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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尉遲南抬頭看著左瑛，“廣思生前除了是先皇身邊的禦前侍衛統領之外，其實還承擔了另外一項重要的任務，而這也是他無辜獲罪、被奸臣所殺的原因。他為先皇收集從朝中到坊間的各路情報，乃至物色和培訓合適之人，安插於必要之處作為先皇的耳目。”
哦？原來這個林廣思表麵上是皇帝的保鏢頭兒，另外一個身份還是國安部部長啊。
“廣思臨終前，將他在各處各府安排的情報網絡，以及獲取情報的方法，全都一一告知草民，求草民在陛下登基之後，無論如何要將這些情報稟告給陛下。草民深知，這些情報比草民的身家性命重要百倍，所以鬥膽一再逾矩，但求能見陛下一麵。隻要能夠將這些情報告知陛下，草民即便旦夕將死，也死而無憾。”
左瑛微微一笑。情報網絡？真是一場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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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的清泉宮，籠罩了一層忙碌而又喜慶的“節日氣氛”，宮中上下一眾宮女內侍都張燈的張燈、結彩的結彩、忙著伺候主人沐浴的伺候主人沐浴、忙著準備宴席的準備宴席，真正從上到下，從宮中主人到宮中的蒼蠅蚊子都沒有半個是閑著的。
皇帝臨幸對於妃子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大事，而皇帝第一次臨幸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它的意義重大也不光是對於妃子本人而言，即便是對於宮中一眾宮人來說也是非比尋常。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無論哪一個宮室的宮人都一定盼望著自己的主人能夠得到皇帝的寵幸，這樣他們才可能仆憑主貴，說話辦事也臉上有光。
按照大周傳統，大周hou宮的妃子數量雖然向來都比曆史上大多數朝代的要精簡得多，但是隻要有大於一的存在，就能形成競爭。即便現在這hou宮中隻有這麽一位主兒，這不過也是暫時的，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先發優勢是清泉宮上下的共識。
戌時剛過不久，左瑛就坐在玉輦上，由一眾宮人前呼後擁地來到清泉宮。李雲深早就領著清泉宮上下在宮門前等候。
清泉宮眾人跪叩行禮後，左瑛從玉輦上下來，跟李雲深一起穿過庭院，步入內堂。在內堂的首席上坐下後，宮人陸續端上來一盤盤精致的小菜，呈上美酒金杯，擺放在左瑛麵前的案幾上。
李雲深招呼宮人全部都退到門外候命，自己則又理所當然地湊到左瑛身邊坐下來，用筷子從麵前的一個雕花精巧的銀盤子中夾起一塊精致的小點，笑吟吟地往左瑛嘴裏送。
“陛下，請嚐嚐臣特地讓膳人從宮外巧手的廚子那裏學來的手藝。”李雲深極盡殷勤道：“臣聽說最近南信酒家這道小點在城中頗受歡迎，各大酒樓食肆都在爭相學習仿效。”
“南信酒家”？左瑛回宮登基那日，不正是從這家酒家的酒窖裏爬出來的嗎？左瑛知道小三兒提到這名字絕非毫無緣故。
她輕輕張嘴，吃下李雲深為她夾的小點。正好不說話，聽聽他想做什麽。
“這道小點是選取極品紅棗做成蜜餞，再將棗核取出，重新替以新鮮山梨肉，吃起來不光省去吐核的麻煩，還能讓紅棗蜜餞甜而不膩，蜜棗的蜜甜中又帶著山梨肉的清甜。”李雲深看著左瑛吃下小點，嘴角勾起的笑容甜得好像吃下這蜜餞的是他自己，“這道甜點叫‘偷芯兒蜜棗’。陛下，是否十分有趣？”
“偷芯兒”？左瑛心裏一疑。吃個小點你不問好不好吃，倒問有不有趣——這還真是有趣得很。
“愛妃似有所指？”一針見血向來是左瑛的強項。
“陛下——”李雲深立刻放下筷子，又趁機裝嗔作癡地張開雙臂，圈住了左瑛纖弱的身軀，語氣溫柔得像被陽光曬得可以暖手的淺溪，“不要用這麽冷漠的語氣跟臣說話嘛。臣無論何時何地，永遠都是陛下最親近、最值得信賴的人。臣隻想多了解陛下，隻要是關於陛下的一絲一縷，事無巨細臣都迫切地想去知道。”
李雲深邊說，邊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將左瑛的頭往自己的胸口按，讓她的臉緊貼在那兒，能貼著衣服感覺得到他胸膛的溫度，聽得見他的心跳。
“比如說，”李雲深的笑容浮現出一絲小奸計得逞的心滿意足，“臣到目前為止，隻知道陛下不喜歡喝牛乳，至於還有什麽食物不喜歡吃，又愛吃什麽食物，臣還一無所知；又比如說，陛下那天講的那個雖然有很多臣聽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並不妨礙臣天天盼著想要聽下去的故事，後來到底怎樣了，臣真的很想知道。”
左瑛隻能怪現在的自己實在太瘦小了，那麽輕易就被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少年的李雲深雙臂環抱在懷中，光是他的長袖和外麵敞開的袍襟，都幾乎可以將她整個人埋住；她即便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傾斜在他的胸前，也似乎造成不了什麽的壓力。
左瑛早已見識過抱著她的這個人可以一邊甜言蜜語、柔情萬種，一邊卻忖度著如何置懷中之人於死地的本事，心裏自然沒有什麽浪漫的情愫可以產生；隻是基於理性的衡量，相信對方暫時不會做出什麽對自己有害或者惹自己翻臉的舉動，所以她放鬆身體，姑且接受以他所希望的方式來相處，也算是表達目前為止這樁“交易”還算合作愉快的意思。
“小三兒，那個故事的結局，你已經知道了——朕沒有死。”左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慵懶。
“陛下，不要提‘死’，即便隻是說說，小三兒也會心痛的。小三兒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李雲深的聲音好聽得有點迷離，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可他唇邊呼出的熱氣卻明明輕撫著左瑛的發髻。
左瑛的嘴角勾起一彎森然的淺笑，眼前又浮現出的黎波裏海港那片一望無際的深藍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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