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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的？”顧邵陽濃眉擰得更緊了些，俊逸的臉上，隱隱含怒，冷聲質問，“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邵陽性子隨他父親顧仲文，是個溫柔好脾氣的。隻不過，再好脾氣，也得看對什麽人、對什麽事情，明顯今天這種情況下，麵對薑融，他是一點耐心都沒有。
他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平素最討厭的，就是背地裏亂嚼舌根的人。
薑融本來這一舉，是想討好顧邵陽的，想借機跟他們家走得近些。卻沒有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望著顧邵陽，嚇得臉色發白，聲音都是顫抖的。
“邵陽，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說的。”薑融又望向顧敏，跟她鞠躬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你？”顧敏冷眼瞪著她，“你算什麽東西？”
“你住口！”顧老爺子厲聲斥責，他今天實在氣得不輕，氣沉丹田大聲喊完後，腳下沒有站穩，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他胸口劇烈起伏，抬手，顫顫巍巍指著顧敏，“複婚！你跟天佑，必須複婚！還有那個誰，關係徹底斷了。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再有聯係，我打斷你的腿！”
“你打啊！你打啊！你現在就打啊。”顧敏嘶吼，聲音尖銳得刺耳，“把我打死了，你就滿意了。”
“爸，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將我打死，我明天就鬧得滿城風雨。你不是要麵子嗎？好啊，我偏不如你的願，我偏要鬧得顧家丟足了臉麵。”
“你……”顧老爺子胸口疼，卻說不出話來。
“爸！爸！”顧大太太嚇到了，忙看向顧仲武道，“老二，你還站著幹什麽？快打電話，請馮醫生來。”
馮醫生，是顧老爺子的家庭醫生，平時定期為老爺子做體檢。老爺子雖然身子硬朗，但畢竟上了年紀，顧家子女兒孫，對老爺子身子，看得十分重。
“好。”顧仲武應一聲，轉身打了電話。
林天佑也道：“爸，您放心吧，阿敏她隻是一時糊塗，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答應你，明天就去複婚。”又看向顧敏，衝她使眼色。
老爺子仰躺在沙發上，不說話。顧敏見狀，也不敢再鬧。
很快，馮醫生便趕了來，給老爺子親自做了檢查。沒什麽大問題，就是一時急火攻心，以後注意點就好。
一番鬧騰下來，外麵天已經漸漸黑了。老爺子吃了藥，又休息了會兒，漸漸好了起來。
顧敏見狀，也不欲再多說，拎著包包轉身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老爺子嗬斥一聲，威嚴十足，“從今天開始，你不準踏出這裏半步。什麽時候答應跟天佑辦理複婚手續了，什麽時候才準走。”
“憑什麽！”顧敏不聽，欲要反駁，卻被顧二太太拉住了。
顧二太太拉了小姑去一旁，小聲嘀咕道：“你傻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鬧脾氣。阿敏，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還這麽小孩子氣呢？你跟老爺子真的父女決裂了，誰最高興？你這樣做，除了能讓親者痛仇者快以外，還能有什麽用？要說你，真是傻，人家的豪門千金，哪個不會在父親跟前撒嬌賣萌？就你，牛脾氣，就會衝。”
“這事怪我嗎？”顧敏氣得發抖，“二嫂，你覺得，我撒嬌了，老爺子就會偏向我？這都快三十年了，你不知道嗎？在這個家，老爺子除了會偏護那個野種，還會做什麽？”
“你別左一個野種，右一個野種的。你沒有看出來嗎？你每次說這話，不但老四臉色嚇人，老爺子也是恨不得上來抽你兩巴掌。”顧二太太說，“老四的生母到底是誰，這件事情，恐怕隻有老頭子跟老四知道。你二哥派人查過，但是沒有查到。你二哥雖然不本事，但是好歹也是顧氏集團老總，你想想看，他都查不到的事情，會是因為什麽？”
“你還記得，老大的那位母親嗎？也就是，咱們老頭子唯一娶過的妻子。”顧二太太道，“我聽說，當年老爺子非常喜歡她，不過她後來生了老大後，就鬧絕食，老爺子不忍心，這才離婚了。才離婚沒有多久，她就跟人跑了。你可知道，她是跟誰跑的？”
“誰？”顧敏終於冷靜下來，一臉不解。
“一個畫家。”顧二太太咬著嘴，搖頭，“你自己說，剛剛老爺子生氣，是不是有原因的？”
顧敏卻不以為然，哼道：“那個女人，就是浪騷貨，還跟人跑。老爺子，也是眼拙，放著我媽不要，非要那個賤人。”
“又說氣話了不是？”顧二太太恨鐵不成鋼，掐她，“你要是真為了咱媽好，就省點心吧。”又道，“行了，你也別鬧了，今天就留下來，明天去跟天佑複婚。”
“你們兩個，嘀咕半天，說什麽呢。”老爺子冷著臉，微濁的眸子，依舊銳利。
顧二太太忙拉著顧敏走過去，笑著道：“爸，我在勸阿敏呢。您瞧，她知道錯了，也吃了不少苦頭，您就別再生氣了，好吧？阿敏脾氣，您是知道的，倔得很。這一點，還不是隨了您老人家。”
