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女子銀行

不畫

第56章 立場各異

書名:中華女子銀行 作者:不畫 字數:6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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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文明書的人說起他可憐,那真是可憐到毫無人格尊嚴的。可就目前所知的他的情況來看,又甚至比一些社會聲望頗高的人,還要過得更好些。再者說,看他的樣子,有時亦有知足之樂。

兩個人各有一點心事,一個發虛,一個感慨,瞬間就都不說話了。

小翠芳亂亂地想了一陣,一下想著不知道農商部跟財政部的人交集多不多,自己為新主顧推掉了湯次長許多約的事,會不會敗露?一下又琢磨同樣是次長,哪個部更受重用呢?又一下想起人家說,財政部風光雖風光,但換帥換將的事情也太頻繁了。

於是,索性拿一句船到橋頭來安慰自己。然後,就點了那張紙,去談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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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玉芳辦妥了小翠芳的事情,傅詠兮早就沒了人影。

倒是冷秋月遞了一張便條,說是傅詠兮留的。

隻見上頭寫著:愚以為國是乃四萬萬同胞之事,何以孫先生不與每位國人商定而後動?

宋玉芳看了之後,不由著急地拍著腦門子直說道:“我就知道,她這個凡事都上綱上線拿來類比的毛病遲早要害了她!無論是關乎國是,還是小到隱私,若都隻依照一種準則來辦,豈不大亂?”

“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冷秋月實在鬧不明白緣故,指著鄰座道,“剛才她跟鍾師兄也吵了兩句,我到底也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兒。”

抬眸一瞧,鍾凱的位置空空的。

宋玉芳便問:“師兄去哪兒了?”

“當然去追了呀。”冷秋月答道。

既然不是一個人跑的,那還好些。

放了一點心的宋玉芳又打聽:“她說沒說上哪兒去了?”

冷秋月回憶了一下,才道:“說是去師大。雖然看她的樣子很嚴重似的,可是我想,去學校總不會犯什麽事兒吧。”

宋玉芳搖頭歎息:“一下走了兩個人,出勤上就有問題。不過銀行的紀律倒是容易混過去,別的可不好說了,得看她進行到哪一步。”說時,剛放下的心又撲通撲通地直竄,便跺著腳,又生了一個主意,“我也不能待著幹著急,還是追過去幫幫師兄吧。”

“等一下!”冷秋月急跑了兩步,將宋玉芳拽住,“我雖然聽得不很明白,但也有些眉目,你看這樣辦好不好?銀行的紀律,在密斯傅一層是好遮掩的,就說跑業務得了。但是,鍾師兄可難辦了,你得頂他一會兒,省得被人揪住辮子。要是有人問起,就說他得了急症,上診所去了。至於密斯傅嘛,既然是師大,或者可以找沈蘭姐商量一下子,看看密斯傅和誰比較好,這趟會去找誰。你順著電線去找,總比你用腳追要快一些吧。”

宋玉芳長舒一口氣,連道這主意才好,自己實在有些越急越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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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聽了冷秋月的建議之後,宋玉芳又一刻不耽誤地趕到了沈蘭的辦公室。敲了一下門,不等答應,就著急地轉開了門鎖:“沈蘭姐,我有點急事兒……”

進去一瞧,這裏倒像是有事。

沈蘭這個主人站在辦公桌旁,椅子上卻坐了一位臉生的男子。乍看之下,身形氣質都像個風流少年。站定了細看,噙著笑意的嘴角有幾道紋路,應該是三十朝上的年紀。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胸前帶著一枚金色徽章。一望而知,是一位體麵的公務員。

宋玉芳趕緊斂起眼中的焦急,往後退了一小步,彎腰來了個標準的鞠躬:“先生您好。很抱歉,打攪你們談事了。”

沈蘭似乎是長出了一口氣,但身子和神情一直繃著,瞧不出半點眉目來。

倒是那位先生哈哈地笑了兩聲,站起身來,頗有儀態地向宋玉芳點了一個頭:“既是急事,我就不留了。”隻見他拿起桌上的一頂禮帽,走到門邊又停住,回過頭笑著說了一句,“沈小姐留步。”

“這是……”宋玉芳覺得氣氛怪怪的,一直地打量著沈蘭,想尋出些蛛絲馬跡來。

“金庫的一位主任。”沈蘭說著就快速轉身,將門關了,嘴裏則亂亂地解釋著,“是掛名的,所以……可能會覺得有些眼生。”

在沈蘭看來,宋玉芳是個心細如塵的人,有些事設若不希望她知道,那就得把話說得周詳一些。

可她沒有想到,因為有心事的關係,宋玉芳在她說出金庫主任的身份時,就已經沒了好奇心。又見門關了,更是急切地把怎樣路遇柳喜紅,傅詠兮又如何想替人家出頭的前因後果說了。

