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華神色淡漠，聽到他的話之後轉過頭去：“你應該看明白了，我不喜歡人說假話，如果你想要欺瞞與我，最好先自己想明白了。”
“是，奴才說的都是真話，一點也不敢欺瞞您。我們之所以那麽窮，是因為搶奪的東西都被人暗中運走了，我們隻是別人手中的刀，主人讓怎麽搶就要怎麽搶，根本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
“別人手中的刀？那麽是什麽人在操縱你們？”
“是周家的家主，是周子清！”
這話猶如在人群中炸開一道驚雷。
“什麽？周家主？這怎麽可能？”
“絕對是這些流匪在說謊，周家主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情？”
“他們這是在潑髒水！”
“殺了他們，將他們全部都殺了！”
沈凝華坐回椅子上，聽到下麵百姓的叫囂，微微的笑了笑：“你也應該聽到了，百姓們可都不相信，你若是拿不出證據，那麽本王妃也就隻能順應民意斬殺了你。”
“不，有證據，奴才有證據，有賬冊的，有一本賬冊，我見到過一眼，那賬冊被我們老大保管著，每次搶劫了東西都要往上麵填好內容。”
沈凝華抬眸：“葉易，可有找到什麽賬冊？”
“是有一本，請王妃過目。”
沈凝華看了一眼賬冊，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
一旁的周子清冷笑一聲：“郡王妃，草民心中知曉，您一直懷疑驛館著火是周家所為，所以想盡辦法除掉周家報仇，可是，在下隻是一個平民，哪裏有能力和膽量到驛館去防火，您真的冤枉在下了。”
他這樣一說，底下的百姓紛紛露出一絲同情，怪不得郡王妃非要讓流匪和周家扯上關係，竟然是因為這樣，這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他們也聽說了，熠郡王道現在還昏迷著，郡王妃心中有火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找無辜的人發泄啊。
沈凝華將賬冊扔到周子清麵前：“這樣說來，你是不承認這本賬冊了？”
“草民應該承認什麽？這賬冊自始至終都是流匪首領寫的，上麵沒有周家的印記，沒有草民的筆記和印章，分明和草民一點關係都沒有，草民該承認什麽？”
沈凝華看向說實話的流匪，微微的搖了搖頭：“看來你是找不到證據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了，如此，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說著，她又從衣袖中拿出那個小瓷瓶……
“不，不，王妃，奴才還知道一個證據！”
周子清猛地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一道深深地陰霾。
沈凝華微微翹了翹唇角，倒是沒有多出乎預料，這些流匪不像是正規的軍隊，很多東西隱瞞的再好也有透風的時候，周子清自以為天衣無縫，實際上定然有漏洞形成。
“還有什麽證據一起說出來！”
“是，是，奴才知道首領身上刻著周家的印記，就在他的後背上，隻有沾了血跡才能顯示出來，在一次搶劫中，老大受了傷，我無意中看到的！”
沈凝華眼神一動：“這倒是個挺有說服力的證據，沾了血才能顯示的印記，這倒是挺有趣的，葉易？”
“是，王妃。”
葉易帶著兩個侍衛上前，直接將那個渾身青紫的流匪頭子後背的衣衫撕開，直接從流匪頭子身上的傷口處抹了一把血，按照流匪說的位置塗上去，不多會兒便看到那人身上顯現出篆書的周字。”
百姓們一片嘩然：“那……那個流匪身上真的有周家的標記。”
“我看過那個標記，周家開的糧店和藥行都有這個周氏的標記。”
“周家人，難道這個流匪真的是周家人？”
沈凝華看向周子清：“周子清，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周子清大腦快速的轉動，思考著對策：“王妃，周家的標記就懸掛在周家開辦的商鋪牌匾上，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故意刻下標記，來將事情誣陷給周家的呢？”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個標記沾了血跡才能出現，倒是有趣的很，葉易，去將周達周大人請上來，讓他也看看。”
周子清麵色一變，滿眼憤怒的看向沈凝華，難道她都知道了，所以才敢明目張膽的抓了他？
神色僵硬的周達被帶上來，就在他上台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身後緊跟著他的葉易一把抓住，誰知道是不是衣服不結實，正好將他後背的衣衫扯開，一旁手上沾了血的侍衛一巴掌拍在周達後背上。
“天哪，那是周氏的標記，在周大人身上也有！”
