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可是我不甘心，很不甘心，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我明明比她更愛他，我給了他生了孩子，我甚至為了他跟父親頂撞，讓父親幫助他在朝堂行事，我為了他付出了一切。”柳默琳慢慢睜開眼睛，低弱的聲音中透著不甘，“憑什麽你娘是妻，我隻是妾，就因為我晚進門嗎？”
妻妾？聽著這話，雲鄢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笑容，看著榻上那死死瞪著雙眼的女子，她還真是可悲，她抬眸看著前方，淡漠說道：“就算你機關算盡，最後，你得到了嗎？”若是雲墨成真的在乎她，她今日也不會是如此悲慘的境地。
聽著這話，柳默琳高漲的情緒跟著落了下去，是啊，她得到了嗎？她自問一直處心積慮經營一切，她以為李素玉死了，她就能成為他的唯一，可是，她錯了。她張了張嘴，自嘲的看著上方，“是啊，我們都沒有得到那個男人，我機關算盡，也就隻得到了他的身子。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是我總覺得他會發現我的好。我越是在意，卻越是得不到，嗬，真是可笑……你知道我討厭你娘的另一個原因是什麽嗎？她明明知道我在同她搶丈夫，可是她眼裏麵永遠是平靜無波，好似對這些完全不在意似的，我滿腔的怒火根本無處發泄。”
“就算我娘與你大吵大鬧，你跟雲墨成兩個人會顧忌到她分毫嗎？我娘不是蠢笨的女人，不爭隻是在保護自己，保護我。況且，她也不屑於你爭！若是你隻想與我說這些，看來，我今天是來錯了，我也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原諒你。”雲鄢冷冷的看著榻上的女子，轉身，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你知道嗎？一直一來我都很羨慕她，不，是妒忌她。她生前的時候，即便再不濟，總有那麽一道身影在背後默默注視著她，看著他眼底的複雜，甚至是疼惜，你知道嗎？我嫉妒的快要發狂了。好不容易她死了，可是，那個人依舊對她念念不忘，而我呢，我死了，是否會有人記掛我呢？對不起，我跟月兒對不起你們，月兒那丫頭我是管不了，她是死是活，我也隻能聽天由命，這都是冤孽，該償還的，終究是要償還。”柳默琳低弱的聲音緩緩劃出，她臉頰上兩行清淚滑下，雙眼慢慢閉上。
雲鄢腳步微頓，清冽的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她偏頭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她神色安詳，再沒有了聲音。
“咳咳……”猛然心口處一陣疼痛襲來，雲鄢不住的咳嗽著。嘴角甚至有鮮血溢出來，她看著手上黑紅的血液，眼眸微沉，直接朝著前方走去。
回到東苑，素軒閣
看著走進來的人，碧水心下一喜，連忙迎了上去，“小姐，您回來了，蓉姨給咱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呢。”然而看著雲鄢那蒼白的臉色，她心下一慌，“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微微搖頭，雲鄢嘴角微牽，“我沒事。”
蓉綠跟淩波兩個人也都過來了，衝著雲鄢行禮說道：“奴婢給六王妃請安。”
聽著這話，雲鄢連忙上前將蓉綠攙扶了起來，“蓉姨，不是說過了嗎，不要衝我行禮，否則娘要是知道了，怕是要罵我了。”
蓉綠站了起來，笑著說道：“老奴終究是奴才，這禮自然是不能廢的，再說……”然而看著對麵雲鄢那不高興的臉色，她連忙說道，“瞧老奴說的，小姐不要生氣，老奴給您做了您最喜歡吃的點心，您快嚐嚐。”
雲鄢點頭，笑道：“蓉姨做的點心自然是極好的。”說著，她直接朝著桌旁走去。
招呼著眾人坐下，雲鄢拿起筷子吃了一塊點心，便不再動筷子了，她眉眼裏帶著笑意，然而神思卻是落到了別處，腦海裏麵一直回想著柳默琳最後說的話。倒是碧水跟淩波吃的歡快。蓉綠在旁邊，不住的幫雲鄢夾點心。
“喂，我說淩波，你已經喝了三碗酸梅湯了，還喝，肚子要是破了怎麽辦？來，吃塊點心，這桂花糕甜甜的，又帶著股清香味，可好吃了。”碧水奪過淩波手裏的碗，放了一塊點心到她前麵的碟子裏麵。
淩波笑了笑，夾起點心吃起來，然而僅僅吃了一小口，突然“嘔……”她捂著嘴，一副惡心的模樣。
“怎麽了？這桂花糕有這麽難吃嗎？”碧水疑惑的看著淩波，自己也夾了一塊吃起來，她自言自語說道，“很好吃啊。”
淩波一張小臉上煞白煞白的，直接端起桌上的酸梅湯猛灌下去。
“別這樣喝，小心嗆到。”碧水愕然的看著淩波，勸阻道。
聽著她們的話，雲鄢神思收回，看了一眼對麵的淩波，眼底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蓉綠看了一眼雲鄢，尷尬笑道：“小姐，對不起，淩波這丫頭太沒規矩了。”說著，她衝著淩波喝了一聲，“還不快下去。”
