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案濃情

顏灼灼

蕭家風波(四)

書名:謎案濃情 作者:顏灼灼 字數:6802

他微一怔,隨即審視了我一會兒,把語氣放得很柔和:“下次我會注意的,不能讓人隨便進我的房間。我馬上換照片。”

他說著就要動鼠標。“先別急。”我輕輕抱住他的腰,“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我……我有點害怕,剛才有個女人鬼鬼祟祟的進了我的房間,看不清是什麽人,但我懷疑也是林恩墨,她先進了我的房間,之後又到你的房間。”

“她到你的房間做什麽?”他驚問。

“沒……沒做什麽。”我回答,“她在我床前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去你房間看看。”蕭瑟不放心,帶我回到房間仔細查看了一番,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我感到頭腦發脹。“會不會,林恩墨看到我們在一起,又受到刺激,犯病了?”

蕭瑟微蹙著眉頭。“不好說。我明天了解一下怎麽回事,晚上先住到我的房間來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睡在這裏。”

我也不想一個人睡,便到蕭瑟的房間睡。他熄了燈,躺在床上擁著我。

“你不是還要工作嗎?”我問。

“先把你哄睡了,我再起來工作。”他輕聲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哄。”我嘴上不領情,其實很享受在他懷裏踏實、安心的感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我醒來的時候,曙光已經微現,窗簾沒有完全拉上,露出的窗玻璃被染上了一層蒼白。

身邊的蕭瑟睡得正香,昨晚我睡著後,他一定又熬到很晚,我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臉,輕輕拿開他環在我腰間的手臂,下了床。我覺得還是應該回到自己的房間,畢竟傳統觀念裏,未婚同房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我不想讓蕭瑟的家人瞧不起。

我到了走廊上,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隱約聽到樓上傳來像是誦經的聲音。我覺得奇怪,進房間拿了長大衣穿上,循聲而去。我上了樓梯,上麵是半層閣樓,布置了一個佛堂。葉鵑跪在蒲團上,敲木魚誦經,她的頭發整齊的梳著髻,一件黑色袈裟披掛在她瘦骨支離的身子上。

來之前我看了房間裏的時鍾,清晨五點半。我知道葉鵑信佛吃素,但是信佛的人很多,像葉鵑這般虔誠,吃飯要用專門的炊具和餐具,還要一大早起來誦經的,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我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打擾了葉鵑,隻是默默的望著她出神,她那樣專注,是個熱心的宗教信徒,麵對著她所信奉的神祗。她那傾訴般的誦經語言和木魚的鳴響,有一種扣人心弦的力量。

我靜悄悄的離開了,回到房間,脫下大衣,又躺在床上,卻是了無睡意了,索性起來刷牙洗臉,換好衣服下樓去,準備到外麵的院子裏欣賞美景。

到了一樓客廳,迎麵碰到金嫂,她對我頷首微笑:“童小姐起這麽早,正好,我燉了冰糖燕窩粥,你和太太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讓太太自己吃吧。”我婉拒,燕窩這種高檔滋補品,我自己是吃不起的,但也不想在人家有錢太太那裏分一碗羹。

“陳護士給你開的營養單上有燕窩,我等會兒還要燉冰糖燕窩。剛才太太說她胃口不好,隻要吃一小碗,還剩一碗,不吃也浪費,就給你吧,燕窩多吃對身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金嫂說得很誠懇,“你到餐廳坐著,我端過去。”

好意難卻,我隻能笑納了,跟金嫂說,既然吃了燕窩粥,等會兒就不用再為我燉燕窩了。

我走進餐廳,葉鵑已經坐在餐桌旁了。“昨晚睡得好嗎?”她的聲音很柔和。

“挺好的。”我微笑著回答。

“我昨晚聽露西說你房間的被子可能不夠厚,就進去看看。你當時好像睡著了,沒有嚇著你吧?”葉鵑揚起長長的睫毛,我接觸到她坦白而真摯的眼神,頓覺慚愧,我昨晚嚇成那樣,還懷疑是林恩墨抑鬱症複發,原來是葉鵑好意關心我。仔細一想,昨晚那女人從我房間離開後,

我馬上追出去,然後進了蕭瑟的房間。那麽短的時間,要把電腦桌麵照片換掉再離開,的確難以做到。而且當時電腦處於屏幕保護狀態,林恩墨應該已經在黑暗中待了一段時間。

“沒有……我……睡著了。”我結結巴巴的。

金嫂盛了兩小碗燕窩粥端出來,給我和葉鵑一人一碗。

葉鵑不再言語,開始安靜地吃燕窩粥。

我注視著葉鵑,她的右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和一個翡翠手鐲,手腕一動,手鐲和佛珠就彼此撞擊,發出細碎的、叮叮當當的輕響。那翡翠手鐲和葉參議送給我的一模一樣,我想起蕭瑟說過,翡翠手鐲是葉參議的祖母傳下來的,另一隻在葉鵑那裏。葉鵑一直戴著那隻鐲子,我的那隻哪裏舍得帶,小心翼翼地收藏著,放在衣櫃的最底層。

葉鵑感覺到我的注視,抬起眼睛望望我。“快吃吧,別放涼了。”

我趕緊舀了一湯匙燕窩粥往嘴裏送,一入口,鹹得我差點吐出來。

“怎麽啦?”葉鵑詫異地問。

“你覺不覺得……燕窩有點鹹?”我委婉地問。

葉鵑有些困惑地搖頭。“你的粥很鹹嗎?”

