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巨星[重生]

公子書夜

第51章 多餘的主角

書名:修真巨星[重生] 作者:公子書夜 字數:11991

“魏導你保養得真好,誒是有什麽秘訣嗎?能告sù我嗎?”一怔之後的崔爍隨即湊近魏韜,一臉的羨慕。

魏韜淡淡地說:“不能。”說著站起來,對現場的工作人員說:“擺香案吧。”

開機前擺香案拜神是一般劇組公認的規矩,不過洛靈修倒沒料到與世俗格格不入如魏韜竟然也這麽認真地遵守這種東西。

其間他無意多看了那香案幾眼,隱約覺得與之前那些劇組並不大相似,倒不知道魏韜拜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拜完之後香案竟並沒有撤下去,幾個工作人員輕車熟路地放到一邊,好像這種事情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洛靈修注目著香案上爐中清香,四柱香煙嫋嫋升起,打著卷兒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神三鬼四,四柱香,魏韜原來不是拜神,他這是在……拜鬼?

“洛靈修?”

“魏導。”見魏韜過來,洛靈修收回目光,無論魏韜想要幹什麽,但凡與他沒有關係,他也沒有幹涉的意願。

從步入築基開始,他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抓不到進階的契機,身體的準備早已充分,心境上卻沒有絲毫預兆。

大約是從《叢林遊戲》之後,他再沒有演什麽戲的緣故,這也是他這次接《盲籠》的原因之一。

從任何意義上來說,《盲籠》與他之前拍過的任何電視劇或者廣告都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

魏韜之前的沉默好像並不存zài一樣,對待崔爍也並沒有與別人不一樣,相比之下,他還更關注洛靈修一點。

“劇本我想你一定看過了,我想聽聽看你對它的看法。包括整個故事的和你要演的這個角色的。”

洛靈修要演的這個角色,雖說是主角,其實戲份比重卻並不太大。

盡管秦正卿讓他別理魏韜這個神經病,他還是反複看過十數遍那個劇本,然而越看,越感覺到一種不和諧。

“這不是一個故事。”洛靈修覺得那種感覺大概無法徹底用言語去表達,他隻能對魏韜說:“很散亂,不完整,缺了一點東西。”

雖然魏韜戴著口罩,但洛靈修直覺他在這時候是笑了笑,口罩後麵傳出來的聲音有點失真,“缺了什麽?”

洛靈修還沒找到,所以無法回答魏韜,“不知道。至於旅人,我看不到他在這個劇本裏存zài的意義,沒有他不會有任何變化,他是多餘的。”

旅人就是這個電影的主角,連名字都沒有,就叫做旅人。

“故事缺少了東西不完整,而主角卻是多餘的,洛靈修,這就是你對《盲籠》的感想嗎?”

“是。”

邊上忽然傳來高高低低的笑聲,從魏韜和洛靈修說話開始,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這邊,直到魏韜說出這句話之後,大部分人都笑起來。

算不上有惡意,當然也算不上有多大的善意,大部分笑聲裏大概都包含著諸如“到底是靠古裝偶像劇和綜藝節目紅起來的”這類的感歎。

就在他們以為導演一定會對洛靈修表示不滿的時候,魏韜卻什麽都沒說,揮揮手表示可以拍了。

“自己去找,缺了什麽,多了什麽。”魏韜丟下一句,又壓上他那頂可以遮住大半張臉的帽子。

故事開始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冷冬夜,獨居城市最高樓頂層的少女在自己的房間掙紮,在生和死之間反複地猶豫。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她家的門。

從貓眼裏,少女看到了一個穿著奇怪鬥篷、麵容隱藏在兜帽之後的人,身形看上去像個削瘦的男人。

這麽寒冷的深夜,這麽詭異的裝扮,看上去如同電影中那些手段惡劣的殺人狂。

原本就猶豫無法決定自己要不要自殺的少女決定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命運,於是打開了門。