這樣一打岔,於沈蘭來說,倒不是壞事了。她聽完了原委,咬著唇一想,接著便分析道:“自然是找學生會裏,組織婦女運動的那幾位骨幹了。”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話機前。插上插銷,向電話局報了號頭,趁著那邊連線喊人的空檔,她就向宋玉芳說道,“其實呀,我那些校友也說密斯傅,難得的古道熱腸,可惜了年輕,缺乏鬥爭經驗,那份熱情也有些過猛。雖說心裏是有一點兒大局觀的,卻未免事事都看得太大。不過,哪天她要學會了變通行事,必是一號人物了。”

宋玉芳覺得這些話,簡直字字珠璣,無一處不對的,拍了一下掌,深有感觸地點頭道:“可不正是嘛。”

這時候,對方也接起電話了,沈蘭就示意宋玉芳先不談了。

宋玉芳靠著沈蘭這邊的半截話,隱約猜到對方是學生會的會長,並且她們也在留意柳喜紅的新聞,心裏不免七上八下、喜憂參半的。

喜的是,眾人拾柴火焰高,這事本質上是該深思的,隻是不該由傅詠兮這樣的直腸子,走一步算一步地蠻幹;憂的是,傅詠兮膽子太大,又太能言善辯了,千萬別兩邊一碰頭,傅詠兮反而成了意見領袖,那樣一來,局麵更亂。

約莫談了五分鍾的樣子,電話便掛了。

這時,沈蘭的注意力已經由自身轉到了旁人,自然不再如先時那般沉重。抿了一下笑,然後說道:“你聽見了,我向那邊說的應該沒有遺漏了吧?”見宋玉芳點了點頭,又道,“學生會的意思,倒是認為一片好心不該徹底駁回的,這太打擊人了。等她找到了師大,她們會嚐試著先和密斯傅去拜訪拜訪當事人。總得先看看具體是什麽形勢,才好拿個準主意不是。”

宋玉芳又想到,學生會的人既然把傅詠兮看得這麽透徹,總不至於一味地助著她。更何況鍾凱也追去,那就更多了一個明白人。便笑著連說了三句謝:“果然這樣最好。師大到底是師大,自然個頂個都是能人。原也是我關心則亂,其實未必就那麽糟糕。我跟密斯傅呀,其實是兩個極端。她固然有缺點,我也未見得那麽好。我的毛病,就是難免把大家都看得太難了。其實不能因為柳老板隻是個唱戲的,就斷定她必然沒有抗爭精神。也許這趟去了,是雪中送炭呢。”

見她總是把話說得那麽圓滿,沈蘭不由笑了笑,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是啊,你也別太擔心了,趕緊到前頭去代班才是正經。”

“哎呀,差點忘了。”宋玉芳也是一笑,拍了拍腦門,欠身道,“叨擾了。”然後退到屋外,把門給帶上了。

短暫的插曲就此結束,凝重又一次爬上了沈蘭的眼角眉梢。

她往椅子上坐了下去,仿佛還留有一絲餘溫,使她不得不去回憶和蔣孟叟的會麵。因為宋玉芳的打斷,他們的交談停留在了寒暄,並沒有深入地聊下去。對於蔣孟叟此來的目的,究竟是威脅,還是單純地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友善,沈蘭一時還猜不透。

“他怎麽一點兒牽連都沒有,那我交代的那些實情,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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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詠兮一直忙到快下班時,才匆匆忙忙趕回來點卯。一回來又板著臉不高興,把自己鎖在盥洗室裏好半天。

宋玉芳隻得出來問鍾凱,事情究竟怎樣了。

鍾凱未語先歎,搔了搔頭,做個一言難盡的樣子,這才慢慢解釋起來:“詠兮未免還是太倔了,非要搞什麽聲援,讓重查此案。柳老板本人的意思呢,希望那家報社出個聲明,就說那詩是酒後之筆,與任何人都不相幹。畢竟,眼下登的內容很容易讓人誤會,是不是花五十塊錢就可以……”

“我懂。”宋玉芳點著頭,眼睛望著櫃台,一直地出神,好半天才想起來問,“起頭我也這樣勸他的,難就難在當日值班的警員實在太見錢眼開,事後再要追究反而是徒增恩怨。我已經托沈蘭姐向師大的學生會會長解釋過,那邊究竟取一個什麽態度呢?”

鍾凱答道:“她們比柳老板激進些,但比詠兮又平緩些。主張淡化導火索,而將活力集中在法律層麵,想通過與大理院和律師工會的聯絡,修改一些公共場合條例的不足之處。”

一直在旁聽著的冷秋月,手裏點鈔的動作不停,眼珠子則朝他們一瞥,插言道:“果然,人家的法子更長遠些。”

鍾凱看見她忙碌的樣子,看著天色不早了,也就趕緊預備盤賬了。謝過宋玉芳代了一天的班,又向其拜托:“固然主意是好,就看她聽不聽了。密斯宋,勞駕你也去勸勸,這一路說得我嘴都幹了。”

宋玉芳笑著道:“這是自然的,你們忙吧,我找找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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