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駕到

三姝貝

第0262章 一襲紗羅幃

書名:格格駕到 作者:三姝貝 字數:6053

乍聽劉三手中有護身符,蔡四想道,能是什麽護身符?他跟著高文翰也有幾年,高文翰的性子他也了解。高文翰出身貧窮,為官之後更是殷勤謹慎,生怕別人在背後伺機算計。高文翰把自己包圍的緊緊實實,誰也不相信。像劉三這樣的下人,也談不上什麽心腹,怎會輕yì讓他抓到把柄?

夜沉沉,濃墨席卷大地,整個世界仿佛都被籠罩起來。店內雖有燭火,但孱弱不堪、昏黃不定。夥計都懶懶的,隻想回去睡覺,更無人去管它,由著它燭淚淹掉燭芯。

不約而同,兩人都喝了一杯酒,空杯放在桌上。蔡四起身為劉三斟滿,隨後也斟滿自己麵前的杯子。

蔡四見劉三麵帶竊喜,好奇他手中握著怎樣的護身符,再次問道:“兄弟別賣關子,咱兄弟的交情,有啥話不能說?”

劉三古怪一笑,從懷中摸出一件物事,卻是用油紙包裹,可見劉三保存的仔細。劉三揭開油紙,裏麵是一層紅綠綢緞絹帕。打開絹帕,竟是小小一頁紙。

這麽一頁紙能做什麽護身符?

或者是看出了蔡四的訝異,劉三拿起手中的紙遞給蔡四說道:“蔡兄先看看再說。”

蔡四細看那張紙,和其他的紙並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箋紙,甚至比一般的紙張還帶粗略些。紙上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字,盡是些周唐外重內輕,其為人也孝弟等。他瞧著頭疼。他本是小廝出身。識得幾個字,但卻不通文墨。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實在難以理解這麽一張紙怎麽就成了劉三的護身符?

劉三嗬嗬一笑。解釋道:“蔡兄把它當茅廁草紙,可士子卻將它當寶貝呢。話說到這份上,兄弟我沒必要再瞞你。這上麵寫的全是今春府試考場試題。因為有這麽一個東西,那些士子才能穩穩取中。”

聽聽最近平陽府的種種飛言,蔡四頓悟道:“這是知府大人親筆書寫?”

劉三說道:“蔡兄猜對了,正是大人親筆書寫,托我帶出給考場士子的。”他歪著頭。得意說道:“幸好兄弟腦子好使,找人抄寫一份,卻把大人這份留了下來。你說。這算不算護身符呢?”

隻一沉吟間,各種想法在蔡四腦海翻來湧去。他深忌當年高文翰誣賴他做賊,攆他出府。幾年來,他開辦錢莊。抬高身份。依舊隻是平陽的富戶罷了,要和一府之長高文翰相比,不過依舊是人家治下的一條狗。眼前,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要好好地抓住這個機會,將高文翰掀翻在地,讓他知道小廝也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這麽想著,臉上卻裝得毫不在乎。輕輕將那張紙條推給劉三,不屑說道:“兄弟對這個不太懂。不過高大人可是堂堂四品官。兄弟不過是他府內一個小廝,這張紙就能讓他聽你的麽?”他微微搖頭,話卻不再往下說。

劉三氣道:“蔡兄別不信。現在,京裏來了一個晴格格,住在悅來客店。前幾天去府內調查這件事,虧得大人鎮定才沒露出馬腳。若是兄弟將這張紙條拿出,大人可是死路一條。”

蔡四歎息說道:“可惜啊可惜。”

劉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有什麽可惜的?”

蔡四說道:“若大人下馬,這張紙條在兄弟手裏還有什麽意義呢?不過是張廢紙罷了。不是老哥說,老哥這裏有個發財的路子,兄弟你要不要?”

劉三忙道:“怎麽不要?誰還嫌銀子燙手麽?再說兄弟想買套大點的院子,手裏缺銀子,正發愁呢。兄弟早知道蔡兄掙錢有方,也不說提攜兄弟一把。”

蔡四故弄玄虛,此時卻不再往下說了。他舉起麵前酒杯仰頭喝了,夾了兩口菜吃。劉三急不可耐,催促說道:“蔡兄倒是說說啊。不管怎樣,隻要能掙錢,兄弟都答應就是。”

蔡四停箸,看著劉三說道:“老哥要兄弟手裏那張紙條。”

劉三問道:“蔡兄要這張紙條做什麽?”

