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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謙，我是時悠啊。”夏時悠剛剛還處在狂喜之中，但聽了丈夫這句話後，臉瞬間垮了，“你別嚇我。”
夏時悠撲過去，想抱住他，顧仲謙本能抬手擋了下。
男人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幾乎是沒有什麽不一樣。目光依舊犀利，表情還是從前那樣的，甚至有些小動作，都跟以前一樣。可是，他認不出自己妻子了。
“顧先生，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白大褂醫生走了來，關切地問。
顧仲謙目光在屋內掃視一圈，而後看向白大褂醫生，蹙眉：“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他此刻腦子裏一片空白，關於過去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記憶。
他是誰，他是幹什麽的，他今年多大了。結婚了沒有，有孩子了沒有……所有的所有，全部都忘記了。
隻要稍微動腦子想一下，就腦袋疼。
顧仲謙腦袋疼，他輕哼一聲，想抬手去碰腦袋。卻發現，手臂也酸軟得很，似乎沒有什麽力氣。
“醫生，他這是怎麽了？”夏時悠徹底慌了神來，緊張得一顆心噗通跳，臉都嚇白了。
白大褂醫生微彎腰，又問了顧仲謙幾個問題，顧仲謙時刻保持警惕之心，都拒絕回答。醫生說：“車禍傷了大腦，暫時性失憶，也是有可能的。”
“失憶？”夏時悠再次慘遭打擊，簡直都要哭了，“怎麽會這樣？之前不是說隻要醒了，就好了嗎？”
白大褂醫生歎息一聲，也有些為難：“這種情況，也是很少見的。不過，顧先生身體，的確是沒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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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院觀察了幾天，身子一切都沒什麽問題後，顧家人接顧仲謙回老宅去了。
回了家，夏時悠連忙牽著兩個兒子到丈夫跟前來，滿眼期待地望著跟前的男人：“仲謙，這是我們的兒子。哥哥叫龍眼，弟弟叫桂圓，你還記得他們嗎？”
顧仲謙微垂頭，望著跟前的兩個矮冬瓜，抿了下唇。
夏時悠見狀，就明白他是不記得了，又哭了起來。
她彎腰，費勁將弟弟抱起來，依舊擠出笑說：“桂圓，爸爸回家了，想他嗎？之前不是說，很想爸爸媽媽的嗎？你喊他爸爸。”
“爸爸……”桂圓小聲喊了一聲，然後張開雙臂，笑嘻嘻就蹭過去，他要爸爸抱。
顧仲謙沒接，隻望向了別處去。
顧家人，今天到得非常齊，幾乎是全部都在了，一個不落。
有人傷心難過，就有人幸災樂禍。
顧仲武本來還不相信的，此番親眼瞧見情況，就不得不信了。
他心裏是高興的，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老四，我是二哥，你可還記得？”顧仲武苦著臉，走過來，目不轉睛望著顧仲謙，完全擺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老四，二哥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不會連二哥也忘記了吧？”
“抱歉。”顧仲謙淡淡吐出兩個字來，並沒有多餘的話。
“行了，都別堵在這裏。”顧大太太說，“醫生也說了，失憶，隻是暫時的。老四這回吃了大虧，還好有驚無險。現在人能夠順利醒過來，算是阿彌陀佛了。”
“大嫂說得對。”顧三太太也附和道，“老四現在還好好的，真是咱們顧家列祖眷顧。至少，他現在身體健康。至於失憶……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有小時悠跟兩個孩子在，還怕老四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嗎？”
“時悠，你也別難過，凡事往好的方向想。”顧大太太拉過夏時悠，安慰，“至少，老四現在在你身邊。”
夏時悠這段時間遭受的打擊實在是大，以前有男人寵著疼著，她活得就像是小公主。可是這幾天，因為發生這種事情，她幾乎是把之前沒有遭過的罪都受了一遍。
但是凡事真的總得往好的方麵去想，至少，她男人還四肢健全的活著，不是嗎？
“大嫂說的對。”夏時悠將兒子放下來，走到丈夫跟前，“沒關係，以後生活中的一點一滴，我都說給你聽。”
顧仲謙望著她，依舊一臉陌生。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開飯吧？”顧大太太也挺累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顧老爺子說的。
吃完飯，該散的人都散了。夏時悠將倆兒子交給小趙跟阿貞，她則黏在丈夫身邊。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就這樣跟著他，生怕一個眨眼睛功夫，他就不見了。
兩人去花園裏轉了轉，顧仲謙走在前麵，夏時悠低著腦袋跟在後麵。小心翼翼的，她在踩他的影子。
顧仲謙回頭，夏時悠動作忽然停住。
眨巴著大眼睛，她定定看著他。
