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駕到

三姝貝

第0076章 君臣好戲演

書名:格格駕到 作者:三姝貝 字數:11281

出門打水的丫鬟進門,見屋內多了一位爺,心中暗道,怎麽隻出去一會兒功夫,屋裏就有客人了。她端著水到宛如麵前說道:“姑娘洗漱吧。”

宛如慢吞吞起床,請馮廣才往一邊讓讓,自己就著盆子洗了手和臉。之後,丫鬟倒了水,又要梳頭,吃早飯。這可急壞了馮廣才。他起一個大早,仗著今日皇上不上朝,原本想打宛如一個措手不及。

實際上也確實是一個措手不及,畢竟他見到宛如了,不一會兒,也要行好事。雖然他此刻沒有心思吃飯,也不得不舀了兩勺子充充饑。

宛如終於進餐完了,丫鬟端著盤幾慢慢退出屋子,識趣地掩上門。這下,馮廣才肆無忌憚地撲過來,直奔宛如姑娘。宛如姑娘被他抱個正著,心道,這次真的是磨不過去了。

門突然被撞開,肖媽媽心慌心忙地走進來,對宛如說道:“不好了,紅公子到,我攔他不著。快,快,快請馮大人躲一躲吧。”

馮廣才很不屑,這京師之內,什麽紅公子藍公子的,不過是一介貴公子,怎能和他堂堂三品官相比。他哼了一聲,依舊穩穩地抱著宛如。

腳步聲漸趨漸近響起。馮廣才站起來,鬆開攬著宛如的手,正要和這個無名貴公子較量一番,一個下馬威打他回去,卻聽宛如低聲附耳說道:“你可知紅公子是誰?‘長春居士’,你猜吧?”

馮廣才皺眉沉思,這長春居士是誰?隻那麽一琢磨。他頓悟道,難道是~~~?他瞅一眼宛如。宛如看著他莞爾一笑道:“你去見見就好了嘛?”

這種揶揄此時很不合時宜,馮廣才不敢出門見長春居士。耳聽腳步聲越來越近。此時再出去準要撞個正麵。馮廣才見房中沒有可躲藏的地方,急中生智,也不管官風不官風,一骨碌爬進床底下。

他剛鑽進去,就聽一聲宛如姑娘呢。這聲音聽來很是熟悉,不是當今聖上是誰?馮廣才在床底下隻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反應機智,否則這次官帽真的不保了。

見總算圓了這個場,肖媽媽也鬆了一口氣。甩甩帕子,擦了一把臉。紅公子很是仔細,問肖媽媽道:“這裏熱嗎?怎麽媽媽出了一身汗?”

宛如笑道:“哪裏啊,媽媽知道公子要來,特意準備了一頭活豬。不小心這頭豬跑丟了,媽媽正樓上樓下的找呢。”

肖媽媽也順著宛如的話說道:“可不是,一頭嫩豬。原本想讓公子吃個新鮮豬肉,卻讓它給跑了。我怕驚了客人,急的出了一身汗。”

宛如擺手說道:“剛才我隻晃見一個黑影竄到床底下。莫非就是那頭豬?快請媽媽看看,那頭豬是不是在床底下?”

此時,媽媽又驚出了一身汗,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剛才廚娘報說,好像鑽進灶台裏了。我去看看,不打擾公子了。”說著。她轉身下樓,走之前依舊頻頻叮囑宛如。好生照顧公子。

紅公子坐下,宛如這才施禮道安。乾隆道罷了。身在宮外,沒恁多禮數。乾隆讓宛如坐在自己腿上,戲謔道:“幾日不見,你倒比之前更俏麗了呢?”

宛如笑道:“皇上宮內三千粉黛,宛如出身貧賤,算什麽呢?”

乾隆捏了她一下俏嘴,說道:“朕宮內三千佳麗,可沒一個比你聰明伶俐的。朕要有了你,可就忘卻那三千佳麗呢。”

宛如尋思這麽僵持著也無趣,還是要引馮廣才出來和乾隆廝見才好。她皺皺眉,計上心頭,起身說道:“奴家為皇上沏茶來。”

乾隆誌得意滿,說道:“姑娘快去快回,朕可等不及呢。”

宛如答好,轉身步出屋。一轉彎,卻來到後院藥房。這裏原本存放了各種中藥,備院裏的姐妹生病隨時飲用。當然,也有很多打胎藥,姑娘一旦懷孕,這事就鬧大了。宛如從泡藥的罐子裏撈出一條蛇。她知道這蛇隻是泡藥用的,已經死去多時。