“哼！”老爺子冷哼，“我的優點不學，就學我這脾氣？”
“這是遺傳。”顧二太太說，“再說了，您老這暴脾氣，有什麽不好？咱們顧家能有今天這樣的光景，還不是因為爸您的脾氣。說一不二，勇敢果斷，這才有咱們家現在這樣。”
老爺子哼笑：“就你會說話。”
語氣好了不少，沒有那麽生氣了。
坐了會兒，目光掃見薑融還站在一邊，他衝她招手說：“丫頭，今天的事情，跟你沒有半點關係。所以，你千萬別自責。”
薑融忙說：“也是怪我的，我沒有打聽清楚事情真相，就胡說八道，我……”
“怎麽，要是事先問了邵陽，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老爺子脾氣又上來，指著孫子道，“過來！”
顧邵陽倒是不怕，走了過去。
老爺子想擰他耳朵，又不想站起來，隻哼哼：“彎下腰來。”
顧邵陽抬眸望了爺爺一眼，倒是聽話，彎腰自己把耳朵湊了過去。見孫子還跟小時候一樣，又乖又聽話，老爺子忽然大笑起來。沒有擰耳朵，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下回再敢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還跟小時候一樣。”
擰耳朵沒事，但是打屁股……顧邵陽這麽大了，總歸是覺得難為情，他俊逸的臉煞白。
薑融偷偷瞄著他，卻捂著嘴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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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時悠雖然沒有下樓去，不過，時刻都躲在角落裏，觀察著樓下的動靜。
見老爺子終於不再生氣了，她心中倒是也鬆了口氣。顧仲謙就站在妻子旁邊，扶著她，冷眼朝樓下瞄了眼，這才溫聲對妻子道：“進去吧。”
“嗯。”夏時悠點頭，身子半靠在丈夫懷裏，單手扶著腰，慢慢往前走，“我最怕別人吵架。”
小時候，因為家裏窮，爸爸媽媽常拌嘴。雖然很快又會和好，但是她心裏，到底還是留了陰影。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就算夫妻感情再好，隻要窮，總免不了磕磕碰碰。
進了臥室，坐了下來後，夏時悠這才問丈夫：“以後，我們會不會吵架？”
顧仲謙彎腰在她對麵坐下，兩隻手仍然緊緊攥她手在掌心，聞聲抬眸看了眼，這才道：“為什麽要吵架？”
“我就是隨便問問，就想著，再好的兩個人，相處得時間長了，也會生厭的。”對此，夏時悠沒什麽信心，她的確不能保證，眼前這個男人，會一輩子都對她好。
“別多想。”顧仲謙捏她手，認真道，“我答應你，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吵。”
“那要是我生了孩子後，得了產後抑鬱症，喜歡發瘋跟你吵呢？”沒事做的人，就喜歡亂想，尤其夏時悠最近在看有關產後修複的書，看到過產後抑鬱這一說話，所以才有此一說。
顧仲謙挪身子，坐在妻子身邊來，摟她靠在自己懷裏，大手順著她頭發說：“你生孩子這麽辛苦，我看在眼裏，卻不能夠替你分擔一點苦痛。你想打我罵我，對我發瘋，我心疼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跟你吵架？娶老婆，是疼的，不是吵架的。時悠，好好養身子，別多想。”
夏時悠心裏高興，卻故意鼓著嘴巴說：“你瞧，你嫌我多想了。”
顧仲謙看著她，隻是笑，也沒有說話。
“再有一個月，就要卸貨了。”夏時悠摸著肚子，期待得很，“這間屋裏，到時候會多兩個小淘氣。”
“好想是一兒一女啊，就跟我和阿琰一樣。”夏時悠憧憬著，眼裏滿是光，“他們肯定會很漂亮，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出門逛街，回頭率肯定很高。”
聽著耳邊溫柔的嘮叨聲，顧仲謙眼前浮現了一個畫麵來，他也是很期待，期待已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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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飯，顧仲謙照例陪妻子去花園裏轉了圈，親自送妻子上樓休息後，顧仲謙正準備洗澡，就被老爺子叫去了書房。
“老四，你過來。”老爺子坐在梨花木辦公桌後麵，冷著臉，見兒子來了，他衝他招手。
顧仲謙轉身將門掩上，穩步走過去。
“你坐下來說話。”老爺子指了指一邊的沙發，直接奔主題道，“讓你的人，去查查那個人。”
“那個畫家？”顧仲謙輕聲問一句，見老爺子沒有說話，他喉間不自覺溢出一絲笑來，有些自嘲的意味，“查他做什麽？”
“找到他，警告他，讓他從此以後，消失在H城。”老爺子目光陰冷，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漸漸握緊，攥成拳頭來，“這個人，我不允許他再跟我們顧家任何一個人有絲毫的關係。老四，我有一種感覺，他跟阿敏這件事情，不會有這麽簡單。”
顧仲謙唇稍稍抿緊了些，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