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色

尤冰

第九十四章:找我

書名:玉堂嬌色 作者:尤冰 字數:6328

管平微微俯身,拜別魏帝之後,便匆匆忙出了宮。

——

“照著你這樣說,我倒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沒有轉機”,柳至然看著麵前人,道,“既然盛大人已經告知詳情,不想讓你擔心。便是他出了岔子,陛下那裏總不會對臣子朝令夕改,三小姐,你先不要著急。”

盛明珠在府中著急也定不下來,可偏偏自己娘已經倒了,又不想讓靈珠更擔心。本來帶著金枝想去東廠求求管平,說不準還能在見盛謙一眼。

可今日份的東廠卻分外嚴厲,她剛到門口便被人敢了出來——許是出了今日的事情,管平不想見自己呢?盛明珠知道自己有些私心,她知道管平對自己抱有心思,所以他之前會幫自己。

可或許他待她壓根沒什麽深的感情,所以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怕惹上自己這個麻煩,連見她都不願意見。

本身心中就鬱鬱,也沒有立即回盛府,又去戶部門口逛了一圈兒,便湊巧遇到了來戶部領從前東西的柳至然,一起又到了江邊。

底下江水波光粼粼,盛明珠垂頭看著,隻覺得滿腦門子都是疼的。

柳至然看著皺著眉頭,卻還記得當時初見她時在宴會上她無憂無慮的樣子,“我瞧如今這事兒,反倒是像盛大人與陛下合謀些什麽,倘若陛下真想處死盛大人,原先大可不必與百官對峙。”

柳至然畢竟是世家出身,又做官些時日,心中略有思忖,便對盛明珠道,“若小姐信我,我有八成把握,令尊可活。”

盛明珠心中也存了些想法,但到底隻是敢自己在心裏想,芸娘不懂那些,她也不敢告訴別人。唯獨柳至然是盛謙所信任之人,她也信任,如今聽他也這樣說,心稍變放下,喃喃道,“你這樣想嗎?那就好……”

恰好船上有艄公,柳至然瞧她神色黯然,便走上前,又遞了那艄公碎銀子,“盛三小姐,這幾日深冬,船往裏走有碎冰,甚至有魚兒在遊水時凍住。”他又回頭看著,如今深冬,周圍都是潦倒蒼茫的樣子,唯此處還剩餘些碧波。

她坐在那裏,回過頭來,許是因為這幾日出的事情,她神色並不如之前所見那般。眉頭微蹙,旁邊台階映襯周圍遠景,整個人便多生了幾分少女的愁緒,入了畫一般。柳至然看著,又連忙拉著船繩,將船拉過來。

艄公收了錢之後很快就離開。

已經是傍晚了,夕陽斜輝,到襯的江麵十分漂亮。盛明珠忘了一眼,到覺得廣闊無垠,便從原來坐的地方站了起來。那小船看起來甚小,金枝跟過去就知道沒自己的份,連忙將手裏盛明珠的披帛拿了下來,“小姐,那江上冷,披上吧。”

盛明珠披上披帛,柳至然已經掃落船裏的東西,隻留下兩個供人當椅子坐的箱子。

衝盛明珠笑了笑,便將身上的外套拖了下來,“這裏髒,三小姐,若不嫌棄坐我衣服上麵。”

船一入水,柳至然便劃槳。他又不是船工,船身也行的並不流暢。盛明珠看著他,入了江麵之後比外頭還要冷上許多,“柳公子,你不冷嗎?”

柳至然道,“原先還冷的,如今劃槳之後身子就熱了。”又看著盛明珠,“三小姐,你如今心情好些了嗎?”

盛明珠其實自己心裏也有七成的把握——畢竟且不管皇帝那裏如何想,她夢中父親死時新帝都已經登基了。隻是到底人在局中,就算看的清楚也想不清楚,尤其關在獄中的還是她親爹,如今被江麵冷風吹了一陣兒,到不說心情好了許多,隻是比之前平靜了很多。

“好了些。”她道,又側眼看著旁邊的景象。深冬季節,兩岸美景並不多。

柳至然曉得如今她沒有多開口的心思,便也靜靜撐著船槳。這一待便是待了整整三四個時辰,天色已經全黑了,金枝在岸邊等的焦急,卻始終不見江中的船有回轉的痕跡。

——

管平從宮中剛回來,就從東廠守衛那裏得知盛明珠來找過他的事兒,又得知她被人趕了出來,剛進入府沒多久,鄭管家很快便端了茶水上來,又道今日有些朝臣來上門拜訪。

他大約知道她為何來找他,定是為了盛謙的事。這個時候,他不該去見她——而那些大臣無非是想過來摸摸底兒,一早便皇帝便下了那樣的旨意。他出宮時隱約聽說盛國公跪在大殿之外求陛下重新詳查此案。

想來都是急著站隊,又沒摸清楚狀況的人。

“大人,聽盛家門房說,今日三小姐自從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灰衣道,他畢竟跟過盛明珠半年的時間。又是這樣的情況,她心中焦急難過,主子也不見他,連帶著自己這個當仆從的都有些急了。

管平捏著茶杯的手微緊,又看著他,“今日她除去過東廠,還去過什麽地方麽?”