她用帕子包住蛇,又倒了一杯茶盈盈端進去。乾隆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急著要擁宛如入懷。

宛如半推半就,被乾隆抱進懷裏。她卻抖抖帕子,將那條藥蛇拋到地上。乾隆隻顧著親熱,哪裏看到地上多了一個東西。宛如小腳一踢,將那條藥蛇踢進床底下。

哇呀一聲,馮廣才從床底下陡然鑽出,身上還掛著那條藥蛇。他連蹦帶跳驚呼道:“蛇啊蛇。”

那蛇給足他麵子,老老實實地掉到地上,一動也不動,原來卻是條死蛇。

當今聖上臉都變綠了,瞪著一雙神電之眼虎視眈眈地看著馮廣才,卻一句話也沒說。這時,還有什麽話好說呢?臣子先自己一步逛窯子,一朝天子緊隨而至,找的卻是同一個姘-頭?不光是臣子臉上不好看,皇上臉上好看?

乾隆的臉一直陰沉著,半個字不吐,隻把抱著宛如的手一指一指的鬆開來。馮廣才走開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跪地請安,直道臣有罪。

乾隆冷冷一笑,說道:“你有罪?那麽朕豈不是更有罪?”

馮廣才臉上直冒汗,連道不敢。

乾隆的心情就這麽被他攪了,心中甚是惱怒,有心遷怒於他,斥道:“你怎麽不敢,你敢得很呢?”

馮廣才隻是磕頭,半個字沒有。磕了十七八個頭,乾隆越加心煩,手一擺,怒說:“滾出去吧!”

馮廣才如蒙大赦,急忙抽身出去。

乾隆的好興致卻被徹底澆滅了。他悶悶地坐了好一會兒,沉思計策。按說這件事原也沒有什麽,他看到如何?他知曉又如何?難道他要上奏天子有汙官風不成?諒他還沒有那個膽!

宛如早猜到乾隆的心思,開解說道:“皇上您是當今天子。怕他作甚?隨便找個借口貶得遠遠的也就算了。”

乾隆悶聲道:“貶職很是容易,隻怕難堵悠悠之口啊。”

宛如見這條路子不通。隻能另尋路子說道:“奴家對官場上的事不甚明白,也懶怠管政事。隻是奴家前日偶爾聽說。都察院禦史張繼賢被順天府抓起來了。”

乾隆抬起頭,詫異道:“這個我怎麽不知,誰抓起來呢?犯了什麽事?”

宛如把之前順天府帶人搜查禁書,查找到那本詩集,上麵有‘清明時節雨紛紛’的詩句,張繼賢因此被抓之由一一道來。

聽後,乾隆拍案而起說道:“胡鬧!朕何嚐讓他們這麽做來?”

宛如繼續開言道:“不是奴家多嘴。皇上久居深宮,豈知下麵小人所為?就算皇上英明決斷,可是也架不住他們隻手遮天啊。”

乾隆問道:“此話怎講?”

於是。宛如把馮廣才貪汙公銀,嫁禍許長佑,派人追殺李玉麟,夜盜證據一五一十全部倒出來。不聽則已,一聽,乾隆越加憤恨,想不到他們在下麵如此胡作非為。此官不殺,要皇上何用?

可是殺他也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總不能說朕看你不順眼。想讓臣子死。他剛即位不久,正想殺貪官,整吏治,好一番作為好和祖父康熙皇上有一比。

約莫一頓飯功夫。乾隆才開口說道:“你說張繼賢果真在順天府大獄中?”

宛如急忙跪下,正色答道:“宛如願以項上腦袋擔保,宛如若有一言欺瞞皇上。情願三刀六剮,謝皇上聖眷!”

乾隆攙扶了宛如。說道:“姑娘快起,朕自有辦法查清事實。”

一回宮內。乾隆立即下旨要接見禦史張繼賢。一開始,馮廣才還不清楚這事是奔著自己來的,稟告道,張繼賢犯法,私藏禁書,已被抓起來了。

乾隆問道:“私藏了什麽禁書?你卻說來聽聽。”

馮廣才一怔,此事原本是子虛烏有之事,哪有什麽禁書。想了片刻,少不得編纂一些陳年舊事,說什麽張繼賢怨望朝廷,心思前明,甚至還欲勾結亂黨白蓮教,很有犯上作亂的嫌疑呢。

如果往日他這麽一說,乾隆早怒發衝冠了。想犯上作亂是多大的罪行,即使不誅滅九族就得淩遲處死,就這麽被他輕輕按上去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昔,乾隆隻輕描淡寫問道:“休得瞞朕,朕知道元末有韓林兒之亂,明季有徐鴻儒起義,此二人都是白蓮教中人。白蓮教早在我朝開朝之初已經搜除淨盡,又哪兒來的白蓮教?”

