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駕到

三姝貝

第0143章 懲治大臣黨

書名:格格駕到 作者:三姝貝 字數:5785

話說乾隆處置兩黨的政策一向是:既不使一成一敗,亦不使兩敗俱傷。整治了張黨之中的彭衡,乾隆下一步立即將矛頭指向鄂黨。鄂黨之中多以旗人為主,旗人仗著祖宗積存的那點陰德,多半不學無術,偏又居高狂傲。爾文恰是旗人中的代表。

爾文正鑲黃旗人,從祖爺爺那代起就跟著太祖努爾哈赤了。到爾文這一代,多是朝堂重要人物。爾文承襲父職,做了考功清吏司考功郎中。考功郎中雖沒有實權,但卻是吏部第一要職之位,掌管京官政績考核,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以及下上、下中、下下。清朝每年都會由考功清吏司對每個京官做政績審核,成績優異者賞,甚至加官進爵,成績差者罰,也會調換現有的官位。

為了討好這些考功郎中,多有大小官員行賄買考核的行為發生,以期得到一個上上、上中,至少混一個上下的政績,這樣起碼不會被皇上黜職。那些期望得到升遷的官員呢,多半要大肆行賄考功郎中,得一個成績優異好升官。所以考功郎中確是一個肥差,如果爾文老老實實做郎中,不尋釁滋事也不會晦氣到斬立決的地步。

偏偏爾文和張廣泗生有嫌隙。當初張廣泗在京時,身為漢人竟也飛揚跋扈。一次,爾文坐著轎子正走在東直門街上,恰碰著張廣泗也坐了八人抬大轎,耀武揚威地走過來。兩人撞了個對頭。這麵爾文家的小廝不讓路,衝著張廣泗的小廝喝道:“你們家的主子是漢人。就該給我們滿人讓路。你先退兩步,容我們老爺過去你們再走。”

那張廣泗是何人。本就是生猛武將一個,一聽這話。更加來氣了,索性擋在路中間,誰也別想過去。兩人對抗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由聞訊而來的鄂爾泰勸解各讓出五十步才算過去。

從那時起,爾文就和張廣泗叫上真了。兩人同朝為官,隻要張廣泗說對的,他一定會說錯;隻要張廣泗說錯的,他一定會讚同。

直到乾隆登位後,苗疆叛亂。乾隆當然想把登位後第一件武事做好。於是張廣泗被命為七省經略,節製各路人馬。張廣泗到了貴州,想了一個暫撫熟苗、力剿生苗的計策,攻破苗寨一千二百二十四寨,赦免三百八十寨,陣斬苗民一萬七千餘名,俘獲二萬五千有零,正是乾隆朝第一樁盛事!

乾隆本就好大喜功,見張廣泗如此英雄。少不得嘉獎一番,命張廣泗為雲貴總督,管製苗民。張廣泗如此得乾隆寵遇自然算是漢人中的翹楚。那爾文見狀,越加憤懣。隻是張廣泗不在京師,平常倒也少了慪氣的機會。不想那日爾文在家中和夫人慪氣,到軍機處找老友連勝閑聊。連勝是軍機處章京。在軍機處整理折子,為皇上寫節略啥的。爾文進了軍機處。正值連勝值日。連勝見了怒氣未消的爾文,問道:“爾兄。今日誰又惹你了?”

爾文氣憤道:“還能有誰?家內有一個悍婦,漢子也隻有吃虧的份兒。”

連勝見他說起家事,卻不再相問。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既是老兄的家事,他卻不好說長道短。

爾文氣咻咻坐凳子上,對連勝說道:“這裏有茶沒?倒一碗來喝?在家裏吵了半天嘴,口幹舌燥的。”

連勝忙道:“有茶是有茶,不過已經涼了,我再續些熱水來。”說罷,連勝端起茶壺竟出去了。屋內隻剩下爾文一個人,鬼使神差般,他瞥見最上麵的折子是雲貴發來的折子。爾文正一肚子氣沒處撒,見了折子,竟將折子揣進懷裏。他心懷鬼胎,卻也不等連勝回來,匆忙離去了。

這是一月之前的事情,朝中竟無人知曉少了一份折子。還是前幾日,張廣泗再次上折時,才提到之前折子上的內容沒有批複。乾隆納悶,正不知何時見過這份密折來,下令讓軍機處查。軍機處一查,檔案上確曾記載幾日幾時投遞雲貴密折一份,為何這份折子竟消失不見了呢?張相鄂相派人再查,查出那日值日章京是連勝。連勝細想想,那日沒有別人,隻有爾文進來過,等他倒茶回來時,爾文已經走了。難道這份密折是爾文拿了不成?

