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賢婦

亦函

第422章 他把聖上弄哭了!

書名:第一賢婦 作者:亦函 字數:5057

楚非言心情忐忑地進了孝友堂,原當聖上看出他在禦審公堂上說了謊話,要問他欺君之罪的,沒想到蕭正乾開口第一句話就問:“楚愛卿,你可想做朕的女婿?”

楚非言心下一驚,忙又跪下,“微臣福薄,不敢肖想公主。”

“是不敢還是不願?”聲音輕飄飄的,不帶任何情緒,卻格外讓人膽顫心驚。

楚非言額上隱隱冒汗,不敢去看蕭正乾的臉色,將身體伏在地一口氣地答道:“聖上,微臣不願。

微臣寒窗苦讀十餘載,立誌做一個勤懇廉明、為國為民的好官。微臣初登廟堂,正是一心一意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不願過早為家室所累,更何況公主乃金枝玉葉……

微臣鬥膽說幾句大不敬的話,公主以皇女之尊下嫁到誰家,誰家都要當菩薩一樣敬著供著。

微臣乃守舊之人,若要成婚也隻求一個平安喜樂。微臣希望忙完一天回到家中,能看到妻子立在門旁含笑相迎,能與父母妻兒和和睦睦快快樂樂地同桌共食,而不是看到全家老小跪在自己妻子腳下問安請罪,繼而因擔心家宅有患惶惶不可終日……”

“大膽楚非言,你莫不是將朕的女兒當成洪水猛獸了?”蕭正乾沉聲喝道。

“微臣不敢。”楚非言忙道,“微臣的意思是,微臣這間廟太小,怕是供不起公主那尊大菩薩。”

蕭正乾將冷厲的目光投向他以十二分恭敬的姿態伏在地上的身影,“朕若執意將樂林指給你呢?”

“聖上執意要指。微臣不敢不從。”楚非言聽出蕭正乾話語之中的試探之意,惶恐稍減,膽氣更壯了幾分,抬起頭來迎上他的視線,“隻是成婚之後,微臣要麽變成一個對妻子唯唯諾諾、磨盡銳氣、心甘情願吃軟飯的平庸之人,要麽在別人的指點和質疑之下,變成一個無法正視自己的能力、怨天尤人、多疑乖戾的偏激之人。

這兩種人都難成大才,聖上將微臣欽點為新科狀元,使得微臣成為天下學子的楷模。為的是讓微臣有朝一日變成庸碌無為之輩嗎?”

比起兒子。蕭正乾更喜歡女兒。

生下大長公主佳林的時候,他還是親王,又有意與其他兄弟在儲君之位上一爭高低,不敢過於寵溺。以免給人留下詬病的把柄。

蕭佳林也是早聰多慧之人。唯恐拖累父親。時時自省,嚴以律己。等蕭正乾登上皇位,她這個嫡公主成了父皇與大梁的臉麵。更是處處以“表率”二字要求嚴格自己,多一個字不肯說,多一步不肯走。

為了替父皇籠絡手握兵權的淮南王,她毅然決然地嫁給了當時的淮南王世子如今的淮南王。真正算起來,倒比何皇後對蕭正乾的助益更多。

為此蕭正乾總覺得虧欠了大女兒,然大女兒已長大出嫁,除了偶爾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拂一二,逢年過節多些賞賜之外,再做不得什麽,於是便將全部的寵愛都傾注在了小女兒身上。

反正天子的女兒不愁嫁,隻要容貌好,脾氣差一些能怎樣?皇家嫡女份例的嫁妝幾輩子都用不完,也不指望她掙錢養家,不會女紅烹飪不會琴棋書畫又能怎樣?

是以隻要蕭樂林做得不是太過分,他都慣著縱著。久而久之,就把蕭樂林養成了今天這副任意妄為、無法無天的模樣。

等蕭樂林到了婚配的年紀,隻要何皇後稍稍透個口風說誰家的兒郎好,那家兒郎不是倉促間定了親,就是被人發現有這樣那樣的壞毛病,偌大的京城,青年才俊無數,竟無一人可為公主良配。

等他意識到自己的女兒被人避如猛虎的時候,她的性子已然定型,再想扳也扳不過來了。

他知道女兒不招人待見,可知道是一回事,被人當麵嫌棄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本隻想試一試楚非言,聽了這一番話,倒忍不住動了真怒,“照你這說法,朕將女兒嫁給誰就是害誰了?”

楚非言後背已濕成一片,嘴裏說著“微臣不敢”,卻忍不住腹誹,您老人家將女兒養成那樣,不就是想把她嫁出去禍害人的嗎?

每到這個時候,蕭正乾都想化身昏君,把那些亂說實話的人不管不顧地拉出去打一頓。可惜他不是昏君,隻能在腦子裏想一想解解恨。

閉了閉眼,將當昏君的欲~望壓下去,有些頹喪地歎了一口氣,“罷了,朕不難為你,是朕沒有教養好女兒,怨不得別人不願娶。”

瞧著一國之君跟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垂頭喪氣地自責,比被他疾言厲色的嗬斥還讓人惶恐無措。楚非言生生叫他搞不會了,兩隻手在空中胡亂舞動著,“聖上,不是這樣的,樂林公主她雖然……雖然調皮了一些,卻是貌美率真,微臣相信一定有人願意娶她的……

啊,不是,微臣是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微臣不想娶,不代表別人不想娶。可能是微臣對配偶的喜好特殊了一些,啊,不對,天涯何處無芳草,也不對,微臣是說……是說……

總之不是聖上的錯,都是微臣的錯,是微臣有眼不是金鑲玉,微臣口不擇言,還請聖上降罪。”

蕭正乾拿手捂住臉,將另一隻手揮了揮,“愛卿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何罪之有?朕隻希望你能夠永遠保留今日的赤子之心,永遠耿直不阿,不欺君,不欺民,不欺他人,不欺己心,做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官。”

“微臣謹遵聖上教誨。”楚非言五體投地地磕頭。

“你去吧,讓朕一個人靜一靜。”蕭正乾的聲音裏有著遮不住的失落。

楚非言張了張嘴,想要再勸慰幾句,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能默默地磕了頭,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待出了門,緊繃的神經非但沒有鬆弛下來,反而心亂如麻,失魂落魄。壓根沒有閑暇去琢磨蕭正乾召他來到底是為了什麽,腦子裏反複回響著一句話:

他把聖上弄哭了,他把聖上弄哭了,弄哭了……

康懷趴在門口張望了半晌,回頭稟道:“聖上,楚大人走遠了。”

蕭正乾肩頭抖動著,將手從臉上挪下來,嘴裏便爆出一串大笑,“哈哈哈……”

裕福和從旁伺候的幾位把頭低了又低,紛紛露出“聖上又來了又來了,又拿樂林公主的婚事耍人玩了”的表情。那位新科狀元以為自己傷了聖上的心,出於愧疚,隻怕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對聖上言聽計從了。

其實蕭正乾也不單單是“耍人玩”,他看出楚非言在公堂上有所隱瞞,又不好直截了當地問,畢竟是他先透出要保簡大老爺的意思,說穿了大家都下不來台。

這才拿蕭樂林的婚事試探一下,看看這位新科狀元是耿臣的苗子還是潛在的佞臣。

眼下看來,倒是耿臣的成分居多,值得重點培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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