“哦,可能是因為我感冒還沒好,味覺有點失靈。”我沒敢再說什麽,我畢竟是客人,主人都沒嫌棄,我怎好挑三揀四的。

葉鵑繼續吃著,我隻好也繼續痛苦吞咽著麵前那碗鹹得難以下咽的燕窩粥。金嫂明明說她燉的是冰糖燕窩粥,怎麽會鹹成這樣。看葉鵑那般優雅淡然的樣子,她的燕窩粥味道肯定跟我的不一樣。莫非金嫂故意欺負我這個難得有機會吃燕窩的客人?可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有苦說不出,隻好裝出一副斯文秀氣的吃相,用小湯匙在粥裏細細攪拌一陣,吃上一小口,再攪拌一陣,再吃上一小口。

葉鵑終於吃完了燕窩粥。我如獲大赦,盼著她趕緊離開,我好想個法子,偷偷把我的這碗燕窩粥處理掉,雖然我很舍不得,可是我不想因為它是燕窩,就這樣委屈了自己。

這時蕭瑟走進了餐廳,和我們打過招呼後,他走到我身邊問:“吃什麽呢?”

“燕窩粥。”我輕聲說,“不要再麻煩陳護士和金嫂了,我不想搞特殊。”

“說什麽見外話,我帶你到我們家來住,就是為了給你好好補一補。”他湊近我,“給我嚐一口。”

這擺明了是要我喂她,當著葉鵑的麵,我不好意思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加上這粥實在太難吃,我遲疑著沒有動手。

“別這麽小氣,連分我一口都舍不得。”他不依不饒。

我偷看了葉鵑一樣,她微仰著頭,不知看向何處,注意力不在我們這兒。我於是舀了一小湯匙燕窩粥,送到蕭瑟嘴邊。他張嘴含住湯匙,含得那樣用力,我收不回來。他盯著我,笑意在他的眼裏不斷加深,我鬆開手,用眼神批判他這充滿挑逗意味的舉動。他眼裏的笑意倏然消失了,眉頭緊緊蹙起,口中的湯匙“鐺”的掉落在桌上,連同未吞下的那口燕窩粥。

“這燕窩粥是誰做的?”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金嫂做的。”葉鵑轉過頭來,“這燕窩粥有什麽問題嗎?”

蕭瑟沒有回答,他大步走出餐廳,很快把金嫂帶了過來。

“嚐嚐你自己做的燕窩粥。”蕭瑟端起我的碗,遞到金嫂麵前。

金嫂麵帶疑惑地接過,也沒有用湯匙,直接喝了一口,她的臉瞬間皺成一團。

“你是打死了賣鹽的人嗎?”蕭瑟說的是玩笑話,眼神卻很嚴厲。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金嫂臉上的表情由錯愕轉到委屈,“我一點鹽都沒有放,我隻放了冰糖。太太吃不了鹹的,她吃的東西我都盡量少放鹽,而且燕窩從來都是和冰糖一起燉的,根本不加鹽。太太和童小姐喝的粥是同一個鍋裏麵的,怎麽會這麽鹹!實在太奇怪了!”

“童忻的粥很鹹嗎,有多鹹?”葉鵑插話問。

“鹹到根本咽不下去。”蕭瑟的目光投向葉鵑麵前的空碗,“姨媽,你的那碗粥不鹹嗎?”

葉鵑搖搖頭。“我的是冰糖燕窩粥,一點都不鹹。”

蕭瑟警覺地問:“金嫂,你燉燕窩粥的時候,有人進過廚房嗎?”

金嫂想了想說:“恩墨小姐去跑步之前進來倒了一壺開水。後來熊小姐也來倒開水,也說要出去跑步。她們都早起鍛煉身體,生活習慣很好。”

葉鵑不再理會我們,慢吞吞的向餐廳門口走去。

蕭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他沉默著,眼裏飛來兩片陰影。

這時外麵傳來葉鵑的說話聲,還有另一個女聲,好像是林恩墨。

蕭瑟立即出了餐廳。

我有些不安地隨後而出。外麵果然是林恩墨,她穿著一身運動服,剛跑完步,臉色發紅,比平常多了幾分活力。“蕭瑟哥哥。”她唇邊漾起笑,但在看見我的一刹那,笑容從她的唇邊隱去。

“恩墨,跟我到樓上來,我有話問你。”蕭瑟十分溫和地說。

林恩墨看了我一眼,那長睫毛掩護下的一對眸子是深不可測的,她一語不發的走向樓梯,蕭瑟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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