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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王大富跪著，倒是老實得很，頭垂得很低，兩隻手緊緊攥成拳頭，“當時俺娘得大病，我得到了消息，說是缺一千來塊錢。那個時候一千塊，可比現在值錢多了。一時半會，我上哪兒去弄那麽些錢去？正著急上火的時候，遇到一哥們，說是有來快錢的法子。”
“我也是一時間昏了頭，滿腦子想的都是錢，所以才犯了錯事。”當年的事情，一幕幕的，到如今，王大富都忘不了，他說，“我隻是一個小跑腿的，抱了孩子回去，他們給了我點錢。後來我覺得做這種事情太缺德，拿了錢就跑了。再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顧仲謙微彎腰，兩隻手緊緊攥住他衣領，將人拎了起來。
他冷俊的臉上，表情嚴肅可怖，黑眸犀利似利箭般。心中有股子怒火，卻是強行按捺住了，他望著眼前的農民。
“站起來好好說話，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全部說出來。”說罷，鬆開手，顧仲謙依舊望著他，目光似是能吃人一般。
王大富哪裏敢跟顧仲謙對視，看都不敢看一眼，低著腦袋，把當初的事情，慢慢說了。
“我知道，後來他們都被警察抓去坐牢了。”王大富說完當年的事情後，又道，“還有那些孩子，不是很多都已經找到又送回去了嗎？那個陸家……陸家的小姐，沒找到？”
顧仲謙沒說話，他不說話的時候，比沉聲說話的時候更嚇人。
王大富悄悄瞄了眼，嚇得腿軟，連忙收回目光。
“我知道幾個地址……或許，你們可以去這幾個地方看看。”王大富想了想，然後認真報了幾個地名，“當時，我是偶然聽到幾個人說的，但是具體拐來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被送去這些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顧仲謙沉默凝視著眼前這個人，他看得出來，他沒有撒謊，也沒有隱瞞。
隻是，原本以為隻要找到這個王大富，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夏家那個小女兒。但是現在看，王大富知道的不多，這線索相當於是又斷了。
不過好在，他還留了幾個地址，不管有用無用，至少得過去看看。
“走吧。”顧仲謙沒再管王大富，隻轉身大步離開。
徐明連忙跟了過去，問道：“總裁，現在這是去哪兒？”
王大富家門口圍著一群人，朝明沉著臉將人揮開，顧仲謙才順利走出去。
望了望天，見太陽已經西沉，想著從這裏去縣城，還得有一個多小時，今天也不適合再趕路。想了想，顧仲謙道：“先去縣上吧，今天在這裏住一晚上，明天再說。”
“是，那我去安排。”徐明從來不給顧仲謙提意見，他對自己上司，隻會服從。
小縣城裏，沒有什麽好的旅館，徐明能夠幫忙訂到的，就是快捷酒店。
快捷酒店每個房間都小得可憐，顧仲謙又生得高大挺拔，人走進去後，基本上再塞不下多餘的人。
顧仲謙蹙了蹙眉，不習慣，但是也沒有計較太多。
脫了外套扔在床上，他找了換洗衣裳來，進浴室洗了澡。
沒敢裹這裏的浴袍，他自己帶了睡衣，洗完澡就換了睡衣。
真絲質地的睡衣，長及腳踝，包裹著男人挺拔偉岸的身軀。胸口精壯的肌肉，隱約可見，露在外麵的肌膚，健康的麥色，肌理分明，緊實有力。
找了吹風機吹頭發，吹了一半，吹風機卻壞了。
扔在一邊，顧仲謙坐在床尾，從桌子上夠了手機來，給家裏打了電話。
顧仲謙打電話回去的時候，夏時悠才吃完晚飯，正準備跟著顧大太太出門去散步。聽見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她就猜到是丈夫打來的，連忙小跑著過去接。
“慢著點走，小心別摔著。”顧大太太見不得孕婦跑，擔心得很，也跟著過去了。
夏時悠衝顧大太太笑笑，然後接起電話問：“你現在在哪兒？”
在哪兒？顧仲謙蹙眉，想起來徐明下午跟他說的一個縣名。
報了地址後，顧仲謙道：“今天晚上住在這裏，這兩天，可能都回不去。事情雖然不像想象中那麽順利，但是至少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別擔心，在家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夏時悠心中有小小的失落，但是又怕丈夫擔心，於是她乖巧應著說：“你放心吧，我會聽話。”
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嬌嬌弱弱的聲音，顧仲謙心裏瞬間踏實下來。仿佛……怎麽苦怎麽累，都是值得的。
顧仲謙心裏有些癢，很明顯，這個時候，他想妻子了。
想她香噴噴軟綿綿的身子，他懷念每天晚上抱著她睡覺的那種感覺。
顧仲謙心裏一癢，他就想抽煙。很顯然，現在煙癮又上來了。
“你怎麽不說話啊？你是不是又想著去抽煙。一直在喝水，別以為我不在你身邊，就什麽都不知道。”兩個人一起住了有些日子，相互之間的生活習慣，差不多都了解。