“你是誰。”扮演少女的演員不知道是魏韜從哪裏挑來的,至少八卦葉準說不出她是圈裏哪一位女星。

大概沒上過熒幕,帶著明顯的生澀和緊張,甚至一點畏懼,不敢看鏡頭,聲音微弱,手都在抖。

像個真的深夜遭遇殺人狂的少女一樣,真合適。

洛靈修微微抬起臉,把兜帽從頭上摘下來,聲音低沉沙啞,“一個旅人。”

化妝師把他化得一身風塵仆仆,身上還有積下的雪痕,陳舊略顯淩亂的衣袍,底子被磨得異乎尋常薄的鞋子,還站著泥與塵。

說著與現代繁華迷眼的大都市格格不入的言語。

“天寒路遠,可否借宿一宿。”

少女摸著門把的手依然在顫抖,不敢抬頭看洛靈修,“進、進來吧。”

洛靈修走進房中,沒有抬頭看任何地方,隻是走到沙發邊坐下。

忐忑的屋主人給他端來一杯熱水,然後默默地開始自言自語,說她的遭遇、說她的不幸、說她痛苦的過去和根本看不到的未來。

按照一般的套路,這時候旅人會參與與少女的互動,兩人之間延伸出一段或者感人至深或者令人驚悚或激動人心等等等等的故事。

全看電影的定義是小清新愛情片還是恐怖懸疑片還是青春勵誌片。

然而這裏沒有。

少女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劇烈,然後完全無視了旅人的存zài,繼續在屋中走來走去,時而沮喪時而振奮,猶豫自己要不要自殺。

就好像屋中完全沒有另外一個人一樣。

而洛靈修扮演的旅人隻是坐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少女,像看著熒幕上的劇情。

看她自言自語,一會兒去廚房做了吃的全部吃掉,一會兒在電腦前瀏覽喜歡的網站,一會兒歇斯底裏地大哭,一會兒翻看已經快要被翻爛的日記本。

最後少女打開窗子,在雪花飄進來的同時爬上窗台,在窗台上看了半天雪夜和遠處眼底的城市燈火後像朵雪花一樣輕盈地飄了出去。

洛靈修拿起桌上那杯冷掉的熱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完,然後一直坐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太陽從雲層間一躍而起,然後離開了少女的家。

這是電影的第一段,洛靈修的主角除了那句旅人和借宿之外,從頭至尾再沒有任何一句台詞,甚至動作也沒有多少。

整個段落都是少女一個人在表演,情節更是會讓人看得莫名其妙荒誕無比。

如果播出去的話,正如洛靈修所說的,觀眾完全不知道旅人存zài有什麽意義。

他既不拯救迷途的少女,也不是個凶惡的劫財劫色罪犯,更不是個要與人一見鍾情的浪漫王子,也不是被冤死後回來附身報仇的亡魂。

不過現在洛靈修卻很明白當初為什麽魏韜說他不會演戲,並且著重強調了眼神的原因。

在這部電影裏,他唯一能向觀眾傳達信息的,大概唯有他的眼神。

直到整個第一段拍完,魏韜都沒有喊過一聲卡,盡管那個明顯沒有鏡頭經驗的少女演員出了好幾次錯誤,各種表情和肢體語言也明顯有許多不到位的地方。

拍完這段後,他讓那個女演員去休息,反而來問洛靈修,“你覺得你剛才表xiàn得怎麽樣?”

“誒?這個也需要表xiàn嗎?”有人湊了過來,洛靈修看一眼,不認識,“話說魏導,他演的真的是主角吧?不是隻用坐在那裏發呆就好了嗎?”

“哎,這麽省力的主角我也想當啊,各種輕鬆!連台詞都不用拚命記嘿。”

隨著有人開頭,各種關於主角的討論都激烈起來,無一例外都覺得這樣容易的主角實在是個大便宜,羨慕洛靈修的好運道。

魏韜沒有阻止他們,當然也沒有附和他們,隻是站在洛靈修身邊,一手拉著自己帽簷,又問了一遍,“你覺得你剛才表xiàn得怎麽樣?”