蔡四答道:“我自有我的用處,你隻說給不給吧。老哥也不白要兄弟的,老哥給兄弟五百兩銀子,買這張紙條。”

聽說有五百兩銀子,劉三眼中瞬間閃出異樣光彩來。他似乎不相信這張紙條能值這多銀子。之前高文翰收了銀子,將考場關節寫在紙條上,命劉三送到各士子手中。那時,劉三在府中並不好過,大奶奶一直盯著他,讓他隨時稟告老爺行蹤。老爺去了幾次興花院,恰被大奶奶知道,被大奶奶長指甲抓了幾下臉。老爺生氣,以為是劉三告密,將劉三打了一百多板子,隻打得皮開肉綻才行。劉三有怒不敢發,隻得忍了。

那日,恰老爺命他出門送紙條,他有心留了一份,心道,等老爺再為難他時,他可以拿出紙條,威脅老爺手下留情一點。今日,再不想能用它賣五百兩銀子。有這五百兩銀子,他可以買幾畝田,回家好好奉養老娘去,何必在府內受氣?

他竊喜萬分,急道:“蔡兄說得真?咱們可不能說笑。”

蔡四即刻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正是五百兩銀子。把銀票交給劉三,讓他看個清楚,大方說道:“老哥說話什麽時候不算過?這是京師各錢莊見票即兌的銀票,這就給兄弟拿去。”

劉三忙接過銀票,正麵反麵看遍,小心揣進懷裏,最後才將手中紙條推到蔡四麵前,嗬嗬笑道:“多謝蔡兄!”生怕蔡四反悔,他急急招夥計算賬。

結了酒錢,劉三起身說道:“兄弟府內還有事,這就回了。蔡兄不急,慢慢喝著,酒錢都算到我賬上。”

蔡四也不攔著,任由他離開。等劉三剛走,他也起身,慢悠悠下樓而去。

那夥計跟著送出來,連聲說道:“爺好走,天黑小心。”

蔡四不緊不慢答道:“沒事,我家近的很。”

原來,同來順和蔡四的院子隻隔三四戶人家。步行不過百十步就到自家門前。門前四五個小廝圍坐在一起,吆五喝六地叫。不用說,這幫人又在打牌。長夜漫漫,他們也得打發時間消遣。

蔡四故意咳嗽一聲。小廝們一驚,收起牌,起身行禮請安。蔡四裝作沒見一般,徑自進門去了。府內的下人多半睡著,院子裏空空蕩蕩的,樹影重重,讓這個院子看起來更加寂寥。蔡四獨自穿過二門,裏麵卻是家眷住的地方。這裏小廝不能進來,多是丫鬟嬤嬤。

二門依舊無人,偶爾傳來一兩聲梆子叫,卻是三更天了。飄香這會兒肯定早睡了。睡了也好,至少聞不見自己一身酒氣和自己混鬧。他輕車熟路來到東廂房,輕輕推門,和他想的一樣,從裏麵閂上了。蔡四不想驚動她,緩步準備去西廂房湊合一夜算了。

這時,門竟開了,飄香身邊的大丫環五兒出來說道:“奶奶正等爺呢,爺快進去吧。”

蔡四心內一突,這麽晚了,飄香竟然還沒睡,難道有緊密的事情和自己商量麽?他之所以能開錢莊多半是靠嶽丈當年慧眼識人,認為蔡四能讓女兒過上好日子,所以才將自己的寶貝女兒飄香嫁給他。飄香進門後,頗有識見,開錢莊多是她的幕後主意。很不幸的是,昨夜心血來潮去了一回窯子,偏偏就被她知道了,二話不說,就將他攆了出去。

不過他也知道,飄香並不是那等肚量狹小之人。不過是稍示警戒罷了,倒不至於氣到這種程dù。他忖思著邁進房內。此時,內室已經點明燈。一張紅木鑲如意雲紋大床上,絲質亞青色羅幃垂於窗外,露出一單繡紅色薄錦被。飄香覆於錦被之下,床尾露著一雙纖小足尖。

蔡四正等著那雙纖足發呆,不想纖足哧溜一下鑽進被內,空留一點遐想在空中。蔡四循上看去,隻見五兒已經把飄香扶起,靠在一個大軟枕上,頭發軟軟地垂在腦後。

見了蔡四,飄香微微皺皺眉頭,嗔道:“又去哪兒喝貓尿到這個時候才回?”

蔡四陪了笑臉,深深一揖,嘴中唱道:“夫君給娘子行禮了!”

飄香呸了一下,直言利口如崩豆子般說道:“少說鬼話,我有正經事問你。你可知道悅來客店住著一位格格,可是專門來查高文翰的麽?我可告sù你,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可留點心,事情成敗隻在這一樁上。”

蔡四一聽,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這位好內賢,竟連這個都打聽到了。蔡四趨身過去,坐在床邊,趁她不注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任飄香豪邁,不由也微紅了臉,嗔道:“竟做那沒正經的,你倒是拿個主意,看怎麽了結他。”

腦後腳步輕輕,卻是五兒端了熱茶上來,先遞了一杯茶給飄香,然後才將茶給蔡四。飄香伸出嫩如青蔥的細手揭開茶蓋,蔡四忙去茶碗上吹氣,殷勤說道:“仔細燙了嘴,我給你吹吹。”

飄香撲哧一笑,說道:“沒得心情獻什麽好?敢是你肚內有主意了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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