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寶具獵人

“所以、黑客應該就是那個胖子了吧，也就是你一直要追蹤的霧妖，”夏澄投向徐長青的眼神帶著調侃，“我說得對嗎，私家偵探白井健次郎先生？或者殺人嫌疑者、徐長青先生？”

又被翻老底，這時候徐長青隻能嗬嗬：“之前不是都說過了，白井隻是個化名。我這個情況，總不可能頂著真名到處亂跑吧？”

會合了上杉之後，已經沒必要頂著白井健次郎的名字繼續忽悠，於是徐長青向他們坦白了真名。說到追蹤信田以及胖黑客的理由，他想了個很好的借口：消滅霧妖，同時奪取寶具：邪靈圖鑒。講述過程中，他刻意隱去了關於神選者的一切。

神選者之間是一場零和遊戲，不講感情，隻論勝負。他拿夏澄和上杉當朋友，因此絕不希望他們卷入。

對於習慣了尋常生活的人而言，霧妖的故事確實很難相信。但眼前有不容否認的事實在。霧巷殺人事件已經出現了七八起，犯行內容如出一轍。被害者深夜行走在幌劄街頭，忽然湧起濃霧，伸手不見五指。待到天晴霧散，凶手已經不知去向，隻留下地上一張幹癟的人皮。這新聞不但在幌劄當地大報特報，連遠在米國的探索頻道都派了攝錄組來。然而，頂著全球的目光關注，凶手不但繼續殺人，還殺的一次比一次醒目。

最醒目的顯然是不久之前的教堂大慘案。包括院長黑木真佐子在內，一共死了兩百多人，其中還包括將近一百個未成年孤兒。據說那天深夜，整個教堂都被濃霧籠罩。慘叫聲傳遍遠近，然而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霧妖之所以這麽囂張，全靠他手裏的那件寶具——邪靈圖鑒。沒了那個，他也就是個普通人。”

“寶具？什麽是寶具？”夏澄很有興趣地問。

“寶具就是有特異能力的東西，可以是一把刀、一個掛墜、或者一本書……”

用最粗淺的語言，徐長青解釋了一下何謂寶具。

寶具、具備某種超能力的器物。它們可遇而不可求，往往都是遭逢千古難見之詭變，卻又幸存下來的珍稀之物。在曆史的長河中輾轉流離，能幸存到今天的寶具極其稀少，而且大多數名聲不顯。所謂皎皎者易汙。聲名太盛的寶具，不是陪葬，就是伴著主人一起走上了末路。例如不知所終的和氏璧傳國璽，例如燒失在信貴山城的平蜘蛛釜。

邪靈圖鑒是一本書，以厚實的風幹羊皮裝訂成頁，外裹堅韌的帶鱗蜥蜴皮封麵。羊皮書頁被染成深黑色，並用銀色勾邊。書裏不立一字，全是一幅幅畫。但誰要以為那僅僅是圖畫，可就大錯特錯。它是非常強大的魂器，每幅畫都是一個被封印的邪靈。滴下指尖血，以靈魂之力獲得那本書認可，就擁有了指使書中邪靈的力量。

徐長青最後說：“這本書大概在一千年前被造出來，最初有記錄是在黑海邊陲小鎮瓦爾納堡。不知道是誰製造了它，估計是當地領主裏奧·奧康納男爵手下某個煉金術士。第一次十字軍之戰，土匪一樣的軍隊洗劫了瓦爾納堡，這本書就此消失。一百年之後，它出現在耶路撒冷，被當成古董玩物賣給絲綢之路上的行商。之後大概又轉賣過無數次。最近的一次記錄是日俄戰爭，它被某個日軍士官當成戰利品帶回了扶桑。我不知道它怎麽會落到那胖子手裏。”

“你怎麽知道他有那件東西？”夏澄又問。

“潛入聖克萊斯教堂的時候，我順便研究了霧妖畫在地上的圖案。雖然損毀得厲害，但毫無疑問是靈魂鎖鏈法陣。這個法陣繪製在邪靈圖鑒的封麵上，用途是收集靈魂，或者封印新的邪靈。事情很明顯，寶具就在他手裏。”

“傳承了一千年的寶具，”夏澄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應該很厲害吧？裏麵不知道封印了多少邪靈……”

然而徐長青的回答打破她的憧憬。“很遺憾，”他搖頭說，“封印在其中的邪靈往往都對主人抱著極大的怨恨。一旦主人被打倒，邪靈的怨氣爆發出來，通常都是無差別殺戮的局麵。暴走的邪靈會將周圍的活物屠戮一空，然後慢慢消散，”他像是在介紹，又像是告誡自己，“一千年以來，擁有這件寶具的人幾乎就沒有壽終正寢的，個個都是橫死。”

“簡直就像聽神話故事一樣，”上杉興奮地說，“難道古代那些神話傳說都是真的嗎？”

“有真有假。”

“那、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我是說，怎麽鑒別？”

“看書咯，要不就自己去實地考察。”

“這樣啊……那假如權威的書上有記載，或者有實地考察記錄的傳說，一定是真的嗎？”

“有真有假。”

談話陷入了車軲轆一樣的循環。上杉楞了幾秒，才意識到徐長青是在拿他開涮。“這……”他不覺露出很囧的表情，而夏澄則哈哈大笑。徐長青跟著笑起來，上杉也撓著頭一起笑。車裏一時充滿了歡樂。

笑過之後，徐長青忽然變得嚴肅：“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這麽多，有些事情，我想先說清楚。我、徐長青、職業不是什麽私家偵探，其實是……”這時一個名詞忽然跳到嘴邊，他脫口而出，“寶具獵人。”

上杉和夏澄齊聲問：“寶具獵人？”

“沒錯，低調地行走在世界上，以收集寶具為職業。當然，順便也收集其他值錢的小玩意，不然怎麽生活。”

“哇，好浪漫的職業！”夏澄雙眼閃閃發亮，“我也想加入！我很能打的，而且有青鳥酒吧做後盾，你找不到我這麽稱職的情報官了！”

“我動手不行，”上杉達哉弱弱地說，“不過應該可以提供一些後方支援，比如情報收集，現場情況監視什麽的。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我就黑過警察內部網絡。有段時間，我幾乎掌控了整個江戶市的街道監控係統，經常幫同學撤銷交通罰單。他們以為我在警視廳有人脈，其實都是靠技術啦。”

“歡迎加入，”徐長青伸出手，“以後就是同伴了。就讓邪靈圖鑒成為我們第一件戰利品吧！”

夏日午後，三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大霸王平滑地在筆直的公路上行進，年輕的寶具獵人們，揚起了風帆。

“……喂、夏澄。”

“什麽？”

“你丟了方向盤啊！這樣真的不會出問題嗎？哇，前麵有車過來了，快躲開！”

寬敞的大霸王中，笑聲和打鬧聲攪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