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貨是報喜不報憂，我也沒有多問。
但是他腹部的傷口，確實很驚人。自從到了這個鬼眼之後，他們雖然為鬼魂，可是身體已經趨近於實體，就像是有血有肉一樣。所以他為了讓這傷口不流血，竟然用火在上麵燙了，把傷口給燙死了，這才阻止了血液流出，暴露行蹤。
處理傷口的時候，我特別小心，生怕弄疼他了。
無臉鬼望了眼房間裏麵，嘴唇蠕動了好久，才說，“大祖宗，我沒能照顧好小大人，你不怪我嘛？”
我搖頭，“這不能怪你，善兒的病，是很早以前的。要說怪，也是怪我這個當娘的沒能及時注意到。”
“沒事的！小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好起來的！這個大夫說是王都最好的大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他應該能治好小大人。”
我沒說話，心裏難受的很！隻要腦袋一停下來，就會想起太醫說的話，還有善兒身上長出來的膿包……
見氣氛有點壓抑，無臉鬼忽然開口說。“對了大祖宗，你還記得之前紅魁說過，小大人上一世是個瘋屠夫的事嗎？”
我點頭，“當然記得。”
“嘿嘿！我已經知道原因了！”說著，他便娓娓道來。
“自從上次見了那個跟我大人長得特像的冒牌貨之後，小大人回來就天天做噩夢，隻要醒了，就會在牆上刻字。我覺得小大人這樣下去，會不好，影響他身心發育，就想著進入他的夢境裏，開導開導他，結果進去他夢境後……我才明白小大人那天為什麽會那麽怕冒牌貨。”
我微微錯愕，“你看到了？”
“嗯！”無臉鬼先是得意的點了下頭，可後麵又想起什麽，臉色陰沉的很，手都握成了拳頭。“這個冒牌貨實在是惡毒的很，大祖宗，你知道他對小大人做了什麽嗎？在小大人的記憶裏，還隻有幾歲的時候，就被他扔進了地牢裏，那裏暗無天日也就算了，他還成天去折磨小大人。”
“小大人多麽純潔善良啊，愣是被他帶的隻知道殺.戮！他每次行刑的時候，都會帶上小大人，讓他看見那些人怎麽被處以極刑的，各種五馬分屍，淩遲之邢。那時候小大人才多大啊，他就灌輸給小大人一個理念，說是，隻有強者，才配掌握別人的生死。”
最後這句話，我聽著有點觸動。
確實很像是神王會說的話，在他的心裏，可不就認為自己當初是個弱者，所以被作為強者的父親，決定了生死，關到了地牢裏。
無臉鬼繼續說道，“之後，看的多了，小大人也就麻痹了。以為隻要犯了錯的人，就應該被處死。到了後麵，這個冒牌貨竟然還將儈子手的任務，交給小大人去做。小大人不從，他就三天不給小大人飯吃，還折磨小大人。小大人最後從了，拿著刀子捅進了一個死刑犯的胸腔裏。在小大人無限自責的時候，他還把頭罩掀開，讓小大人看看這人痛苦的模樣。結果……”
說到這裏，無臉鬼更氣了，一下子跳了起來，連傷口拉動了都沒在意。“他逼著小大人殺掉的人，是從小將小大人帶大的...乳...娘！小大人嚇得大病了一場，而這僅僅是個開頭。後麵這冒牌貨還做了很多，耳濡目染的教著小大人，讓他對生命蔑視，讓他成為了一個暴君，一個被他操控著的傀儡暴君。從幾歲，操控到了十幾歲！”
我瞪大了眼！
完全不敢想象，善兒那些年是怎麽過來的！荊姬在的時候，以荊姬的性格，肯定會教他純善美好。可是這些純善美好，都在他還不懂人事的時候，就斷了！因為荊姬的死亡，沒人再教他，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而這個時候，不知道戮焰王去了哪，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善兒到了神王的手上。他竭盡所能的在摧毀善兒的善念，成功將他培養成了一個惡魔！一個殺人狂魔！
之後的事，不用無臉鬼說，我都能猜到了！對人命漠然的善兒，在他的引導下，屠殺幾萬人，絕對可以理解了！也難怪，善兒上次會這麽怕他，怕到都不敢站起來。
從善兒無數次委婉的問我，是否會嫌棄他以前所做的開始……就表明善兒已經懂得了善惡，這樣的情況下，再聯合前世的重重，善兒怎能不怕他？想著，我就記起了那麵牆上的話，心酸的不可自已。
無臉鬼長長的歎了口氣，“大祖宗，你也別怪小大人。冒牌貨為了摧毀小大人，在那一世，還經常侮辱小大人的血脈。說他不配是應龍後裔，而是個懦弱的小爬蟲……”
難怪那麵牆上，還會出現“爬蟲”兩個字。
我難受的吸了吸鼻子，把藥放下，走了進去。裏麵，青煞還在逼著這大夫給善兒看著病，善兒不知道何時又醒了，睡眼惺忪的睜著眼，看見我進來後，才微微有了點精神，甜甜的、輕輕的，喊了聲“娘親”。
我的心，頓時就軟的一塌糊塗。走上前，將他的小手握在掌心裏，隨後拿著藥膏，輕聲問，“身上有哪裏疼嗎？”
他笑著搖頭，“不疼……”
我明白他的性格，再疼，也不會告訴我。我沒有多問，大夫在旁邊把脈的時候，我這邊在給他處理這些膿包。膿包裏麵的汙水，必須得放出來，才能好的快，也不會感染到周邊去。手臂上的倒好處理，可是腳掌心的……都是敏.感地位，但善兒一直都是在笑著說，“不疼。”
乖巧的模樣，看的大夫都有點動容了。他歎了口氣，像是終於開始認真把脈起來，隨後又問了我一些問題。
問完後，臉色不太好看。“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心口微緊，摸了摸善兒的腦袋，便跟著出去了。走到院子裏，他臉色凝重的說。“老朽懷疑貴公子染上的，應該是毒，而非一般的蕁麻病。”
我一驚，這大夫果然有點能力。“那大夫你能看出他染上的是什麽毒嗎？”
“這個老朽一時半會還不能回答你，但是可否請夫人告知，令公子之前，是否被陰毒之氣害過？”
無臉鬼在旁邊聽著，一聽這話立馬點頭，抓著大夫的手直說。“恩恩！我家小大人，之前尚在我大祖宗肚中時，確實被陰毒之氣害過。可是那陰毒之氣，不是已經被去除了嗎？”
大夫歎了口氣，一雙眼灼灼的盯著我。“若是老朽沒有猜錯的話，夫人你應該是五陰之體吧？”
我惴惴不安的點頭，“嗯。”
“五陰之體，本身就陰氣濃鬱，血液經脈之中很容易成為陰毒之氣的藏身之所。你尚在懷胎之中，便中了毒，極有可能，去除的隻有表麵，而你血液經脈之中的陰毒之氣，極難被清除。而且……老朽如果沒有算錯的話，夫人你自小是否就體弱多病，卻怎麽都找不出病因？”
“是！”
“這便是因了！”
無臉鬼在旁邊急死了，“臭老頭，你倒是說清楚啊！為什麽這就是原因了？”
對於這個將自己綁架來的人，大夫沒有半點好臉色，冷冷的甩開他，哼了哼才說。
“她從出生，就被人下了陰毒之氣，之後隻不過被人用秘法壓製住了，這才保住一條命，但是陰毒之氣卻沒去，隻是藏在了她身體裏。這時候懷孕，孩子能不具備陰毒之氣嗎？依老朽所見，這孩子的出生……嗬，隻是替你而死罷了。”
他說著，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