馮廣才不愧是堂堂三品府員,早聊到聖上會有此一問,隨答道:“皇上有所不知,這些亂黨已死的自然成灰,可那沒死的,卻等待著複燃呢。臣聞得白蓮教在河南一帶傳教,偽造經咒,妄談什麽百病可治,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呢。況且,張繼賢一向不是安分臣子,暗中和台灣鄭氏陰有聯係,一旦成事,皇上可不擔憂?”

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若在平時,乾隆早下旨處死張繼賢了。可今日,他卻問道:“可搜得證據?呈來我看。”

馮廣才稟道:“回皇上,原本有證據若幹,哪曉得張繼賢知事情敗露,雇請一刁民匪徒,夜探順天府,把證據盜走,他卻一把火燒了。”

正所謂黑白顛倒,此時,正如是。乾隆拈須問道:“既如此,把張繼賢押來,朕要親自審問。”

馮廣才心道,如果讓皇上親自審問,那一qiē就完蛋了,隻好冒死叩求道:“此種事情還是三堂會審更為合適!”他心道,一旦三堂會審,他就有從中間通融的機會了。

乾隆斥道:“朕要親審,你哪兒來那麽多廢話?速速提張繼賢見駕。”

馮廣才心知不妙,如果張繼賢和獄中那夥人見了皇上,那可什麽都完了。早知現在,真不該留著他們,一刀都結果了才好。此刻隻能拚死一搏,跪著再求道:“此事臣萬死不能答應,臣寧願卸職回家種田。”

乾隆冷冷一笑說道:“你倒挺知趣!回家種田,便宜你了!來人。革下馮廣才頭上花翎,脫下他官袍。羈押在旁。速帶張繼賢、那守圖一行人等到來,好兩相指證!”

兩旁侍衛答應一聲。三下兩下卸下他頭上花翎,剝去官袍,隻穿著貼身襯衣一旁跪下。殿外卻層層傳出去皇上聖旨:宣張繼賢、那守圖見駕!

一幹人等到後,是非曲直乾隆自有公斷。隨後,乾隆下旨速速封了馮廣才府邸,又派人查看順天府賬目。這一招迅雷不及掩耳,很是幹脆利落。馮府事先沒有得到任何風聲,還以為老爺正常上朝奏事,哪知竟遇到這麽一件滔天大禍。躲也躲不及。藏也藏不完,隻好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兩天功夫,乾隆接到上奏,馮家抄出銀子五千萬兩,其中一千萬兩上都蓋著順天府官印。房產兩千三百餘間,還有老家地契房契一百五十多份。無論如何,足以證明馮廣才貪汙之實。

乾隆大怒,下旨馮廣才淩遲處死,家眷發配黑龍江。沒收府內一qiē財產。

此後,亂蝶醉春出獄,出來後在錦繡瀾喝了個爛醉,公子竟然也沒有嗬斥。話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紅翠的酒興剛剛上來,竟然要敬公子喝酒。要知道公子可不能喝酒。三杯必醉。暗香深知公子脾胃,雖不敢訓斥紅翠。但還是向她投去不滿的一眼。

紅翠卻看到了,紅著臉笑道:“你看我做什麽?想是紅翠好看所以你才偷看?”她湊身到暗香麵前說道:“來來來。這麽近著看不是更好?”

亂蝶呼哨一聲,連起怪叫。暗香越發撇轉頭,目不斜視。公子見鬧得不像話,這才嗬斥紅翠道:“不見你這丫頭,喝點酒就上臉上頭的。來,把酒端給我。”

聽公子發話,紅翠暫時饒過暗香,端著手中的酒,就嘴喂了公子一杯。酒順喉下,公子臉上泛起微紅。紅翠還要讓公子喝第二杯。暗香急忙說道:“公子不能飲酒,紅翠姑娘,我替公子喝了如何?”

紅翠撇撇醉眼,歪著頭問道:“你是公子什麽人哪,要替公子喝酒?”

