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在七十年代

山楂丸子

121.26號一更

書名:奮鬥在七十年代 作者:山楂丸子 字數:7545

其實潘恒春頭兩天肚子就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他隻當是自己吃壞了肚子,並沒當回事,昨天疼得厲害了,才跟潘士堯說了聲,讓潘士堯去鄉裏給他拿點藥,老頭子大半輩子,什麽苦沒吃過,在他看來頭疼腦熱肚子疼什麽的,都不算是個病。

平時健康的一人,今早就不行了,饒是潘恒春不是個矯情的,都忍受不住了,足以見得疼得程dù該有多嚴zhòng。

潘恒春讓張學蘭去看雜貨鋪,他自個回來趟了會兒,這一趟,非但沒好,還發了燒,可把秀英嚇得夠嗆,眼下通訊又不發達,就秀英自己在家,還看著三個孩子,正急得準備讓潘盈去喊鄰居時,潘陽可算回來了。

聽秀英說潘恒春肚子疼,潘陽嚇了一跳,忙進屋去看,老子頭躺在床上疼得臉都發白,以前潘陽在醫院上班,沒少接觸病人,雖說她是搞財務方麵,但醫院也會定期給他們上上課,潘陽忙問秀英道,“什麽時候肚子疼的?這兩天家有沒有吃什麽壞東西。”

秀英連連搖頭道,“家裏飯菜都不隔夜,我們吃了都沒事阿爺說他肚子疼有幾天了,就是開始沒擱在心上。”

潘陽想了想,掀開潘恒春上衣,暴露出腹部,在肚子右邊尋到了闌尾壓痛點,先輕按了兩下,再猛地放鬆,潘恒春立馬疼得哎喲了一聲。

潘陽心裏咯噔一下,沒敢再耽誤,立馬對秀英道,“秀英你現在就騎自行車去窯廠,如果卡車在,讓士堯把卡車開回來,卡車不在,就隨便找個人開拖拉機回來,你阿爺怕是要送到市裏醫院了。”

如果是急性闌尾炎,必須得立即手術啊。

秀英聽潘陽說得送市裏醫院,意識到事情的嚴zhòng性,不敢打岔,忙不迭去了窯廠,秀英趕的不是時候,潘士堯剛把卡車開走。

饒是初冬了,秀英這會兒也是急得滿頭大汗,在諾大的窯廠尋了一圈,總算逮到了潘士鬆,急道,“士鬆,快把拖拉機開回去,阿爺生病了,阿噠說要送市裏醫院!”

聽秀英這麽說,潘士鬆磚也不送了,潘兆豐得知後,跟著跳上了拖拉機,叔侄兩先開拖拉機回來了。

此時潘陽已經喂潘恒春吃了她空間裏儲存的消炎藥,等拖拉機開了回來,三人合力將潘恒春抬上了拖拉機,沒打岔直接送到了市裏醫院,還真讓潘陽判斷準了,確實是慢性闌尾炎急發作,得盡kuài手術。

雖說闌尾炎在潘陽那個時代不過是個小手術,可這個年代醫療條件遠不及幾十年後,在簡易的手術室外頭幹等著,可把潘陽給急得不行,連聲歎氣。

怪她大意,成天想著去掙錢,都忽略了老頭子,好在發現的及時,要是老頭子又是個三長兩短,她拚命掙這麽些錢還有個毛用,什麽都抵不過家裏人平安來得重要啊!

一個小手術愣是做了三個多小時才出來,送出來之後,潘恒春就被安排在了病房,他們來得急,什麽也沒帶,潘士鬆出去買洗臉盆暖壺等東西了,潘陽和潘兆豐兩個就守在潘恒春的病床前。

手術是局麻,老頭子意識一直都清醒得很,隻是疼得太厲害了,沒力氣說話而已,眼下麻藥勁還沒過去,老頭子身上沒那麽疼,臉上可要比送來時好太多了。

醫生囑咐暫時都不能給老頭子吃東西,得排氣之後才能吃點半流質食物,折騰到現在,已經快晚上了,潘恒春料想兩個兒子一準都沒吃東西,就道,“兆科、兆豐,你們先出去吃點飯,我自己在這行。”

