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默柏擔憂地說：“舍弟的身體才剛剛好，恐怕經受不住。”
我雙眉一挑，怒斥道：“修道一途，萬分凶險，可謂九死一生。這點小小的痛都受不了，以後怎麽除魔衛道？乘早別修道了，回家去當你的乖弟弟吧！”
石默柏臉色有些白，這個道理他懂，卻看不得弟弟受苦。
石默城咬牙大吼：“哥，你別管，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他死死地咬緊了牙關，再痛都沒有喊出來，幾乎把一口銀牙都咬碎。
漸漸地，他的身體裏冒出了黑色的汗液，黏在他的皮膚上，成了一層厚厚的泥垢。
空氣中一時充滿了腐臭的氣味，有幾個觀禮的人受不了，都默默地退走。
終於，那種死亡一般的疼痛結束了，石默城趴在地上，渾身臭哄哄的，那專門請人做的道袍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
我上去給他把了一下脈，麵露喜色，這顆丹藥居然將他的經脈足足撐大了一輩，連丹田也開發了出來，其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氣旋。
石默柏忍不住問：“薑女士，舍弟這是⋯⋯”
“石默城。”我對地上的少年道，“我給你吃的是洗髓丹，可以洗精伐髓。你起步太晚，早已經過了修道的最佳年齡。如果不洗精伐髓，這輩子都不會有很高的成就。你這次洗精伐髓很成功，今後修煉起來，必定會事倍功半。”
石默城立起身來，覺得疼痛過後不僅不疲倦，反而渾身輕鬆，有使不完的勁兒。
“多謝師父！”他高興地磕頭。
我點頭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薑家弟子，我薑家之人。你是我薑家第一個外姓弟子，我希望你能以薑家為重，將薑家的榮辱看出是你自己的榮辱。你能做到嗎？”
石默城很聰明，他明白我的意思，，既然拜入了我的門下，在石家和薑家之間選擇，必須將薑家擺在第一位。
他堅定地說：“師父放心，弟子明白。”
對這個弟子，我還是很滿意的。我教了他一個練氣吐納的心法，讓他去我那個被人搬空的洞府之中修煉，不突破二品，不要來見我。
那洞府是個福地，靈氣濃鬱，最適合修煉。
以石默城的天分，突破二品，最多一年。
雖然我很低調，但我收了個徒弟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之後很多人托著各種關係想要投入我的門下，讓我不勝其煩。
於是我放出話去，想要拜我為師，可以，除非也有石默城那千年難得一見的天分，不然免談。
總算是消停了，總算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但是，我太天真了。
這天晚上我剛哄睡了小曦，出門回自己房間，發現莫非凡站在走廊上，似乎有些糾結。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我問。
莫非凡沉默了片刻，說：“薑琳，我覺得小曦有些不對。”
我目光一沉：“怎麽回事？”
莫非凡臉色有些難看，進了房間，他低聲說：“小曦最近很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
“她會時不時地忘記自己剛才在做什麽。”
我心中一震，道：“詳細說。”
“今天早上我帶她去吃街角王李記的包子，吃包子的時候她神情很怪異，我叫她她也不答應。出了包子鋪，她又像是突然醒過來了一樣，拉著我要吃包子，根本記不得才剛剛吃過。”
我的手心滿是汗水，後脊背有些發涼。
莫非凡擔憂地說：“薑琳，我覺得小曦可能吃壞肚子了。”
我心中微驚，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曾經我的天眼吞噬了一個鬼王，而那個鬼王被人做了手腳，讓我走火入魔。
小曦也吃鬼，如果有人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她的話⋯⋯
我不敢再想下去，但心中卻又怕又怒，拳頭漸漸握緊。
誰要是敢對我的寶貝女兒下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莫非凡道：“沒有你的同意，我不能隨意檢查她的身體⋯⋯”
話還沒說完，我倆忽然呆住了。
隔壁傳來了極輕的開門聲，我倆推開門一看，穿著粉紅色棉質睡裙的小曦走了出來。
她雙眼空洞，麵色冰冷，踩著一雙粉色的拖鞋，邁著小短腿，朝門外走去。
“薑琳，要攔下小曦嗎？”莫非凡擔心地說。
我糾結了一下，說：“傳令下去，誰都不要攔，我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曦走得很快，出了周家，一路往西，來到一處棚戶區。
這個棚戶區很有名，可謂魚龍混雜，裏麵每天都要死幾個人，抓幾個人。
我眉頭緊皺，小曦深夜到這種地方來，到底要幹什麽？
小曦曾經爬進鄰居的屋子，就為了抓房子裏的鬼物來吃，難不成這裏有什麽特別美味的食物？
小曦鑽進了一個位置比較偏的低矮平房，我用精神力一掃，發現小小的二十個平方裏躺著五個人，一對夫妻和三個孩子。
奇怪，屋子裏沒有鬼物。
小曦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三個孩子麵前，眼睛閃爍著一道紅色的光芒。
此時的小曦麵無表情，在月色和昏暗路燈光照耀下，臉色半明半暗，顯得有幾分猙獰。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
她伸出手，朝那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抓去。
就在她即將抓到女孩的時候，我出手了。
我抓住她的小手腕，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裏，她拚命地掙紮，張開小嘴，往我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劇痛從手臂傳來，我居然被她生生咬下一塊肉。
這時，我才發現，她口中的牙齒居然全都變成了利齒，每一顆都尖銳得嚇人。
我咬緊牙關，捂住她的嘴，乘著那一家人還沒有醒，快步走出了棚戶區，然後往她腦後的昏睡穴輕輕一按，小曦便沉沉睡了過去。
回到周家，我心亂如麻，給她把了一下脈，發現她體內有一股邪惡的氣息在橫衝直撞。
這是心魔？
這些邪惡氣息駁雜不純，仿佛好幾道混合在一起，在漸漸蠶食她體內的靈氣。
我緊皺眉頭，問莫非凡：“這幾天她都吃了些什麽？”
莫非凡一頭霧水：“除了普通的食物，就隻有幾個怨鬼，還有上次那個心魔。”
“她隻吃過一隻心魔？”
“對啊。”莫非凡信誓旦旦地說，“隻有一隻，我保證。”
“那就奇怪了。”我低頭沉思。
莫非凡忽然想到了什麽：“薑琳，是不是那幾個怨鬼出了問題！”
我問：“那些怨鬼哪裏來的？”
莫非凡道：“是周家人抓來的。”他眸子忽然一沉，“他們將怨鬼封在糖丸之中給小曦吃，難道有人在糖丸上動了手腳？”
說到這裏，他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早知道我就自己給她喂飯了。”
我眉頭深鎖，周老爺子很喜歡小曦，經常抱著她給她喂飯，莫非凡能夠發現的，老爺子不一定能夠發現。
“負責抓鬼的都是誰，讓他們立刻來見我。”我沉聲道。
莫非凡去了不久，就臉色陰沉地帶著管家回來了，管家嚇得渾身發抖：“薑，薑女士，負責給小小姐抓鬼的周貴、周富兩兄弟，都，都⋯⋯”
我麵色一沉：“都什麽，快說！”
“都死了。”老管家說，“我今早打他們的電話打不通，還以為他們去了個沒信號的地方抓鬼了，就另外安排了人，誰知道剛才去他們房間裏看，才發現他們已經死透了。”
我心中大怒，一拍桌子：“家裏死了兩個人這麽大的事情，現在才發現？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