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說完，我當時就狠狠的顫了顫。心尖一直在抖，怕到不行……
怕他做出的選擇……
怕他的反應……
怕這個賭注的結果……
我掙紮著想要說話，但是我還沒開口，就被他給捂住了嘴。他的分身湊在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難道你不想看看，在他心裏，究竟是笑笑重要些，還是你重要些嗎？”
我怒目瞪著他，在心裏狂吼，不想！
他目光微凝，似乎看懂了。“你就這般沒出息？不是口口聲聲說著不想當替代品嗎？那現在給你證明自己不是替代品的機會，你竟然不要？莫非……你打算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嗬！若是自欺欺人能夠真的改變真相，那便罷了……若是不能，自欺欺人有用嗎？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他的話，直直的戳進我的心坎上。可我還是梗著脖子，在心裏說，“就算是自欺欺人，那也是我自願的！就算要知道真相，那也是我自己願意去知道，而不是被迫知道，更不是被迫跟你的賭注綁在一起！”
他微愣，看著我，麵色有一瞬的僵硬。“事已至此，朕也就不瞞你了！你可知道，她為何會在這嗎？”
這件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荊姬不是說已經死了，就連魂魄都輪回轉世了嗎？為什麽她的身體還會在這？
我想著，疑惑不已的看著那邊。荊姬似乎還在沉睡，眉心那三點如火焰般的殷紅，襯得她皮膚更是宛若凝脂，美.豔不可方物！盡管她睡著，但隻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來，她確確實實還活著！
神王笑的輕蔑，看了一眼戮焰王，又看了一眼我，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她還能在這，可全是拖了你孩子他爹的福啊！”
我一怔，“你什麽意思？”
“難道美人兒，你從來沒懷疑過，他為何會出現在你身邊？又為何會將夔龍紋紋在你身上？更為何……會在進入這裏後，輕而易舉就被戮辮兒三言兩語給喊走了嗎？在明知你們會有危險，在明知這裏處處蘊含危機，他還不管不顧，將你們母子倆扔在那，難道這些你就沒好奇過，是因為什麽嗎？”
字字句句，當然是直擊要害！
我整個人懵了下，看著荊姬，腦袋裏一片空白。“你是說……為了她？”
“不然呢？朕這哥哥，可是個情種。在三千年前，為了能夠封印朕，還為了能夠將笑笑的身體和魂魄鎖住，不惜耗費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害的自己變成殘魂遊離在這世上。這些，可都是為了笑笑啊！笑笑當年是打散了魂魄不假，但是你麵前這人，為了將笑笑打散的魂魄找回來，連自己兒子都不顧，扔在我身邊不聞不問，走遍整個陰間，去將她的魂魄帶回來！”
“但這之間……唯獨少了你這個魂魄！因為你是天魂，又恰逢陰間七月半，鬼門大開，走失在眾多鬼魂之中，才沒讓他找到。後麵更是直接進了輪回道，縱然他能耐再大，也無法挽回！所以……他拚著天.怒人怨，也將荊姬的身體封印了！現在之所以沉睡，隻因為她少了一個魂魄……還是最重要的天魂，所以……才遲遲沒有蘇醒。”
他說著，笑的更歡了。捏著我的下巴，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唇.瓣，目光滿含深意。“可憐的人兒，你或許到如今，都不明白，為何本該刻在法器身上的夔龍紋，怎麽會被刻在你身上吧？你不妨看看鏡子……”
他說著，下麵的陰陽兩儀眼中，飛出一些水，形成水幕，呈現在我麵前。這些水幕光華平整的好像一麵鏡子，但不僅照出了我如今的模樣，還在旁邊慢慢浮現了曾經的我的模樣！
有一歲、兩歲、三歲……直到我24歲生日時的照片！
一張張的浮現，就好像在展現我生命的軌跡般。
神王摸著我的臉，嘖嘖笑道。“你仔細著看，這清秀俏麗的臉蛋，之前同笑笑隻是有著七成像。可你再看看如今……從何時開始，你同她，幾乎一模一樣了呢？”
我渾身一僵，從小到大，我的性子裏都沒有任何自戀的因素，所以我幾乎不愛自拍，更是很少照鏡子，平時不是工作期間，都不愛化妝，根本沒有認真打量過這張臉！直到現在……他將一張張照片擺在我麵前時，我才察覺到！
之前說像荊姬，隻是七成。
但從戮焰王給我刻了那麵夔龍乙尊紋後，我的麵相，似乎就在漸漸朝著荊姬靠近！
直到現在的，一模一樣！
這背後昭示的意義……
我剛一細想，就忍不住渾身繃緊，心頭就被那股害怕的念頭給駭的直顫。
我呢喃的搖頭，“不可能……不是你說的這樣！”
神王搖頭輕笑，“那你問問朕親愛的哥哥，看看朕說的可有半句謊言！看看他一開始是不是想將你培育成一個供笑笑魂魄修複的爐鼎，看看他之前是不是都一直為著笑笑，才去刻意接近你！看看他從頭到尾，是不是都為著複活笑笑！”
“鬼塔的坍塌，鬼眼的出現，乃至後麵，進入鬼眼，這一切的種種，都是因為他在這裏，感受到了笑笑的存在，所以他舍不得將這一切毀了，更舍不得阻止這一切！否則，光憑戮辮兒的那點推波助瀾，朕能成功？”
我震駭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戮焰王。渾身都在顫，想要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半響說不出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是那般懦弱。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好。
一句“他說的都是真的”，這樣一句話，我竟然反複張嘴半天，愣是說不出口！
可就算不問，我從戮焰王的反應中，也讀懂了！
神王說的，都是真的！
我身上被刻夔龍紋，是因為他要在我的身體裏，將屬於荊姬那一部分的魂魄給修複好！
我慢慢變得像荊姬，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鬼塔坍塌，鬼眼出現，也少不了他的插手，或者說……明明可以阻止，但是他沒有！嗬……我笑的淒涼，難怪之前鬼塔坍塌，他會一直坐在船頭，看著那邊的方向，一坐就是好幾天，一動不動……
那個時候，我以為他看的是鬼塔，我以為他思考的是未來可能出現的風險！
可沒想到，我還是太天真了！
什麽死劫？什麽狂歌？都是放屁，他那個時候，所想所做，恐怕都是因為想要去感受下，鬼眼裏是不是真的有荊姬的氣息吧！
我還在難受時，神王給了我更重的一擊。
“你若還不明白，那朕再說的清楚點！進入鬼眼，他被戮辮兒三言兩語就騙走了，正是因為戮辮兒跟他說，可以告訴他笑笑的位置。以朕這哥哥的心智，若要騙他進地牢，很難！但以他那情種的特性，要騙他進來，卻又極其容易。隻需要給他看一眼，笑笑的身體，他便會心甘情願坐在地牢裏，將自己殘存的力量奉獻出來！”
“而你剛才被戮辮兒放血，祭出本體的儀式中，隻需要將你帶走，儀式便會中斷。可是……他動了嗎？他比朕先到，但是他卻選擇了站在一旁，並未出手！為的是什麽，不用朕再做詳解了吧？”
我望著戮焰王，那一句在嘴邊縈繞了千百遍的話，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句話，我問的極其輕柔。水幕中，我的臉，更是在笑，笑的特別努力，笑的眉眼都完成了一條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