“小姐從東廠被人趕出來後,便去了戶部那裏逛了一圈。後來似是遇見了柳家的大公子——”

柳家的大公子,管平心中默念了了一會兒。柳家的大公子,柳至然——腦子裏驀然就想起了當時酒樓中那個書呆子,那個說喜她喜的欲生欲死的書呆子。立刻從椅子上起來,又問道,“多久了?”

外頭冷風滑過,管平從屋內出來,又從台階上一步步下來。淩冽寒風將他鬢角吹得有些亂,灰衣持劍跟著他,“這到不知道,隻是聽門房說,她如今還未曾回府。”

天色已經很深了,差不多再兩個時辰都要天明了。她一個姑娘家,這個時辰都不回府,是想要做什麽?管平快步往出去走,隻覺得嗓子裏像是堵著什麽一點就著的東西——憋得他有些難受。

灰衣在旁看了他一眼。

原本他家大人年紀上就不占優,如今這樣的時候,三小姐又有旁的青年才俊在身側安慰,他家大人可不就被比了下去麽?

——

金枝眼看著月圓又缺,心裏默算了時辰,隻盼著小姐趕快回來。若再不回府,落下個夜不歸宿的名聲,如今老爺已經出了事兒,若她這邊再有個什麽不好的名聲,隻怕姨娘那裏要熬不下去了。

盛明珠腦子整整放空了許多,她與柳至然坐在船上,也並未說什麽。她隻是在想夢裏的場景,努力想串起來一些——可到最後卻總差了些什麽。

柳至然原本隻當她散心,直到天色越發晚了。若真心愛一人自然完全為她所量,隻怕她回去晚了,又多生出什麽事端。便泊船到了岸邊,靠岸的聲音驚醒了盛明珠,她回過神,又看著柳至然。

“天色晚了,三小姐,該回家了。”

盛明珠從船上起來,許是水麵上待的久了,有些站不穩。柳至然連忙上前扶著,“當心——”等兩人出了船,他便放下手。

“謝謝。”

盛明珠站好,很快金枝便過來。又跟柳至然說,“柳公子,剛才艄公來過,說夜色太晚,他今日不收船,你停在原處就好。”柳至然點了點頭,很快便用船鎖鎖上了船,盛明珠立在馬頭看著。

“小姐,你看什麽呢?”金枝問了一句。

盛明珠收回眼神,又摸著自己的袖子,又咕囔道,“也沒看什麽”說罷便轉身走了,金枝忙衝還正忙碌的柳至然道,“柳公子,天色晚了,便先告辭了。”說完忙跟上了盛明珠步子,心中卻有些擔憂。

三小姐聰慧,但年紀卻不大,如今被一個青年公子哥兒這麽照顧安慰著,保不齊一顆真心就交出去了——可那管都督怎麽辦?

二男爭一女嗎?

到了夜裏,兩個人隻怕遇到什麽意外,走的都是官道,夜裏常會有報更的人,步子也十分快。眼瞧著就要到了盛府,盛明珠便想叮囑金枝,“今天我去了東廠的事情不要告訴我娘,我怕她擔憂——”

“小姐若真怕夫人擔憂,日後不能像今日這樣了。”

盛明珠繼續往回走,今日出去本為探聽情況,沒料連管平人都沒見著。走的時候娘還暈了,也不知現在醒了沒醒,“金枝,你——”她剛回頭,要跟金枝說話,陡然卻被人捂住了嘴。

回頭也不是金枝,在四處望,卻見金枝也被人抓著綁著手,嗚嗚叫著。等在爭執時,卻突然被人扛在肩上——

一路到管平府中,她被人橫摔到了軟榻上,此刻也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又因被他如此粗魯對待,語氣十分衝,“管平,你要做什麽?你雖是東廠都督,可我也是盛國公府的小姐,你難不成要深夜刑訊我麽?”

“不叫管叔叔了?也不叫管先生了?”

管平看著她,腦子過的卻是剛才在河麵上看到的場景。這一男一女,卻實從遠處看,郎才女貌的緊,一個含情脈脈,一個嬌豔無比。臨走時目光都歪纏的緊——盛明珠下巴被抬起來,又看著他,“你今日不是要來找我嗎?我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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