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予拎了兩大袋子東西敲響了段明湛家的門，前來感謝檸檬之前的幫助，奈何來的不是時候段明湛不在家，連正主檸檬都出去了，隻好把東西放對門家，打電話告訴段明湛一聲改天再來。
商業街區的氣氛冷冷清清，韓雲來的早了，上午九點才開門上班現在差不多七點，店門都沒開哪來的人。
要的就是這效果，相對冷清的街道可以保證韓雲的安全，一家家公司看過去沒有曾經心心念念的那一家，失落之餘尋了處燈杆落定進入發呆模式。
偶爾有車輛駛過，在看到韓雲時打口哨呼喚拿食物引誘的大有人在，直到對方未能如願把鳥哄下來才會離開。
“你看，那隻，像不像？”負責開車的趙奇眼力驚人，一眼掃到燈柱上的綠色身影，問身邊副駕駛位置上的某人。
“一隻鳥哪都能見到。”最近接手的事件越來越不順手，加班到半夜難有睡眠好的時候，正閉目養神之際趙奇的話音攪擾了蕭毅的清靜。
“快看，如果是你要找的鳥，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趙奇眼中亮光劃過車開到近前，探出頭去朝某鳥招手。
“嘿，小鳥，來。”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個朝自己招呼的傻缺，韓雲撩了撩眼皮無視之。
“哪來的鸚鵡，不會是周邊公司的人所養？”蕭毅看到了綠鳥，一時的驚訝過後又有了新的猜測。
“這個品種的鸚鵡都長一個樣，不好分辨，別逗了快點開車。”沒聽見後麵有人在按喇叭，蕭毅催著趙奇快點。
“真可惜。”趙奇重新坐回位置上，發動車子離開，時不時看兩眼左側後視鏡，發現鳥還站在那裏。
“西城區的那塊地皮查到在誰的手上？”談及正事拉回心不在焉的趙奇，蕭毅問及結果。
“在秦家手中，前幾天秦家繼承人秦韶予出了車禍，查出是公司內部人員搞的鬼，正在肅清隱患，有沒有時間接洽地皮的事宜難說。”趙奇細說查出的信息。
“遞帖子，最好能夠坐下來商談。”那塊地皮原本是蕭毅先看中，拍賣會上因臨時事件的發生而使得原有資金不湊手，加上秦家人的關係網比自己深，最終沒能拍下甚為遺憾。
“給誰遞，老的還是小的？”前麵就到公司，趙奇打著方向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
“秦韶予，同齡人之間有共同話題。”蕭毅要先探口風，如果秦家不願意忍痛割愛，就得另謀他法到時見了麵才好商談。
韓雲在一家公司門口看到一個熟人，準確說起來對方不認識自己，自己卻認識對方，清楚對方的身份和過往，以及最終的結局。
看到那個人，韓雲的心情極轉直下，內心翻卷起更多久遠的回憶，無法理解為什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回到家中當晚做了個可怕的惡夢，被夢中鮮血淋漓腦漿迸裂的場麵嚇醒，雙眼無神的盯著漆黑的屋內，思緒如泉湧來不及阻攔，心很亂頭一次嚐到失眠的滋味。
精神不濟的韓雲沒有呆在家裏補覺，鬼使神差的又去了昨天的地方，落在同一個燈柱上，在等待一個人或是一種不明確的答案。
當天上班，仍然是趙奇開車蕭毅坐在副駕駛位置，相同的時間同一個地點，看到同一隻鳥，勾出為數不多的好奇心。
“又是那隻鳥，昨天看到的。”趙奇打開車門下車忍不住想逗一逗燈柱上的鸚鵡，被扔在車裏的蕭毅相當的無語。
“小鳥，下來，請你吃東西。”趙奇朝鳥勾了勾手指，想知道這一次鳥會不會飛下來。
韓雲懶得看一眼底下的人，視線集中在昨天看到的那家小公司門前，是否還能看到那個人。
“走了，別磨蹭，小心我扣你工資。”蕭毅探出頭叫間歇性抽瘋的趙奇上車，再不走要遲到了。
無功而返的趙奇坐回車內，對蕭毅道：“如果明天還能見到那隻鳥，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弄下來。”倔脾氣上來九頭牛都拉不住。
“小心鳥的主人看到，揍你一頓。”趙奇除了辦正事認真負責以外說話向來不著調，聽聽可以相信才有鬼。
“帖子送去了，石沉大海，下一步怎麽辦？”不說其他，趙奇調侃蕭毅，“要不給老的送一份，我們是大公司又不是那些有意攀關係的小公司，這點麵子都不給，秦家好大的威風。”
“不急，再等兩天。”昨天剛送去，看沒看到也常有總得留出時間，蕭毅有信心對方會有回複。
“隨你。”趙奇隻負責跑腿，不負責動腦筋，咱就掙個辛苦錢。