潘陽哪放心老子頭一個人在這啊,之前急得不行,哪想到餓不餓的問題,現在緩過勁來了,肚子確實咕咕叫,潘陽扭頭對潘兆豐道,“兆豐,你先出去吃點飯,隨便給我帶點回來就成。”

潘兆豐也確實餓了,點了點頭道,“成,那我先出去吃點,大哥你先看著。”

潘陽坐在床沿給潘恒春揉腿,潘恒春仰望著房頂,喟歎了口氣道,“這裏也沒什麽事,你留著晚上扶我起夜就成,讓兆豐和士鬆回去吧,出來這麽久,家裏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準急壞啦。”

潘陽心道也是,半中午那會兒這麽大動靜,家裏人還不清楚具體怎麽回事,是該回去給他們報個信,想來明天再來也成。

思及此,潘陽笑道,“成,聽阿噠的。”

這父子兩,打從因為給潘士鬆蓋房開始,鬧得就不太愉快了,要說他們倒也沒像別家父子那樣大吵大鬧,甚至是把老頭子攆滾蛋,就是這父子兩其實都是固執的人,各有各的想法,表麵上不爭執,但心裏都執意認為自己想的才是對的,在那兒一個勁的較勁而已。

眼下老頭子潘恒春如同在生死線上走了一番,倒是想開了不少,悠悠的歎了口氣,望著眼前的大兒子道,“兆科啊,阿噠一直都對不住你,一輩子沒什麽本事,給不了你們三兄弟什麽,反倒叫裏來照拂他們士勳和家美的事,我也不管啦,原本我想著,他是士堯兄弟幾個裏最沒大本事的,跟士堯比,他沒士堯懂事,跟士鬆比,他沒士鬆順當,加上又娶了個那樣的女人唉,我一條腿的踩進棺材裏了,叫我怎麽不替他們操心。”

“阿噠不說讓你給士勳留什麽了,你看後崗頭那房子,唉,差不多就讓他們回來住吧,我老潘家的子孫一直流落在外算怎麽回事,你就當施舍他,給他個住的地方,其他的,他想怎麽幹就由著他吧,是窮是富都任由他折騰,同樣是孫子,士堯和士鬆就那麽省心,怎麽這個老二唉”

其實潘陽多多少少也能理解潘恒春和張學蘭的心思,這兩人都心軟,不是說多疼多看重老二,就是因為他不爭氣,所以才想盡可能的多留點東西給他,因為別的子孫都各有各的本事,他們反倒不操心。

之所以潘陽蓋大平房遭到反對,也不是說這兩人就不疼潘士鬆,把潘士堯和潘士告拿出來當幌子,其實說白了,還是想給潘士勳爭取點東西,畢竟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潘陽對潘士勳夫妻兩的厭惡,日後真後可能什麽都不給他們。

見潘陽沒吭聲,潘恒春搖搖頭道,“哎呀,算啦算啦,我不管你們的事了,我享我的清福算啦。”

潘陽這才笑著道,“小一輩的事你就別操心了,讓他們自己摸爬滾打去,至於士勳,阿噠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把他逼上絕路,他要是能因此爭氣點好好幹,那是好事,以後他掙再多錢我都不會想著去沾光,他要是還跟以前那樣,爛泥巴扶不上牆,我在的時候,圖個眼不見心不煩,把他攆得遠遠的,哪天我兩腳一蹬去了,該給的我會給他。”

事到如今,潘陽也不求他感激了,也不求他能供養她了,但求那兩人別再來給她添堵就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潘恒春還能說什麽,隻能連聲道好,想到潘士告房子的事,潘恒春道,“小告那房子,先把地基下上就算啦,以後再蓋也不遲。”

既然潘恒春主動提這事了,潘陽索性也就把話撂開了說,對潘恒春道,“阿噠,我承認,這幾個孩子裏頭,我是最偏袒士鬆這孩子,可我潘兆科也敢指天發誓,其他幾個孩子我一個沒虧待過,當初之所以不想給小告蓋房子,是因為考慮到他還小,離結婚辦事還早著呢,等他能辦事時候,房子樣式什麽都會過時,我想的是到哪步走哪步,士鬆辦事有多大排場,小告絕對不會比他差。”