“不知道。”沉默了片刻後,洛靈修說。他覺得他再一次被這個怪異的劇本和情節的氛圍蠱惑了,有點馮虛禦空無處可踩落實處的感覺。

魏韜一伸手,遞給他一隻顏色鮮豔的東西。

棒棒糖?這個世界裏成年男人一般不吃這種東西吧。

見洛靈修不接,魏韜幹脆自己剝了,又塞給洛靈修,“很好吃的,真的――上次試鏡的時候,我說你不會演戲,你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吧。”

他很顯然並不是期待洛靈修給他答案,他自己已經很篤定了,“現在呢?”

在失去動作、失去語言、失去互動、失去表情之後,在隻剩下眼神之後,麵對鏡頭。

“在我們這一行,有句很俗的話,叫做眼睛會說話。雖然很俗但是很形象,很少有人真的能做到,能做的人,都覺悟得很透徹。不僅僅是對演戲、對娛樂圈、對生活,都很透徹――不吃嗎真的很甜的。”

洛靈修看了一眼那根七彩棒棒糖,已經能夠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甜膩膩的氣息,他慢慢地放進嘴裏,這實在是有點多餘的行為。

棒棒糖的棒棒露在外麵,看上去應該很蠢。

舌尖彌漫起陣陣甜味,果然甜得很膩。

魏韜一抬手,“世俗的味道就這樣了,有時候讓人發膩,膩到最後就無味――來吧,你再演,我再看。”

“等下。”洛靈修突然說。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

洛靈修慢吞吞地說:“棒棒糖,還沒吃完。”

“……那吃完後,我們再來。”

直到演員到齊又換了場地,洛靈修才發現,魏韜所謂的再演再看,不是指讓他把之前的第一段重新演一遍。

他們竟然直接進入了第二段。

不再是冬雪夜,不僅季節變了,甚至連時代都變了,從水泥鋼筋的現代森林,變成了古裝。

唯有洛靈修的旅人依舊是那一身不變的裝束,僅僅看上去成色稍微新一些。

盛夏蟬鳴夜,風塵仆仆的旅者敲開了農家夫婦的大門,要求借宿。

在被讓入屋中得到了一碗熱騰騰的麵之後,就先之前少女那一段一樣,農家夫婦也徹底無視屋中的旅人,開始繼續他們的平凡夜晚。

商量今年的年景不好,收成大概很差,賦稅卻那麽高,到了冬天該怎麽活;商量兒子年紀大了,卻還準備不出彩禮娶不上媳婦兒,該怎麽辦;商量要不要把女兒嫁給鄰村的王傻子,換兒子的媳婦錢。

商量到最後,夫婦兩為了兒女的婚事問題吵鬧起來,摔鍋砸碗,婦人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男人連忙上去查看。

到裏屋女兒醒過來出來喝水的時候,夫婦兩已經和好如初,並放棄了賣女兒換彩禮的想法,決定由婦人帶著女兒看顧田地,農夫往城裏去給大戶人家打短工。

旅人看著渾然不知自己與被賣的命運擦肩而過的小女孩困頓地閉著眼喝下一碗水,無知無覺地回到屋中去睡覺。

到天明時,農家夫婦倆分別出門了,旅人往裏屋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人,然後離開。

整個《盲籠》都由這樣零散的片段組成,旅人一次又一次地行走在路上,敲開不同時間不同空間不同世界線上不同人家的門,要求借宿一晚。

然後看著每一家人家的平凡一夜,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熱血沸騰有人醉生夢死,有人平凡有人偉大,有人肮髒有人高尚,有人興奮有人頹喪。

無數的房門,無數的夜晚。

在這拍攝的半個月期間,魏韜從來沒有喊過一次卡。

隻是在每一個片段演完後,問洛靈修同一個問題,“你覺得剛才表xiàn得怎麽樣?”