暗香語噎,片刻說不出話來。公子看出暗香的尷尬,說道:“若說是什麽人,暗香卻是我的第一心腹。規矩答禮,恭謹侍奉,隻此一點,喝杯酒如何?來,暗香,這杯酒,若晴敬你。”說著,從紅翠手裏取過那杯酒,端到暗香麵前。

暗香再想不到有此殊榮,心中砰砰亂跳,低首謝過公子,雙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亂蝶不幹了,大聲嚷道:“公子恁不公平!暗香恭謹,難道我亂蝶不恭謹?下山來,我可進了兩回監呢。也沒啥可吃的,也沒啥好玩的,憋屈死亂蝶來。但亂蝶忍了,為啥?因為為公子做事嘛,亂蝶再無二話。別說其他的,我對公子可是一心一意呢,天下再有第二個,亂蝶我自己捅自己一百零八刀。”

公子隻得又倒一杯酒,說道:“亂蝶自然也勞苦功高,若晴也敬亂蝶一杯。”

於此,公子不能薄此厚彼,少不得一人敬了一杯。

一圈酒下來,主仆盡歡。公子喝了兩杯酒,少不得有些醉意,借機開口道:“若說馮廣才這個人,最善借刀殺人。明要害人,卻還不要汙了自己的手。這種人最是可惡。若要除掉他,自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慣會借刀殺人,借柴福的手殺掉了李玉麟,事後又推得一幹二淨。為了除掉柴福,他又借刺客滅了柴福的口。單憑我們,要想動他也不容易呢。”

紅翠笑道:“所以公子您借用了乾隆皇上這把刀,殺死了馮廣才這個貪官?”

公子點點頭說道:“敵已明,友未定,引誘殺敵,不自出力,是為上上策。”

紅翠脫口而出道:“這麽說,青絲宛如都被我們借用了?不是我說,公子這招也忒陰了些,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按說這種話說什麽也輪不到紅翠說,可此時,紅翠喝多了酒,酒意闌珊,早忘了什麽主子奴才的規矩。再說,她從來都是快嘴快舌,話一出口,自己也後悔不迭。

誰知公子竟然沒有嗬斥她,沉聲說道:“你說得不錯。次招確實比較陰毒。想當年袁崇煥忠心耿耿,一片丹心照玉壺,我朝皇太極久攻前明不勝,不得不用次招數,使計讓崇禎殺了他。若晴深為袁崇煥可惜,若是生在我朝,必是一守關大將。”

紅翠好奇說道:“那我朝的祖師爺又是怎麽借刀殺人,滅掉袁崇煥的呢?”

亂蝶也問道:“我也知道前朝袁崇煥是條漢子,怎麽就被自己的皇上殺死了呢?民間也有說,若崇禎不殺袁崇煥,我朝也難以入關呢。”

公子帶著一種自得的神態朗朗說道:“那是前明崇禎三年,我皇太極久攻寧遠不勝,另思奇策,避開寧遠,由內蒙越長城,直攻京師。袁崇煥聞報,立即率部勤王,日夜兼程,倒比我朝兵將早三天抵達京城的廣渠門。他排兵列陣,阻擊我朝兵士。我朝聖主皇太極久攻不下,很是犯愁。一日,絞盡腦汁,終於想下借刀殺人之計。他深知崇禎猜忌心特別重,難以容人。於是秘密派人用重金賄賂朝廷的宦官,向崇禎高密,說袁崇煥已經和我朝定下密約,故我朝兵士才能長驅直入京師。崇禎大怒,將袁崇煥下獄問罪,然後斬首示眾。”

紅翠撇撇嘴道:“原來崇禎皇帝也是個傻瓜呢,他讓你殺你就殺啊。”

公子說道:“那也是天要亡明,定數的事情,我們卻也阻止不了。隻是若晴深哀袁崇煥,一腔忠心,直落個這樣下場,縱然是王子皇親又如何?”說不得,臉上黯然失色。其他人還不在意,紅翠卻知道她又想起自個身世,心中為父王哀怨。想八王一世英明,最後隻落個那樣的下場,她豈能不自傷呢?

紅翠嗬嗬一笑,說道:“說來這事都怪宦官,可見宦官都不是好人。”

說起宦官,醉春突然開口說道:“在獄中,我偶聽獄卒之間議論,說馮廣才之所以能掌握先機,全靠宮內的夏公公幫忙呢。”

提起夏公公,公子憤然說道:“我朝一登基,先皇順治爺爺早立下‘宦官不得幹政’的鐵牌,明令規定不許結交外官,不許犯法幹政,但有竊權納賄,定行淩遲處死。夏太監公然結交外官,納賄竊權,若晴非要動他一動不可。”

紅翠驚道:“公子,你不會想和太監鬥法吧?”

此時,公子卻微微一笑,再不說一字。紅翠俯身一看,公子竟然已經醉了。(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