顧仲謙煙癮一上來，就隻有兩個特征，不說話，還有猛喝水。
顧仲謙笑：“那我先掛了？去抽根煙，抽完回來再打給你。”
“不行！”夏時悠想都沒有想，果斷拒絕，鼓著嘴說，“那煙有什麽好抽的？嗆人得很，抽多了，對身體也沒有好處。你答應過我的，以後少抽煙，爭取不抽，把煙戒了的。”
顧仲謙抿唇笑道：“好，那今天不抽。”
“以後也不許抽。”夏時悠加了一句，然後又道，“那你抽了我也看不見啊，不過，你一向是不說謊的，我相信你。”
顧仲謙手機響了一聲，是有人打電話進來，顧仲謙道：“寶貝，一會兒打給你，我先接個電話。”
“真的？”夏時悠有些不相信他，男人好起來的時候，那真的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但是壞起來的時候，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煙癮這麽大，誰曉得是不是為了抽煙，故意找的借口呢。
“晏瑉豪打來的，電話，他知道了？”顧仲謙曉得妻子不信自己，所以看了來電顯示。
“是他啊，對，他早上來過。”夏時悠說，“那你趕緊接電話，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我掛了。”
“喂？”顧仲謙還沒有來得及再說幾句，就聽那頭傳來“嘟嘟嘟”的聲音，他笑著搖搖頭，這才接起晏瑉豪的電話來。
“顧總。”晏瑉豪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但卻在克製，他一手打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舉著手機貼在耳邊，“怎麽樣？”
“你現在人在哪兒？”顧仲謙問。
晏瑉豪報了地址，顧仲謙見他人已經到了，就說了自己現在住的酒店的位置，讓他直接開車過去。
一刻鍾後，晏瑉豪出現在了顧仲謙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吧。”顧仲謙開了門，讓晏瑉豪進來，指了指一邊，示意他坐下，這才說，“找到王大富也沒有用，他什麽都不知道。”
酒店房間本來就想，現在坐了兩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顯得空間更小了。
差不多，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
晏瑉豪蹙眉：“那現在……線索又斷了？”
顧仲謙望了他一眼，將他臉上的焦慮跟期待都瞧在眼裏，他忽然覺得，自己真就不是一個好人。
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他隻想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也不能這麽說，既然來了，就不能白跑這一趟。”顧仲謙垂眸，沉默片刻又道，“王大富說出了幾個地址，說是當年偶然間，他聽到那些人販子說出來的。明天一早，我們去找，挨家挨戶去問，隻要抱養過孩子的，都一一細細打聽。就算這次真的找不到，也還有別的辦法。”
晏瑉豪望向顧仲謙，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雖然跟顧仲謙不熟，不過，像他這種人，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得久了，凡事肯定有利可圖他才會盡心竭力。
不是他願意將人想得很壞，隻是，顧仲謙這個人，不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人。
所以，晏瑉豪覺得，一個是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理由支撐著，所以他才會願意這麽賣力。
“顧總，你為什麽願意這麽做？”晏瑉豪道，“陸家人都不怎麽管，你卻是完全當做自己的事情來做。就算是之前我拜托過你，你也不至於如此。”
顧仲謙笑：“你是沒有這個分量，不過，有人有。”
扯了謊，也是麵不改色心不跳，顧仲謙穩得住。
晏瑉豪卻笑起來：“時悠？這麽一說，我倒是信了。她很善良，是這種愛管事情的人。”
顧仲謙心裏有些煩，不自覺便想摸煙來抽。但是摸了煙出來後，又想起妻子剛剛說的話……
猶豫了片刻，還是將煙又塞了回去，他忍著。
她不喜歡的事，他要學會慢慢改變。
就算他抽的煙，其實對身子影響不大，他也不願意叫她擔心。能夠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擺脫掉一個壞習慣，也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時悠管著你，不讓抽？”晏瑉豪將顧仲謙的動作都看在了眼裏，唇角伴著笑，笑意卻有些苦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