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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會場，肅殺的氣氛，頓時彌漫開來，雖然是在曠野之中，但一股逼仄之感，浩浩蕩蕩襲來，所有人均覺壓抑非常。
以掌教馬鈺為首的全真教眾人，心下忐忑，麵麵相覷。
馬鈺不曾開口，他們誰也不敢開口，而就算馬鈺讓他們開口，這個時候，也沒人有這個膽量，這個氣魄。
蓋因誰都知道，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是死！
馬鈺凝望嶽風，長長歎了一口氣，心下情緒莫名。
原本以他的修養，是不會這麽做的。但王重陽仙逝，丘處機、孫不二又被嶽風斬殺。
周伯通雖是小孩心性，但一身武學畢竟在那兒放著，不容小覷，可這麽一位絕世高手，卻不明不白死在了桃花島，竟是誰也不知他為何被殺，教人唏噓感歎。
全真教日薄西山，再加上這段時間朝廷施以強壓，他們不願全真教斷在他們手上，一咬牙，終於打算不再做兩麵派，決定將寶壓在大宋朝廷上。
他們倒不是對大宋有多大信心，蒙古虎狼之軍正以一種勢如破竹之勢，鯨吞天下，就算是瞎子，看不到也知道，押寶在大宋，實屬無可奈何之舉。
決定了這件事，接下來就是怎麽做的問題。
若想恢複以往數十年的榮耀，必須增加曝光率，而武林盟主這個頭銜，毫無疑問是最大的噱頭，能否有成效，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得霸占這個領袖群雄的位置。
馬鈺正感慨萬千時，王處一瞪著嶽風，怒喝道：“好一個知錯就改。那你嶽風先前所作所為，濫殺我全真教弟子，又怎麽算？你自詡高義，但你又做了什麽？”
嶽風搖了搖頭。指著王處一，哈哈笑了起來，大抵實在好笑，他竟有些笑彎了腰。
這時，李莫愁忽然插話。冷冷的道：“我來告訴你他做了什麽，你全真教仗勢欺人，門下弟子非他所殺，卻意欲將他擒回重陽宮，他大開殺戒，那是你們咎由自取！”
“你全真教號稱天下第一大派，長江南北，有數萬弟子信徒，當真是好威風，好氣派！”
“他建立了忠勇軍。這些年來，我忠勇軍與蒙古韃子廝殺，自己死了三萬，但至少也殺了兩萬蒙古韃子。你王處一倒是來跟我說說，你全真教又做了什麽？”
王處一麵色僵硬，無話可說。
事實上，什麽也不需要多說，隻需將“忠勇軍”這三個字擺出來，就已有足夠的說服力，這些年。忠勇軍究竟做了什麽，有目共睹，無可反駁。
全真教眾人麵色黯淡，群雄亦議論紛紛。為忠勇軍高聲喝彩。
楊過嫌這打擊還不夠，跟著痛打落水狗，哈哈一笑道：“你全真教不自詡天下第一大派，恐怕心下還自以為是中原武林正道的領袖。武穆遺書、嶽冊藏於臨安城，天下皆知，我嶽叔叔、郭叔叔俠肝義膽。俱第一時間上陣，與蒙古韃子搏殺，就連久不露麵的洪老幫主，也再次出山，九死一生，但最終還是重創了蒙古韃子，揚我大宋國威，但敢問你全真教在哪兒？當夜臨安城中，可有你全真五子任何一人？”
稍稍一頓，楊過雙眸閃過一道精光，拋出最後一記殺人劍。
“當然，人各有誌，這些都不算什麽，可當今聖上三次召你全真教入京，但你全真教卻三次拒絕，你這武林正道的領袖，能不能跟小子說說，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內情？現在想做武林盟主，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這可真是殺人的劍，一擊斃命，屬於政治傾向問題，楊過已經在暗示全真教有親近蒙古的意思。
此言一出，王處一便鐵青之臉，怒喝道：“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太過激動，挺劍便欲刺向楊過。
嶽風眯了眯眼，正要出手，便在這時，馬鈺喝道：“住手！”
王處一憤然退回。
馬鈺輕歎一口氣，緩緩的道：“嶽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種種過往，俱成雲煙，且不必再提。楊過之事，錯在我全真教。今日之事，錯同樣在我全真教，還望嶽少俠就此罷手，免得再起災禍。”