雲鄢回過神來，製止說道：“蓉姨多慮了，我說過的，我這邊沒那麽多的規矩，淩波可能是不大喜歡吃甜的，讓她吃些別的吧。”
見雲鄢沒有怪罪，蓉綠算是放下心來。然而淩波整個人卻是鬱鬱的，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待到用過點心之後，因為雲鄢說下午想要喝湯，蓉綠欣然去準備，而碧水又吵著要學做菜，也跟了過去。
素軒閣裏麵，隻剩下雲鄢跟淩波二人。
“小姐，我也去幫娘跟姐姐。”淩波低著頭，小聲說道，她不敢抬頭，隻因為前麵的人氣勢太過淩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雲鄢不語，身影朝前一個晃動，來到了門口，“哐”的一聲，門關上了。
淩波抬頭驚訝的看著雲鄢，嘴角張了張，臉上滿是疑惑。
“多久了？”雲鄢皺眉，看著淩波說道。
聽著這話，淩波疑惑說道：“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
“他知道嗎？”看著身前那纖弱的身影，雲鄢眉皺的更深了。
淩波手不自覺握緊，繼續說道：“奴婢，還是不懂小姐的意思。”
“是真的不懂嗎？淩波，我不會害你，我隻是想知道，你肚子裏麵的孩子，是誰的，還有，孩子的父親，是怎麽看待這個孩子的。因為這關係到你以後的人生，還有蓉姨。”雲鄢深出一口氣，一臉凝重的看著身前的女子。
聽著這話，淩波神色慌亂的看著雲鄢，一張小臉瞬間煞白，忽而，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不要告訴我娘，不要告訴她。我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小姐，求求您……”
雲鄢上前，直接將她攙扶起來，低聲說道：“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淩波一驚，向後退了幾步，她搖了搖頭，“不，他不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他是孩子的父親，怎麽會沒有關係？難道你想讓孩子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你？淩波，你是大人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孩子跟蓉姨想想，蓉姨年紀大了，不能再操心了。況且，那個男人若算是個男人，就得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雲鄢扶住淩波的肩，沉聲說道。
負責？淩波神色間盡是淒婉之色，她咬著唇，搖頭說道：“小姐，我不能，我不能。”
“淩波……”雲鄢低喝一聲，她皺眉說道，“你要為他瞞到幾時？況且，他值不值得你為他瞞下去？”
淩波低著頭，一張小臉上一陣發白，“他是個很好的人，我不想成為他的累贅，小姐，不要再問了，我求您，不要告訴娘親，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己會告訴她。”
“這麽說你是打算將孩子生下來了？”雲鄢挑眉看著身前的人。
淩波沉默片刻，忽而抬眸直視著雲鄢的眼睛，認真說道：“當然，我要生下他。”
“淩波，這不是兒戲！”雲鄢眉皺的更深了。
“小姐，若是有一天，您有了六王爺的孩子，有人告訴您，您不能生下他的孩子，您會聽他的嗎？”淩波直接問道，眼裏麵滿是堅決。
雲鄢詫異的看著淩波，回來這麽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般反駁自己，不過，她的話……若是她真的有了慕景南的孩子，她會要嗎？嗬，這個問題，真是可笑。
“我知道了。”雲鄢釋然一笑，她似乎是管的太多了，其實幸福不幸福，隻有自己知道，別人又如何能夠幹涉。
淩波看著雲鄢臉色晴轉多雲，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小聲問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微微一笑，雲鄢正準備說話，突然，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小姐……”蓉綠看了一眼淩波，目光落到了雲鄢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淩波心下一個慌神，慌亂的看著身後的蓉綠，兩隻小手攪在一起，小臉上愈發白了。
雲鄢淡然一笑，走上前，將淩波擋在了身後，她問道：“蓉姨，有什麽事情嗎？該不會是我借了淩波與我聊天，蓉姨就不舍得了吧？”
微微搖頭，蓉綠歎息一聲，沉默不言。
看著這一幕，雲鄢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向了一旁的碧水。
房間裏麵寂靜無聲，沉默半晌，碧水看著雲鄢，終是忍不住說道：“剛剛西苑那邊傳來消息，柳默琳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