剛開始的時候,洛靈修會很快地回答,不知道。因為這樣的劇情以及他這樣的戲份,他確實完全不知道,他根本什麽都沒有表xiàn,哪裏來的怎麽樣。

好幾段之後,洛靈修回答不知道的速度,開始變慢,出現了難得的猶疑。

魏韜始終不摘口罩,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習慣,還是單純地在避開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

擺在片場的香案也始終不撤,四柱香,始終供上。

“我看到了迷惘,從你的眼睛裏,第一次。”終於在第九個片段之後,魏韜首次對洛靈修說了除了表xiàn怎麽樣以外的另一句話。

洛靈修除了第一次與秦正卿雙修時,將身體控zhì權交予他人那刻感受到過恐懼,從來都堅定如一,眼中隻有一個目標,就是修煉。

而現在他竟然在這麽一部電影的拍攝途中,感覺到了迷惘,在不斷參與那些片段的時候,感覺到了“旅人”本身的存zài。

他不知道該演什麽,他不知道該怎麽演,他不知道演的是什麽,他不知道為什麽要演什麽。

他的確,眼神裏此刻是迷惘。

魏韜的聲音裏似乎帶上了由衷的愉悅,他說:“選你果然沒錯……洛靈修――來吧,你再演,我再看。”

這一次不再繼續演接下去的片段,他們回到最初的場地,魏韜的意思,竟然是重新從故事開始的那個大雪夜開始。

猶豫要不要自盡的少女再次聽到了敲門聲,迎來一身風塵的旅人,隻是這一此,旅人的眼神不一樣。

當洛靈修坐在沙發裏,看著少女的獨自表演時,他眼裏那深深的放空的迷惘,讓眼前的演員、和在場外的演員、工作人員,全都下意識地安靜下來,無聲地看著。

當少女像雪花一樣輕盈地飄出窗外,東方既白,洛靈修捧起那杯涼掉的水,一口一口開始喝的時候,他眼裏的疲憊漠然和滄桑,讓人下意識地深深吸氣。

通常這種時候,會有落在雪地上紅色鮮血氤氳開去的畫麵出現,顯得淒美,顯得有表xiàn力。

魏韜不。

少女跳下窗之後,就好像電影中從未有過這個人一樣,鏡頭就隻放在旅人身上,隻放在他的眼神上。

“卡。”魏韜的第一聲卡,在這之前,他從不說話,隻等片段結束演員自己下來。

“感覺到了嗎?”他走到洛靈修跟前,“你在這電影開拍前,對我說,覺得這個劇本不完整、缺失了什麽,覺得這個主角很多餘,存zài沒有必要。”

洛靈修看著手中還沒放下的茶杯,眼中的迷惘已經淡去了,“你拍這個,本來就為缺失的劇本和多餘的主角。”

《盲籠》,盲的是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籠中是與世不容的旅者。

魏韜蹲下來,抬頭看著還坐在沙發上的洛靈修,摘下口罩對他笑了一笑,“悟性不錯,拍完這部電影,你應該能進階了。”

洛靈修毫不驚訝魏韜竟然知道他是個修真者,他甚至隱約覺得,魏韜可能還知道他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修真者。

“你是誰?”

這句電影中那些屋主人常常對他這個旅人問的話,他現在用來問魏韜。

魏韜戴回口罩,“凡人。”

“你拍電影又是為了什麽?”

“找人。”

“找到了嗎?”

“找不到的。”

一直在一邊與其餘演員談笑的崔爍忽然走過來,一如既往地溫柔,聲音讓人如沐春風,“魏導,你可真是偏心呢,整天就跟靈修說話,都不告sù我們哪裏演得不好,讓我忐忑得很,生怕魏導不滿意一下子就把我給換了。”

魏韜摸了一把自己的口罩,“你演的不錯。”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崔爍把目光投向洛靈修,“靈修,難得今天收工早,請你吃晚飯怎麽樣?話說靈修,你沒想過再接一些角色嗎,像是上仙宿冠玉那樣的?”

洛靈修看見魏韜起身的時候似乎微微晃了晃,大概是蹲久了,有點頭暈。

(l~1`x*>+``+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