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靜靜地看你裝嗶(穿書)

亓官1997

73 龍馭賓天

書名:我就靜靜地看你裝嗶(穿書) 作者:亓官1997 字數:7220

乾清宮的蠟燭燃了一夜,徹夜未熄。

黃順的手也很穩,從頭到尾,沒有顫抖也沒有猶豫,就像是寫的根本不是廢了自己主子位份的詔書一樣。

這時候的他,就是一個忠心耿耿,從來不曾有過背叛的忠臣良將。

待黃順落筆,已是一柱香的時間。寫了三份,一份宣於宗廟,一份宣於朝堂,一份宣於後宮。

端柔皇貴妃位同副後,自然不是一般後宮妃嬪比得了的。

明景帝走上前看了眼明黃打底銀邊勾勒的聖旨,點了點頭,道,“早膳後,就去鹹福宮宣旨吧。”

黃順壓低了眉眼,頷首垂項,隻是恭恭敬敬地捧著聖旨,並不答話。

突然,一隻素手伸了過來,把聖旨從黃順手裏抽了出去,掛在手腕上血玉鳳鐲與明黃的聖旨相撞,流光溢彩。

蘇之婉借著禦案案角的微弱燭火,點燃了上麵寫著廢了她位份的聖旨,那優哉遊哉的樣子就像是點燃的隻是一塊破黃布巾子一樣。

黃順依舊低著頭,像是不知道眼見出現了一個人一樣,寢殿裏的奴婢不知什麽時候也退出去了,所以沒有人看見這對於封建社會來說驚世駭俗的一幕。

“你來了?”明景帝,已經斷斷續續病了很久了,昨兒個才宣了太醫,唇色和麵容透著正常人沒有的死灰,略微繚亂的雙鬢染了霜,儼然一垂死老人,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駕鶴西去。

哦不,他是皇帝,是這個大明的萬名之主,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死怎麽能和普通人一樣,僅僅一個駕鶴西去就打發了呢,要說,龍馭賓天。

身著華裝麗服的皇貴妃娘娘突然笑了,朱唇咧開弧度,發髻上的玉簪子也鬆散了許多,顫巍巍的掛在頭上,仿佛一不留神就會摔在地上,斷簪難續。

明景帝對她的到來絲毫不會感到詫異。

隨著他的病情日益加重,乾清宮眾人,或者說後宮無論是妃嬪還是奴婢無一不人心惶惶,就怕哪天明景帝有個好歹,一命嗚呼,弄不好,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新帝,或者是哪位主子,來個集體殉葬也不是不可能。

目前整個後宮就分為端柔皇貴妃和太後兩黨,端柔皇貴妃乃蘇家嫡女,太子姨母,地位自然不是尋常妃嬪能比的,更別說,昨兒個,還得到了鳳印宮權,聲勢更加浩大,也隻有太後憑借著皇帝生母的身份能抗衡一二。

這麽一來,乾清宮的宮人紛紛聽候端柔皇貴妃的差遣,也不足為奇了。

明景帝是這麽想的,可是他卻不知道,哪裏用得著蘇之婉多費口舌,自然是黃順這個乾清宮的大總管吩咐的。

自從明景帝久病不愈,便越發看中黃順了,連聖旨都讓他寫過好幾次了,吩咐一個宮人又算得了什麽?

“是啊,我來了。”蘇之婉止了笑意道。

明景帝看著蘇之婉手裏一團黑慢慢看不出原來樣子的聖旨,道,“你太心急了,躲得過今天,也躲不過明天,你燒了朕還能再寫,寫你欺君罔上,當淩遲處死!”

說著曲起蒼白幹燥的手指輕叩了三下禦案,這是明景帝聯絡暗衛的方式。

她蘇之婉竟敢明目張膽地走進乾清宮,明目張膽地燒了聖旨,自然是準備周全的,恐怕想要的也是他的性命,這時候喊護駕,叫來的禁衛軍就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她的人了。

他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就隻有暗衛。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暗衛也沒有反應。

這時候,一直平靜的明景帝,臉上終於透出一絲慌張。

蘇之婉抿了口黃順奉上的茶,坐在黃順特意端來的雕著吉祥如意紋路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欣賞了明景帝的變臉,微微地笑道,“你知道你最聰明的決定是什麽嗎?”

明景帝沒有說話,隻聽蘇之婉道,“那就是你足夠鎮定,要是剛才發出一絲聲響,就可就沒有機會和本宮在這好好說話了。”

蘇之婉話音剛落,寢殿角落處,一黑衣人悄然出現,無聲無息,單膝跪地道,“屬下已完成任務。”

這是暗衛,原本是明景帝的人,曾經屬於明孝元皇後,現在認蘇之婉當主子。

明景帝意識到什麽,癱坐在椅子上,手腕不停地顫抖。

“做得好,那群人已經收拾了吧。讓我們的人隨時待命,事成之後,本宮重重有賞。”蘇之婉毫不在意地在明景帝的眼皮子底下吩咐著他曾經的暗衛。

擺了擺手,示意暗衛出去,蘇之婉想是想到了什麽,歪著頭,打量了明景帝片刻,笑道,“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呐,問出來,本宮一一告訴你,免得到了下麵做一個糊塗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蘇之婉站起身,把手裏的茶杯隨意地擱在禦案上,偏著頭四處看了看,道,“你說這事啊?是啊!看到蘇美人那張漂亮的臉蛋,本宮就知道了!”

