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位叫‘果凍’的女孩，胡亂地侃了好一陣子，賈似道才掛上了電話。
末了，果凍還直嚷嚷著賈似道是個好人，竟然可以和她說了這麽長時間，如果那五件瓷器要出手的話，一定要找她，再不濟，賣一個給她也是好的。當然，小姑娘給出的價格也是很合理的，隻不過，那僅僅是相對於賈似道收上來時的那個價格而言的，三千八百塊。
嗯，賈似道還可以淨賺三百大洋呢。
就這，還是小姑娘好說歹說之下，把自己存下來的所有儲蓄都算上的結果。
一時間，倒弄得賈似道有些哭笑不得了。先前一開始，還以為果凍是看出那一套清宮五供是真的，想要收藏呢。敢情是個啥也不懂的小丫頭。難怪果凍要在電話裏向賈似道訴苦，她已經打了好些電話了，每次一開口，就被人家給掛斷了呢。
倒不是說小姑娘的聲音不甜美，相反，賈似道卻覺得自己很有些享受這樣一個小丫頭嘰嘰喳喳地在耳邊說話的感覺。
隻是，據果凍自己所說，她的太爺爺要過九十大壽了，生平沒啥特殊的喜好，就是愛收藏些瓷器、書畫什麽的。果凍本來還準備自己畫一幅的，奈何實在是拿不出手，這不，到論壇上一陣的猛找，見著好看的、歡喜的，隻要對方留下電話號碼的，她就拚命地撥打，死乞白賴地要人家把東西低價賣給她。如果不是賈似道和她多說了幾句，恐怕也早就掛上電話了吧？
順口問了下她的年紀，因為隨著聊天的深入，賈似道總覺得對方的年紀不大的樣子。結果，果凍很是得意地回了一句，自己已經成年了。前幾天剛參加完高考呢。至於給賈似道留下回頭繼續做買賣的電話，也不是正在和賈似道通話的這個號碼。
因為果凍自己的手機在此之前已經把話費消耗殆盡，現在這個是她拿了她老爸的。
賈似道隻能是一陣的無語。從小姑娘最後說話的語氣來看，似乎對於賈似道的那幾件瓷器還不死心，還在想方設法準備弄一個上手。
想象著對方那‘巨額’的存款，賈似道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經過這麽一通電話下來，賈似道先前的那種鬱悶和迷茫，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是啊，賈似道還年輕，雖然比不上果凍的十八歲，但好歹也才二十六而已，說穿了，按照足歲來算的話，連二十五都不到，今年的生日都還沒過呢。至於媳婦什麽的，更是提也別提，這人生怎麽可能僅僅因為幾百萬的錢，就找不到目標了呢？
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左手，賈似道攥了攥拳頭。
幾百萬，才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賈似道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阿三，這個領他入行的人，想到了宇飛殤，這個家中藏品數以千計的人，順帶地，也想到了果凍，這個，這個小丫頭，不是嗎？……
第二天，阿三便給賈似道來了電話，說是約好了明天去見他小叔公。賈似道當即就答應了下來，本來還準備趕在早晨去拜訪的，但是阿三說了，早上的時間，老爺子大多會和幾個老頭子待在一起，聊天、遛鳥、下棋什麽的，還是下午去比較清閑。
賈似道便請了半天的假，帶著五件瓷器，和阿三一道，去往衛老爺子的家裏。
很巧的是，老爺子住的地方，也是靠近古玩街這一片。舊房子，還是好幾間，都是二層的，中間圍出了一個小院子，種些花花草草什麽的。賈似道也不太叫得出名兒來，但是，看著那爬滿圍牆的綠色，應該是上了些年頭。
正如這古舊的房子一樣，庭院大門上的深紅色漆，也已經有些斑駁了。
而這一帶的房子基本上都這個格調，路麵鋪的是青石板，台階也是石塊，縫隙裏偶爾還會長出一些青草，圍牆刷上了白色，牆頭是青瓦，但就像是賈似道看到的那樣，覆蓋著濃翠的綠意。尤其是現在這個時節。
賈似道和阿三趕到的時候，即便天空的陽光燦爛，倒也覺得有絲絲涼意。
“貝貝，你怎麽才來啊？”剛進門不多時，就有位年歲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婦女，對著阿三喊了起來。說起來，賈似道也是前兩天剛從小馬的嘴裏知道阿三的名字叫衛貝，但是，這‘貝貝’的稱呼，聽在耳朵裏還著實是有點女性化了些。
阿三不禁一陣苦笑：“姑姑，都和你說好多遍了，讓您呐，直接喊我阿三就好了，您怎麽總是忘記了呢？”
“喊貝貝怎麽啦，從小到大，還不都是這麽喊的？”阿三的姑姑沒好氣地剜了一眼，“帶朋友來，見老爺子的吧？”
阿三點了點頭，賈似道也立即隨著阿三的叫法，恭敬地喊了聲“姑姑好。”
“小夥子，人倒長得挺俊的。而且，比貝貝要結實多了。看我們家貝貝，都跟竹竿兒似的。”阿三的姑姑笑著說道，“快進去吧。老爺子等著呢。”隨後小聲地嘀咕了句，“我還以為是帶個姑娘回來呢，害我白出來跑一趟。……”
賈似道和阿三對視一眼，一陣的無語。似乎到了阿三姑姑這樣的年紀，說出來的話語，總是讓年輕人感覺很難招架。
衛老爺子住的地方，自然是中間的房子。
阿三的爺爺早就去世了，整個衛家，爺爺這一輩的，也就剩下衛二爺這麽一位了。底下的兒孫有心孝敬老爺子，也想著讓老爺子搬到省城裏去住，享享兒孫福。奈何老爺子就是喜歡住在這祖上傳下來的老房子裏，大家也隻能隨著他的性子。
好在阿三這一邊，像是阿三的父親、小姑，都是常住在臨海，經常會過來看看老爺子，還時不時地待上幾天。即便有個什麽事，也不缺人照應。兩邊的房子，索性也都空著，隻住有一個保姆。
阿三和賈似道進到客廳的時候，衛老爺子正在聽黃梅戲。老舊的收音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格外地泛著一些時代的滄桑感，還別說，聽在耳朵裏卻很是對味，尤其對象是衛老爺子這般年紀的人，這樣的聲音，才格外的有些親切感。
一邊回味著戲曲中的詞調兒，一邊手指在木椅的把手上，輕輕敲打著，漸入佳境之後，還偶爾晃幾下腦袋，倒也很有些自得其樂的範兒。這種雅致的生活意境，卻是賈似道和阿三這般大小的人，所學不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