潘陽這一番話把老頭子說得羞愧至極,沒了言語,好半響方才呐呐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啊。”

趁著天還沒黑,潘陽讓潘兆豐叔侄兩個趕緊趁天亮走,叔侄兩個也沒打岔,就這樣了,還沒到家天就全黑了,趕回家之後,老潘家院子裏擠了一院子的人,有老潘家一家,潘兆豐一家,姚寶忠兩口子,潘老五兩口子,還有左鄰右舍

唯獨不見二房潘兆房兩口子人影。

見潘兆豐叔侄兩回來了,張學蘭忙問是怎麽回事,潘兆豐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眾人聽著不免唏噓,廣臣他老娘當即道,“恒春叔平時瞧著挺健朗的一人,說病就病了,這真是唉!”

索性現在大家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潘恒春人沒事就成。

廣臣他老娘對張學蘭道,“學蘭,你看你們什麽時候去市裏看恒春叔,招呼我們一聲,我們一塊跟著去看看。”

別看農村人窮,但他們在這方麵從來不孬,大多數人都有這種想法,一家有難百家幫,除卻辦酒席這種喜事,家家戶戶都過來端盤子切菜以外,還有生大病、去世,碰上這種事,他們都會幫忙的,有錢的給些錢,沒錢的就過來看看,農村人稱之為渡人氣。

廣臣他老娘話音剛落,潘兆豐就忙接過話茬子道,“臨回來前,我阿噠都囑咐過了,父老鄉親們的心意他領了,大家人都別去了,又不是像在家那樣方便,他人在市裏,大家來回都太折騰,想看,等他出院之後再看一樣的。”

姚寶忠當即道,“那不能因為遠,我們就不去呀,該去還得去,讓士鬆開拖拉機,我們都坐上一塊去看一趟得了,都住院手術了,可不是小事情。”

話雖這麽說,可老潘家人還是沒打算麻煩他們一塊跟著,等送走了左鄰右舍,張學蘭道,“要我看,我們就自家人過去看看阿噠就行了,別人就不要折騰他們了,況且就我們這一家子,算起來,已經有不少人啦,拖拉機還不一定能坐得下呢!”

張學蘭說得是這個理,旁的就不說了,潘恒春孬好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呢,兒子兒媳婦、閨女女婿總得去吧,孫子輩的,可以不用全去,但一家裏頭總得去兩個代表吧,這樣就足夠坐一拖拉機人了。

提起兒子兒媳婦,張學蘭有些不高興,道,“兆豐,今天就是你大哥在,我也不怕說話難聽得罪你們兄弟了,竹林我就不說她了,隔著一條河,沒人通知她,她肯定不知道,竹林就算了,那兆房兩口子呢,緊挨著你和廣美前麵住,我就不信,這麽大動靜,他兩口子能不知道?連鄰居都知道過來問問是怎麽回事,他兩口子不聞不問,是什麽意思?!”

別說張學蘭不高興了,孟廣美又能痛快到哪兒,當即道,“臨來之前,我可是特意在二嫂家門口喊了一聲的,除非二嫂耳朵是真聾了,才能聽不見我說什麽!”

“不成,這事必須得通知到二哥二嫂,兆豐,等下回去,我兩順帶去二哥二嫂家一趟,老頭子住院做手術,他們裝聾作啞,我看是想賴賬不拿老頭子住院花的錢吧!”

不得不說,還真叫孟廣美給料準了。潘恒春這麽些年一直跟著大房,當初老頭子的地給了大房,吃住都由大房擔著,從來沒叫二房三房操心過,這生病住院倒是頭一回。

吃住都是大房承擔了,總不能住院花的錢還讓大房獨自承擔吧?必須由潘兆科三兄弟平攤啊!

朱秀芝耳朵沒聾,下午孟廣美在她家門口喊那一嗓子,她聽見了,隻不過是裝耳朵聾罷了,而且這事她都沒跟潘兆房提,提它幹什麽?是上趕著要去平攤住院費嗎?

他們二房都夠困難了,能比得過大房和三房的光景嗎,要分攤就讓大房和三房出錢吧,她朱秀芝才不管那些破事呢,想從她口袋裏掏出一毛錢,那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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