朝野內外,都知道爾文和張廣泗是死對頭,此時再不猶疑,這消息不知讓那個禦史知道了,參奏一本告爾文私扣外省密折。

乾隆這才知曉爾文大膽包天,連省外的密折都敢扣押!他龍顏大怒,定要將爾文斬首示眾才行。

事實清楚,爾文被順天府帶走監押。爾文的夫人鳳嬌是鄂爾泰夫人的幹女兒。丈夫出了事,悍婦鳳嬌少不得哭哭啼啼去拜求幹娘。畢竟是女人心軟,見幹女兒哭得如此傷心,自己的丈夫又是朝廷第一首輔,晚上不免在丈夫鄂爾泰麵前吹吹枕頭風。任鄂爾泰是旗人漢子,也經不起枕頭風的吹打,第二日早朝,竟上言求皇上看在爾文老爹的麵上,赦他一命。

乾隆見了鄂爾泰的折子,立即召鄂爾泰進養心殿。當時,乾隆正在用早膳,一開始,乾隆還麵露笑容,和氣問道:“老鄂啊,早飯吃過沒?”

鄂爾泰見皇上如此相問,又不能欺君,隻能老實回答說:“回皇上,老臣還不曾吃。”

乾隆說道:“那你過來陪朕一起用點?”

鄂爾泰忙道不敢。鄂爾泰剛說完不敢,乾隆一雙筷子就摔打過來,差點沒砸到鄂爾泰的臉上:“還有你不敢的事情麽?”

鄂爾泰大驚,半天不敢吭聲。

乾隆起身怒道:“你說,爾文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鄂爾泰忙跪下,頭貼著地板,斂聲說道:“老臣真的不知!老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如此無法無天之事。”

乾隆說道:“呸!虧你還敢說無法無天?”說著,從桌上扔下那本折子,斥道:“既然你也知無法無天,還寫折子做什麽?敢是你要朕徇私枉法麽?”

鄂爾泰還想辯解,說道:“爾文做事卻是當誅,不過念皇上體諒他是大清旗人,從老一輩起就跟著祖宗打天下的份上,饒他一命!爾家可就這一條根了。”

乾隆罵道:“放屁!一派胡言!朕以為你老成持重,不知你卻如此任性胡為!朕的江山重要還是他的祖宗重要?相比較天下社稷,老爾家的根兒算個屁!?如今,你還對朕說什麽漢人滿人?滿人矜貴得多麽?你卻看,如今滿人有幾個成事的?要想穩固江山,漢人也是必須籠絡的,你真是老糊塗了!”

鄂爾泰被罵的汗流浹背,一個字都不敢再提。最後,乾隆發泄完怒火,說道:“朕實話告sù你,爾文必死無疑!你也回去好好反思,把你的手擦幹淨,別讓朕查著你違法貪汙之事!你跪安吧,朕今日不想見你。”

鄂爾泰如蒙大赦,小心倒退著出了養心殿,惴惴不安地在家歇了一日。

第二日,皇上竟沒有再提起這事。鄂爾泰還心中納悶呢,感情皇上給忘了?順天府沒有接到皇上的旨意,也不知道是放還是殺,隻能幹押著。又過了七天,皇上才傳出聖旨,賜爾文自盡。念他祖輩世代為大清盡忠的份上,賜喪葬銀兩一百,家屬領回家,買付棺材,好生葬了吧。

一月內,朝內連續發生兩起賜死事件。一人是張相的弟子,一人是鄂相的世交,這下可驚壞了舉朝官員。要知道這些官員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人精,最會見風使舵,擅長讀帝王為官術,一見皇上當廷發怒,立即猜到皇上要殺雞給猴看了。別的不說,這些猴子就是身在張黨和鄂黨中的人。

當朝為官,最忌孤身行事。一個人在朝中,沒有同鄉,沒有同試,要想升官發財那是比登天還難。若是認了同鄉,攀了祖宗,再結交一些同試中人,那事情就好辦多了。所以,舉朝中,沒有加入同鄉會、同試會的人少之又少。一旦大臣都聯合起來了,那麽就會威脅到皇上的獨裁,這也正是為甚哪朝皇上都最忌結黨,但結黨事情從沒斷過的主要原因。

所以,當臣子們看到乾隆皇上的處置時,心內都大驚。感情皇上要大整黨派之爭呢?先處置了彭衡,又賜死了爾文,明擺著就是告sù給這些臣子:消停吧,黨派之爭在朕這裏是行不通的。

於是,朝中聰明的臣子,立即上折子向皇上表白心跡,更有甚者紛紛倒戈,參奏自家黨派中人。這種參奏素來是一參一個準。想之前好得合穿一條褲子,家裏多少金、多少銀,幹了多少缺德事,多半告sù同僚好友。此時,按實情參奏,哪有不準的道理?

這下,整個朝廷亂成了一鍋粥,今天你參我一本,明日我參你一本,倒像是猴子打群架,你方唱罷我登場。且不說別人,隻有一個吳蠍子,此時心裏也跟貓抓了一樣的心急火燎。他一向是兩頭倒,誰也不得罪的人,但此時,這種人最是危險,任何一方倒了,都能牽扯出他來。那時,他可真真玩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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