她的語氣無比天真,像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二十出頭的年紀擱現代確實和小姑娘沒多大區別,可是在十幾歲就可能當娘的古代就顯得無比詭異。

蘇之婉已經有些不正常了,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正常過,隻是以往她壓製住了自己的不正常,每天修身養性,修剪花草。

可是,現在她不想壓製了。

等李承澤的那六年已經是她的極限,而今現在······

末世裏的人,都有病。

“元氏是怎麽回事?”

“元氏?”蘇之婉疑惑了一下,“喔,你說的是良貴妃那個傻姑娘啊!”

蘇之婉整理了一下衣角,“她是罪有應得啊,是她讓桃紅去攛掇皇後的,裴雲若的孩子,她也插了一腳,本宮不過是在背後推了一把而已,怨不得旁人!”

“你就承認吧,你後宮的那些純潔善良、美好高貴的鶯鶯燕燕,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蘇之婉突然湊近了,用她那低沉的聲音道,說話的氣息吐在明景帝裸露的脖子上。

明景帝把頭偏到一邊,氣的話都說不出來,狠喘了幾口氣,才道,“那裴氏和李宗······”

蘇之婉突然不耐煩地擺擺手,眉頭緊皺,“行了!看你說話的樣子,本宮都替你著急,我知道你要問你什麽。”

蘇之婉放下手上的流蘇,偏過頭看著他,笑了笑,“老實告訴你吧,從裴雲若和李宗有過交集開始,他們倆的一舉一動都在本宮的掌握之中,包括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他倆一直口口聲聲用君子之交來麻痹自己,每次看到,本宮都覺得好笑。”

被人帶來綠帽子的恥辱感,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掀開,明景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看著就要喘不過氣來,蘇之婉伸手替他順順氣,輕聲溫柔,就像對待自己的情人,柔情蜜意,可從她紅唇裏吐出來話,卻如同在針紮,“別死這麽快。不然一會兒就不好玩兒了。”

從黃順手裏接過一杯新沏的參茶,遞到明景帝嘴邊,眉目婉轉,捏著嗓音黏膩地說,“皇上,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問了半天都沒有問到點子上,還是臣妾主動告訴你吧。”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為何會病入膏肓嗎?”蘇之婉把茶杯擱在禦案上,杯底和實木相撞,

像是古鍾敲在人耳畔,震耳欲聾。

“想想前幾年還有人在你耳邊高呼你福壽延年、龍體康健之類的話,轉眼你就躺在了床上,苟延殘喘。”蘇之婉撫弄著著修剪優美的指甲蓋兒,“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這個問題,蘇之婉不需要明景帝回答。

隻聽她又自顧自地說,“你才四十多吧,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皇家禦醫於你平日裏也隻是當個擺設,想想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傳召禦醫的次數變多了呢?”頓了頓,她的眉眼變得特別溫柔,“不過整個大明、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裏,傳個太醫算什麽?”

“是皇後?”明景帝用他那啞著的嗓子,艱難問。

他還沒糊塗,還記得,那段時間,他專寵皇後一個人。

“她沒有理由這麽做。”

蘇之婉輕笑出聲,“可以說是皇後,也可以說,與皇後沒有半毛錢關係,皇後也不過是個可憐人而已,不過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沒有皇後也就沒有如今苟延殘喘的陛下!”

“皇後最近過得很閑適,硬生生地把承乾宮養出了農家小院的味道,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沒了奴婢伺候的原因,皇後變得衰老了許多,就和陛下你一樣。”蘇之婉的手指拂過明景帝日漸鬆弛的臉龐,“想想後宮的妃嬪,想想賢妃,同樣的年歲,為何就你們老了呢?”

“是你?”明景帝語氣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是我。”

蘇之婉又道,像訴說不為人知的故事,娓娓道來,“有一種藥,名叫幻夢,專門為女子準備的,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隻為了拴住她們的男人——用肉\\體,不過她們不知道的是,這種藥比虎狼之毒還要凶猛,透支著她們的生命,禍害了男人的壽數,兩人一起衰老,直到死亡······”

明景帝麵露駭然,顯然沒有聽過這種秘藥。

殺人於無形,不露痕跡。

蘇之婉像是知道他所想,道“這種藥是本宮親手所製,用的就是你年年不忘送到鹹福宮的奇花異草!”

自己把自己送上了黃泉路。

明景帝深吸一口氣,“朕再最後問一句,明孝元皇後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世?”

他第一次如此生疏地喊蘇之嫻為明孝元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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