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桐和

若止未央

第四十八章 喬裝改扮

書名:鳳鳴桐和 作者:若止未央 字數:3807

自從那日同藍田玉飲酒後,白竹便隔三差五地獨自下山來找他,要麽拉他一起飲酒,要麽跟在他身後,他走到哪裏,她便跟到哪裏。剛開始的時候藍田玉對她還甚為客氣,可後來經不住她再三糾纏,藍田玉有段時日隻得閉門不出,如若必須出門的時候就專往一些偏僻之處走,生怕再被她纏上。可是無論他怎麽躲避,隻要她想找到他,沒有一次可以逃得過去。

其實讓她跟在身邊也無不可,隻是她的打扮太過惹人注目,而且她性子要強,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往往都是她打完架,他在後麵收拾殘局,又是賠禮又是賠錢的,還要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幾次三番下來,藍田玉終於忍受不住了。在一次和好友飲酒賦詩時,白竹又將旁邊對藍田玉指指點點的酒客打得鼻青臉腫之後,他對白竹說道,“大王將田玉引為知交好友,田玉受寵若驚。隻是大王雖為女中豪傑,然終是女兒家,男女授受不親,時日長了,恐惹人非議,於大王清譽有損!還請大王善自珍重,不要再來找田玉了!若日後有用得上在下之處,田玉必將不遺餘力!告辭了!”他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了。

白竹愣在當地,臉色蒼白,她知道她的不尋常的身份和脾性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和禍端,可每次他總是替她解圍,事後從無半句怨言。原來她竟錯了,他一直隱忍不發,現下他的忍耐已到極致,終於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她頭一次體會到心痛的感覺。她從小被父母嬌寵,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子,後來突遭變故,她被趕出家門,她心裏裝的滿滿的全是仇恨。上得淩山來之後,她開始變得寡淡、沉默、冷若冰霜。她在那裏隻是一個異類,一個好勇鬥狠的女匪,沒有朋友,更遑論知己。也許隻能從一次次的廝殺裏她才能體會到複仇的快感,才能感覺到自己尚在活著,而她每次不要命的打法讓其他人更加不敢親近她,他們對她隻有懼怕。

藍田玉是第一個不怕她還同她如此親近的人,認識他之後,她仿佛重新體會到喜怒哀樂。回到山上獨自一人的時候,她就會拚命地想他。一想到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偶爾戲謔的話語,她便開始心神不寧,甚至耳熱心跳。然而她畢竟不是閨閣之中矜持的大家閨秀,她隻知道她想看到他,便去找他,隻要能和他在一起便滿足了。

她情緒低落地回到山寨裏,碰到剛同山風商討完如何設計吞並淩山腳下另一個小山寨的回九。回九見她低頭耷腦,神色鬱鬱,不禁大為詫異。自從幾年前將她帶回山寨,隻見過她跨在馬上不要命地來回廝殺,或是坐在眾弟兄堆裏喝酒吃肉,麵色淡然,從未像今日這般垂頭喪氣過。

回九攔住白竹,問他怎麽了。三大王回九是這山寨裏除了大王山風外,唯一一個和白竹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他話語不多,總是默默地照顧著她。白竹性子不像一般女兒家似的扭扭捏捏,她便將她的心事一五一十都訴於回九聽。

回九聽完低頭沉默了許久,最後他抬起眼來看著白竹說道,“小九,他既說男女授受不親,那你下次打扮成男子再去找他,不就好了?”白竹聽了眼前一亮,她有些傻傻地笑了一下,看得對麵的回九不由得愣住了,他也鮮少見她笑過啊。

藍田玉終於過上了清靜的日子,剛開始他仍是擔心她會找上他,走路依舊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然而過了十幾日她也沒有出現,他終於放下心來,又恢複了往日的逍遙快活。這日是初二,藍田玉要往棲雁樓去赴詩社。這詩社是城中大有名氣的幾個才子結的,名為海天詩社,是從詩句“酒腸寬似海,詩膽大於天”之中化來。

藍田玉步履輕快,行至離得棲雁樓一箭之地,忽地從路邊竄出一個瘦弱的身影,把藍田玉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定睛一看,一個文弱書生正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他拱手施了一禮,說道,“得罪了。”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去,突然覺得有些疑惑,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盯著那書生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越發大了起來。怪道他剛覺得這書生有些麵熟,原來竟是白竹喬裝打扮成了這副樣子。

藍田玉大驚,指著她問道,“你。。。你這是?”

白竹微微一笑,上來勾住他的肩膀說道,“我如今是個男子,你該不會有什麽顧慮了吧?”藍田玉頓時歎了口氣說道,“白。。。大王,我今日要去詩社赴約,改日再去找大王飲酒,如何?”

白竹抬起頭用無辜的眼神盯著他說道,“你說我是你剛結識的朋友好了。”

“詩社不得隨意帶人進入。”

“那你說我是你的書童,這總可以了吧?”白竹仍然不放棄。

“在下沒有書童。”藍田玉轉身欲走。

“今日你必須帶著書童!”衣袖裏的刀背抵住他的後腰。

藍田玉長歎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說道,“走吧。”

詩社的人已到齊了,大家見藍田玉姍姍來遲,後麵又跟著個眉清目秀的小書童,不禁用訝異地目光看著他。藍田玉拱手朝大家笑道,“對不住,田玉來遲了。”

一個名叫李伍義的書生和藍田玉素日交好,他慣會說笑,隻聽他打趣道,“近日聽聞藍兄不再傲立獨行,出門總要帶一個跟班,又對其甚為驕縱,不忍驅使。今日可是因這個緣故才來得遲了?”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藍田玉本是隨意之人,知他並無惡意,故而隻是笑笑,然而身邊的白竹卻又忍不住了,想要動手。藍田玉站在她身側,在寬大的袍袖裏緊緊地按住她的手,表麵上仍是如常笑著,冷汗卻已滿了額頭。

白竹會意,隻得作罷。藍田玉見她壓製住了怒氣,方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絹布,裝作暑熱一般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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