天覆地。”蘇瑕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麵,擺開要和她好好談一談的架勢,“到底怎麽回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薑晚好假裝沒聽見,繼續喝蜂蜜茶。

蘇瑕皺眉:“還不想說?”

她的沉聲反問讓薑晚好臉上的輕鬆神色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自嘲。

蘇瑕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薑晚好不同於她,她出身好,從小就是童星,有無數光環籠罩著,加之她本身也優秀,簡直是個天之驕女,哪一天不是驕傲又意氣風發,何曾將見過她這般模樣,像個失意的人,自嘲自諷,自艾自怨。

她這個樣子讓蘇瑕很擔心,她握緊她的手:“你還當不當我是姐妹?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難道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薑晚好看著她,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悲嗆,竟倏地紅了眼眶,一團水霧氤氳在眼底,模糊了她原先黑白分明的眼珠:“我家出事了。”

蘇瑕一怔。

那五個字之後,她那些故作的堅強皆是粉身碎骨,她捂著臉,泣下如雨:“我爸被替上官背了鍋……如果我不那麽做,他會被判死刑的,阿瑕,你知道死刑是什麽嗎?我爸會沒命的,我會沒有爸爸的……”

蘇瑕隻覺得腦袋裏忽然炸開一道白光,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她想過可能是她家裏的原因,但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個地步,她蠕動著唇,艱難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薑晚好沒有立即回答,她將臉埋在臂彎間無聲掉了好久眼淚,才沙啞著聲音問:“三個月前的碎屍案,你記得嗎?”

三個月前,a市發生了一起震驚全國的碎屍案——死者是個夜跑少女,某一晚外出鍛煉時失聯,十天後,她的肢幹分別出現在本市數條河裏,肢幹被捆在舉木上沉入,如果不是漁民抓到一條吃下一截斷指的魚,這具屍體可能永遠都不會被發現,因為對方的作案手法,太毒辣高明了。

“……案子不是還沒破嗎?”

“找到的凶器上有我爸的指紋,還有目擊證人看到、看到死者和我爸發生爭執,證據確鑿,我爸可能會判故意殺人,會被執行死刑……”她哭了太壓抑,說話時斷斷續續地哽咽,崩潰地抱著頭,“他說能幫我,能幫我免除我爸的死刑,甚至可以幫我為我爸洗脫罪名,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了……”

她口中的‘他’,蘇瑕心知肚明就是那個和她有關係的男人。

蘇瑕猛地一把擁抱住她,無需細想也能知道,這段日子以來她是如何擔心受怕,她是那麽正直的人,卻要為了救父親,去做曾經她最唾棄看不起的事,她甚至可以想象,她在一個人獨處時,心情是何等痛苦崩潰。

蘇瑕緊緊咬牙:“你這個傻瓜!你這個笨蛋!這種事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一個讓人扛著!”

薑晚好哭著搖頭:“我不想連累你,官場很亂,真的太亂了,我怕你卷進來會有麻煩……那些人太可怕,連殺人碎屍都敢做,還有什麽做不出來。”

她知道,如果告訴蘇瑕,她不可能不管,一定會為她輾轉找辦法,可這件事很麻煩,對手是政府高官,可以隨隨便便就將一條人命蓋在她無辜的父親身上,對付一個蘇瑕還不是易如反掌,她不敢冒險。

蘇瑕何嚐不懂她的心思,可也氣她如此見外,低吼道:“可你一個人能扛得了嗎?他要是騙你怎麽辦!?”

“可我隻是相信他,否則我能怎麽辦啊?你教教我,不那麽做我還能怎麽救我爸爸?你教教我啊。”

在哪個時候,隻要能救父親,別說是讓她陪睡了,就是讓她做其他任何事,她都會毫不猶豫去做。

薑晚好忽然一把推開了她,腳步踉蹌地跑入浴室,擰開蓬頭,站在水柱下,水流瞬間濕透她的全身。

蘇瑕追上去,看到她拿著一條毛巾用力的搓著手臂,生生將手臂搓紅破皮,她悲哀地哭著:“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每天我看自己的身體的時候,都覺得好惡心,好髒……阿瑕你告訴我,我能不能像丟掉一件衣服一樣把這個身體丟掉啊?”

她的神情那麽絕望,那麽痛苦,蘇瑕心如刀割,痛恨自己此時的無能為力,隻能陪她在這裏掉毫無意義的眼淚。

蘇瑕丟開她的毛巾將她緊緊抱住,一遍一遍喊著她,企圖以此充作火把,稍稍溫暖她曆經世事滄桑已然冰冷寒冷的心,彼此的眼淚融合在水裏,在地上蔓延開來。

“阿好……阿好……”

薑晚好跪坐在地上,像一隻負傷的困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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