韓雲又看到了那天的人，確定是記憶中的那一位，轉身離開，每天同一時間出現，不僅能遇上黑色轎車裏的煩人鬼，等到了每晚睡夢中必出現那個人。
一連幾天韓雲就做這點事，從心境大亂到平複用時不短，一扇開窗向自己敞開，一道暖意罩下驅走冷寒。
中午回家，客廳裏多了個人，韓雲瞅一眼不愛搭理，飛去廚房拿餅幹啃，說話的聲音傳入耳中，激不起絲毫的情緒。
“檸檬，你怎麽還在記仇？”秦韶予專程跑一趟是為邀段明湛帶著檸檬出去玩。
“過段時間就好。”段明湛維護檸檬，“你不要總欺負它，過後還嫌它不理你。”
“我哪有。”秦韶予大呼冤枉，“我都不敢碰怎麽欺負它。”這兄弟倆維護起檸檬來一個德性。
“說吧，來幹什麽？”坐了半天除了說車禍的後續處理結果外，再就是挑剔檸檬的態度，以段明湛對秦韶予的了解，這人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星期天，去泡溫泉怎麽樣？”秦韶予朝段明湛努努嘴，指向廚房，原本衝著檸檬來的，賠禮道歉認個錯。
“檸檬，來。”段明湛知其意，朝廚房喊了一聲，“去泡溫泉你去不去？”以檸檬的性子就喜歡往外跑。
“哪裏？”叼著餅幹飛出來落到沙發上，抬了抬眼皮掃了眼秦韶予。
“溫泉山莊，星期六上午去在那邊住一晚，星期天下午回來。”秦韶予介紹溫泉山莊有多好，每一處別墅獨立開來互不幹涉，別墅後院有處單獨的泉眼，想怎麽泡就怎麽泡。
泡屁的溫泉！不煮了自己才怪。韓雲撩起眼皮瞪一點常識沒有的秦韶予，“不去，太熱！”
“哪裏熱，這都秋天了？”什麽叫秋風送爽，懂不懂，秦韶予認為檸檬還自己的氣，故意沒事找茬。
“檸檬是說溫泉水熱。”段明湛看向這一對雞同鴨講的一人一鳥樂了。
“抱歉誤會了。”秦韶予回想起來剛剛的對話，沒崩住笑場了，可不是太熱，溫泉水對人而言沒什麽傷害，對鳥就不一定了，無端犯了次糊塗，整什麽泡溫泉，無怪乎檸檬不高興去。
“要不去吃農家樂？”秦韶予同段明湛商量，實則目光一直放在檸檬身上，檸檬同意去一切都好辦。
“還不如泡溫泉！”農家樂韓雲從前去過幾次，沒什麽新意，除了吃玩的地方並不多，吵吵嚷嚷的煩人，現在就想找一清靜的地方，放空身心好好想想以後，以及那個總是每晚困擾自己的夢。
“那就去溫泉山莊，那邊的活魚活蝦新鮮，檸檬能吃蝦吧？”秦韶予詢問段明湛。
“少量可以。”段明湛說起檸檬的食譜，秦韶予要想借著機會獻殷勤可以回去好好準備。
“大哥去不去？”段明湛問道，“你問過了？”要去一起去，熱鬧一點還能幫著自己看住亂跑的檸檬。
“問了，說有事讓我們吃好玩好。”秦韶予最先給段嘉羿打電話通氣，對方比自己了解檸檬，討論來討論去才選定泡溫泉，哪想花了這麽多心思還是被檸檬嫌棄了。
“那行。”段明湛心道大哥忙什麽呢，連點玩樂的時間都空不出來，不會又被拉去相親吧？
“我走了，檸檬再見。”秦韶予看了下時間不早了，自沙發上站起來同檸檬擺了擺手。
“不送。”韓雲一連幾天沒睡好覺，精神偶有恍惚情緒更是時起時伏不在正常線上，說話的腔調帶出點厭煩之意。
秦韶予則覺得檸檬好難伺候，算了跟一隻鸚鵡較什麽勁，越活越回去。
“檸檬，心情不好？”很少發脾氣的檸檬即使對待陌生人也不像今天這樣橫眉冷對，段明湛很快發現檸檬情緒不對頭。
“誰惹你了，說說。”抱過沉手的檸檬放腿上順毛。
韓雲不想搭理任何人，沒接段明湛的話，閉上眼睛沉寂於自己的世界中。
本想這一世過得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每晚夢境中的場景警醒自身，有些人的命運不應該那樣，可自己一隻鳥又能做什麽，扭轉乾坤嗎？又不是救世主，就憑這點微薄之力猶如蚍蜉撼樹，從不做改變未來的幻想。
隻知道結果，過程寥寥幾筆帶過，相當於一無所知，自覺內心產生救人的想法有多麽的可笑，該來的總會來，時間改變的隻是進程而非過往。
如果說當初沒看到那個人，是不是就不會晚上噩夢連連？韓雲依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會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看到那個人，難道這就是常常宣之於口的命運？
屁的命運，真有的話自己又怎麽會從人變成一隻鳥，該是快樂的鳥渡過漫長的一生，唯怨鳥的身體裏裝著成年人的靈魂，才有了區別於鳥的煩心事。
不想了愛咋咋，不期然間心底訂下一份賭約，韓雲想看看緣分這個東西到底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