“怎麽會這樣，難道周大人也是周家的人？”
沈凝華起身，臉上帶著怒氣：“真是想不到啊，周大人身上也有周家的標記，難道也是自己故意刻下來的？”
看著被捆在地上的周子清，周達隻覺得眼前一片晦暗，完了，他是真的完了。
沈凝華接著說道：“周城的知府身上有周家的印記，那麽其他的官員身上有沒有？”她掃過台階旁邊站立的其他府縣的官員，“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委屈諸位大人了。葉易，動手幫幾位大人檢查、檢查！”
“這怎麽可以，放開我，我是朝廷命官，王妃怎可讓下官在大庭廣眾之下袒露身體？如此這般，今後還有什麽臉麵主持一方公道？”
“本王妃在伸張正義，屈辱了你就親自給你斟茶道歉，若沒有屈辱冤枉你，那麽就直接替天行道砍了你的腦袋！葉易，動手！”
“是，王妃！”
“不，放開我，放開我！”
侍衛根本不管官員的掙紮，幾下便將他們身後的衣衫都扯開，然後沾了血跡拍上去。不多會兒，一個個周家印記便顯露了出來。
台子底下萬千百姓站著卻一片寂然無聲，今天的所見所聞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周家不是世代良善之家嗎？怎麽會和讓他們深惡痛絕的流匪扯上聯係，周大人不是他們的父母官嗎？怎麽也和周家有聯係？
沈凝華嗤笑一聲，滿腔的怒火升騰：“好，真是太好了，周城一共十二縣，各個府縣一共十二名官員，這十二名官員竟然都是周家的人！周子清，你好大的膽子，好長的手啊！”
周達閉上眼睛，隻覺得一片天旋地戰：完了，周家完了，他們都完了。
台下依舊一片寂靜無聲，眾人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沈凝華聲音清亮，一句句擲地有聲的話傳入眾人的耳朵之中：
“原來還有很多事情不理解，現在想想終於明白了。周子清，你周家不是世代為善，而是世代偽善吧！你們通過官員掌控了周城周邊所有的情況，哪家有錢，哪家有勢，服從你們周家管理的，就奪走財物之後留一條性命，不服從你們周家管理的，就讓流匪直接衝過去殺人奪物！”
“自然了，光搶劫有錢有勢的人還不足以讓你們在周城立足，所以，百姓的東西也要搶，你們搶奪走了他們辛苦積攢的血汗錢，然後隻要拿出搶走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接濟他們，百姓就會對你們感恩戴德，你們聽著百姓真心的稱讚，難道就有沒有一點心虛嗎？”
“嗬嗬，我倒是忘了，你們怎麽會心虛，因為你們周家人根本沒有心！若是有心，怎麽忍心搶奪百姓的財物，怎麽忍心指揮流匪搞得那麽多人家破人亡？難道你們沒有父母兄弟，你們沒有朋友鄰裏？周子清，你簡直就該千刀萬剮！”
百姓之中傳來嗡嗡的議論聲，一陣陣越來越響，越來越激烈，最終匯集成一句話：“殺！殺了周家人！”
周子清渾身發顫，到了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大勢已去：“熠王妃，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我也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的心黑到了沒有人性的程度。周圍二十個府縣的官員都聽從你周家的調遣，那麽當初將前來求助的災民拒之門外的，也是你周子清吧？”
什麽？底下跟過來的災民此時也愣住了，他們心中對周家滿是感激，畢竟周家提供了糧食和那麽多藥材，救助了他們的性命，可是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麽？當初就是周子清將他們拒之門外的？要知道因為被拒絕入城，他們之中死去了許許多多的人呐，那裏麵有他們的親人啊……
周子清一笑：“不錯，就是我下的命令。那麽多災民都湧進了周城，我周家曆來都注重名聲，救得話需要大量的錢財，不救的話名聲定然受損，如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關在外麵，等到死的差不多了，再放進來，這樣就可以花費很少的代價，積攢最多的讚譽了。”
“畜生！”
“周家簡直就是畜生！殺，殺了周家人！”
“周子清，你該死！”
百裏瑾川微微的抿了抿嘴唇，下巴的線條越發的剛硬：周家，完了！
下麵的災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那個之前捧著碗給周子清喝的人直接將手中的碗扔到了周子清頭上，碰的一聲砸的他頭破血流。
周子清猖狂的大笑一聲，看向一旁的沈凝華：“不過是一群螻蟻，你還真在意這些人的生死，郡王妃，這些人可是沒少在背後辱罵你和熠郡王，難道你心中一點氣都沒有？”
“他們被你蒙蔽，都是些心性純良之人，我為何要生氣？”
“哈哈哈，不生氣，你竟然不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