顧仲謙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隻說：“中午太陽大，外麵曬，你不必跟著我。”
夏時悠忙道：“我陪著你啊，陪著你一起曬太陽。醫生也說了，平時經常曬曬太陽，也很好。”
顧仲謙睇了她一眼，見她執拗，也就沒有再說話。
前麵有歇腳的地方，走過去，顧仲謙坐了下來。男人一應舉止都還跟以前一樣，連坐姿都一樣。可就是……就是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夏時悠看著他，想著以前他各種寵愛自己的樣子，她竟然很是難受。
“你也坐。”顧仲謙抬手指了指。
夏時悠在他對麵坐了下來，抬眸看著他：“以前……也是這樣的午後，我們吃完飯，也常常會手牽著手出來散步。曬曬太陽，逗逗兒子，每天都過得很幸福，很充實。”
顧仲謙微蹙眉：“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夏時悠望著他，愣了會兒，才說：“我小的時候，在這裏做過保姆。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顧仲謙沒有說話，但是眉心隆得更深了。
夏時悠又解釋：“不是那個時候就交往了，那個時候認識，後來我大四的時候，才真正交往。”瞄了他一眼，夏時悠繼續說，“當時下雨天，我騎車沒有看路，被你車子撞到了。之後，你帶我去酒店換衣裳。然後第二天，我們就領證了。”
“第二天？”顧仲謙微怔，有些不敢相信。
他黑眸透著光，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
“你多大了？”他喉結滾動了下，輕輕搭在一旁長椅上的手，也漸漸攥緊，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有二十了嗎？”
夏時悠白他一眼：“大學畢業兩三年了，二十五了都。”
“那就好。”顧仲謙淡點頭，好像是怕她未成年似的。
夏時悠真是好傷心，眼前的這個顧叔叔，那麽冷漠，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忽然的，她好懷念以前那個會疼她會寵她的顧叔叔。
深深歎了一口氣，夏時悠也攥緊小拳頭來。
“沒關係，我堅信，你一定會想得起我。”她像是說給他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努力擠出微笑，“沒關係的。”
顧仲謙定定望著她，目光沒有片刻挪開。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夏時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抬手摸了下臉，“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顧仲謙道：“我的年紀都可以做你叔叔了，真是不明白，為什麽會娶你。”
夏時悠低著腦袋，手無力地絞著衣角，心裏有些難過。
“那你以為我稀罕你啊，老男人。”說這話，就是有些賭氣了，“當初要不是你死皮賴臉纏著我，還威脅我，我才不會看上你呢。大學還沒畢業，就給你生了倆孩子，你還好意思說。”
顧仲謙沒再說話，隻是站起身子來。
夏時悠也緊隨其後，站起來，順著他目光看去。
“那邊是馬場。”夏時悠道，“你以前休息在家的時候，常常會去騎馬。你……現在要不要去？”
“不必了。”顧仲謙拒絕，但也沒有說什麽別的，他或許自己都覺得有些無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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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悠，顧總最近情況怎樣？”第一天去店裏，繆晴就湊過來問，“想起來你是誰了嗎？”
夏時悠沒什麽精神，有氣無力的，聞聲搖搖頭。
“沒關係，至少人是好好的。”繆晴竭力安慰，“顧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嗯。”夏時悠點頭，努力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對了，最近生意怎麽樣？J市那邊的訂單，一切流程都正常嗎？”
“沒什麽問題。”繆晴頗為自豪，“我是誰啊，石頭都能說出花來，有我在，一切都能搞定。”
“你就嘚瑟吧。”夏時悠終是笑了說，“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都是你們在扛著。”
“說這些幹什麽。”黃勤走了來，“你遇到這種事情，咱們辛苦一些，不是應該的。”將一個文件遞給夏時悠，道，“可能還得出一趟差，這回你得親自過去，隻是，你這邊方不方便？”
夏時悠接過來看了眼，心思還在家裏，歎息說：“我也想時時刻刻都留在家裏，一分一秒都不跟他分開。可是……黃姨，我不知道怎麽說出那種感受來，他真的完完全全忘記我了。而且，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感受得到，他對我並不滿意。好像還有些嫌棄我，覺得我小，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