眾人愕然，有些恍惚，更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馬鈺這天下第一大派的掌教，竟當著眾人的麵兒，服軟了？自王重陽創立全真教以來，這可說是前所未有之事啊，罕見，著實是太罕見了。
自今日後，全真教天下第一大派的名頭，不複存在。在可以預料的將來，也將成為明日黃花，逐漸沒落下去。
嶽風搖了搖頭，道：“馬道長，你不僅低估了我，而且還看錯了我。從頭到尾，我都沒打算針對你全真教，所謂放過不放過，更無從談起。當然，信不信由你。”
馬鈺苦澀一笑，並沒答話，衝嶽風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辭了。”
說著話，譚處端、劉處玄已扶起郝大通，全真教眾人便欲離開，便在這時，嶽風忽然道：“且慢！”
馬鈺、王處一等人聳然一驚，難不成這人當真要血洗全真教？
馬鈺道：“不知嶽少俠還有什麽吩咐？”
嶽風淡淡的道：“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就不要再退回去，雖然你全真教不配做這武林盟主，但麾下弟子信徒皆為我大宋男兒，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抵抗蒙古韃子的大業，還用得著你全真教，畢竟是數萬戰鬥力。話已至此，我懶得廢話，那便直說了，自今日起，你全真教需與大宋同進同退，若再三分二意，意圖自保，我可以向你保證，在場諸位，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三日之內，重陽宮也將被夷為平地，天下。將再無全真教！你當然可以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歡迎挑戰，但同為宋人，我打心眼裏。不希望你們挑戰。”
輕描淡寫、平平淡淡，但卻如炸雷一般，響徹整個英雄大會會場。
氣氛肅殺，凝重。
在場諸人全都錯愕難當，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們前來參加英雄大會。真心為民請命的，不過半成，再有兩三成，則是大義之下，不得已而為之，而剩下那些純粹是前來投機，博一個好名聲。
可現在聽嶽風的意思，他竟要全真教賭上所有家底，不成功，便成仁！
推而廣之。他是否也會這麽要求他們？
這非但蠻橫、霸道，而且還他麽不近人情，太恐怖了。
馬鈺心中萬般糾結，雙目與嶽風對視，良久之後，才不得不咬了咬牙，隻說了一個字：“好。”
在天下群雄麵前，做出了承諾。
自今日起，留給全真教的便隻有兩條路，要麽鳳凰涅槃。重歸榮耀，要麽殺身成仁，化為萬民口中的唏噓感歎。
應了一聲，馬鈺隨即領著全真教眾人離開。這一次，再沒有人阻攔。
這一番變化，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馬鈺、王處一等人離開許久，現場仍是寂靜一片，兩千號中原群雄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麽。
嶽風則嘴角一勾，初步計劃完成，意料之外的驚喜。
郭靖無奈看著嶽風，低聲道：“那君帥，現在如何是好？”
好好一場氣氛熾烈的英雄大會，硬是讓嶽風攪了個翻天覆地，連正道第一大派都灰溜溜提前退場，接下來還怎麽玩兒？
好吧，既然嶽風是核心，那便由著他來吧。
嶽風輕笑一聲：“大浪淘沙，究竟是英雄還是狗熊，總得經過考驗才成。經此一遭，全真教將再無退路，不論他們願意不願意，都將全力抗蒙，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他們在與不在，都沒什麽關係。”
郭靖晃了晃神，定定看著嶽風，似有些觸動。但他生性駑鈍，嶽風隻是稍稍點了一下，這觸動到底是什麽，卻是想不明白。
……
……
嶽風望向陸展元，笑著道：“陸兄，多年前曾有一麵之緣，今日再見，令人欣慰，請繼續。”
陸展元尷尬笑了笑，續道：“諸位，全真教各位道長雖已離開，但英雄大會仍然舉行，諸位以為，這武林盟主該誰來做合適？請諸位暢所欲言，共舉賢人。”
安靜。
無人回應。
先前種種喧鬧，與此刻的安靜，形成強烈的對比、極致的反差。
開玩笑，名動天下的馬鈺馬道長要來做這武林盟主，結果被打擊成了落水狗，除了中原五絕那一輩，還有誰的輩分比這群人高？那還有誰敢出來獻醜？
隻要嶽風還在。
陸展元麵色尷尬，正要說幾句話來暖場，不料，下一刻，還真有人出來獻醜了，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遙遙傳來：“這世上除了我師父，還有誰配做這個武林盟主？”
該來的人，終於來了！
嶽風麵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話音才停，會場外已出現高高矮矮數十個人，群雄微微一怔，好奇望向說話者，是一個容貌清雅、貴公子模樣的年輕人，身側站著一個臉削身瘦的壯漢。
這兩人分站兩旁，中間站著一個身披紅袍、極高極瘦、身形猶似竹竿一般的藏僧，腦門微陷，便似一隻碟子一般。
自兩個世界融合，武學得到極大催化，中原群雄的眼界大大開闊，他們都知臧邊密宗素有一門奇異武功，練到極高境界之時，頂門便微微凹下。
很明顯，此人修為之高，竟是不下於中原五絕，再觀他一身打扮，身份便不難猜測了。
此人正是蒙古四大高手之一的金輪法王！
而他左右兩側，不是旁人，那貴公子模樣年輕男子正是蒙古王子霍都，另一個則是蠢萌無極限的達爾巴。
郭靖、黃蓉望向嶽風，而嶽風沒有表示，反而坐了下去，似根本沒有瞧見來人。
郭靖當即明白他的意思，便起身，拱手道：“各位遠道到來，就請入座喝上幾杯。”
人群自動散開，形成一條人形通道，霍都麵帶傲然，得意洋洋走進會場，達爾巴哼了一聲，麵上亦甚是驕傲，金輪單手而豎，懸於胸前，雙目似開似閉。
霍都擺了擺手，道：“郭大俠，諸位在此舉辦英雄大會，既不是在此請客，亦不是喝酒品茶，而是來選武林盟主的，所以這些虛禮就免了，咱們直入正題吧。”
說著話，霍都衝金輪拱了拱手，道：“師父，我給你老人家引見兩名中原大名鼎鼎的英雄，這是這位是做過咱們蒙古西征右軍元帥的郭靖郭大俠，這位是郭夫人，也即是丐幫的黃幫主。”
金輪雙目忽地一張，鬥然間精光四射，在郭靖臉上轉了一轉，旋即卻又轉向正端坐如初的嶽風，盯了片刻，重新又閉上雙眸，恢複半垂半閉之狀，根本沒將黃蓉這丐幫幫主放在眼中。
介紹完畢，霍都微微一笑，朗聲道：“我們師徒三人，今日未接到英雄帖，卻來赴這英雄宴，隻因想到中原群賢齊至，盛會難得，便老著一張臉前來了，適才聽聞諸位之言，小王隻覺除我師父，便再無第二人能擔這武林盟主之位。”
此言一出，群雄嘩然變色。
“嗬嗬……哪來的狗崽子，口氣竟這般大！”“我等在此舉辦英雄大會，正是為了驅除韃子，你們三個兔崽子還是哪裏來，滾哪裏去吧！”
“囂張，狂妄！”
將近兩千號人，群情激奮，議論紛紛，皆是高聲喝罵起來，其中，又有人道：“那金輪什麽的，還蒙古四大高手，很了不起麽？單憑咱們郭大俠，你便不是對手！”
“有本事你跟郭大俠過過手啊！隻敢說大話的狗崽子！！”
等的就是這句話！
霍都眯了眯眼，冷喝一聲：“好！聽諸位的意思，郭大俠該是眾望所歸了，那便由我師父來領教郭大俠高招，若勝了，這武林盟主便由我師父來做。當然，我方挑出三個人，你方也挑出三個人，勝了兩場的，便為這武林盟主也可，隻要爾等有膽，便來一試，如何？”
“好！”
“郭大俠，便讓這蒙古韃子，見識見識我中原武林的無敵神功！！也好教他們開開眼界！！”
會場兩千號群雄，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好，郭某縱然駑鈍，也願出場一試。”郭靖被現場熱烈氣氛感染，豪情萬丈。
他正要慷慨陳詞，不料這時，忽然間，一聲怒喝如炸雷一般，轟然響起，擲地有聲，震耳欲聾，所有人隻覺耳鳴嗡嗡作響，站立不穩。
“一群蠢貨，全都給我閉嘴！”(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