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色

尤冰

第九十一章:張榜

書名:玉堂嬌色 作者:尤冰 字數:6080

柳至然隻聽了一會兒,便快步出去。

那小廝與貨郎也未發現身旁出現過什麽人,閑話說完之後,便與貨與錢,各自又散了。

這幾日滿城都是前任侍郎的事情,街邊巷尾都在談論,柳至然一路走到城牆口,那裏果然已經站了不少百姓圍著。最中間圍了幾個秀才舉人模樣的,正讀給那些不認字兒的人聽。那裏人山人海,擠根本擠不進去,他隻站在外頭。

有人在高談闊論,說原本的侍郎犯了什麽罪,如今幾項罪名已經當堂宣立。如今隻等審到大理寺,過後便是處斬——按道理十幾項罪名臨立下來,若放在普通人家早該是滿門抄斬,但因為這盛侍郎出身盛國公府,結論到底如何還不可知。

有那秀才說到這兒開始扼腕,好似盛謙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可卻因為出身盛家這樣的富貴之家犯了大罪而不用處置。很快便激起了周圍民憤,柳至然察覺有人在故意攪亂渾水,便不再繼續聽,快步走出了人群。

——

張榜之後消息也很快傳入到各個家族裏頭。

蘇氏回了盛國公府便說起了這些事情,原本自從伯遠候死了,入京之後總聽盛家三小姐如何風光,盛侍郎如何得陛下恩寵,她都後悔起往日的打算,跟著李千然歎了許久,才道,“千然,日後你的婚事我必要替你好好張羅。還好當年我聽了父母的,硬著頭皮退婚,否則如今為難的就不是那三房一家人,而是我了。”

想起來她還心有餘悸。

李千然對母親從前的往事不甚清楚,隻是聽她說起這段兒,反而狐疑道,“當年不是盛家欲和那宋氏成婚,才退了婚麽?”否則若是自己個兒母親退的婚事,宋老太君在怎麽愛惜後輩兒恐怕也不會容許他們入住盛家後宅。

蘇氏想起當年的事,搖了搖頭。

“當年你外祖母本想將我許給盛家長子做續弦,可惜那時已經定了阮氏”蘇氏看著李千然,“你外祖母從前跟著老太君一起,她對我說過,做三房的正房,倒不如做大房的續弦,都是嫡子,可這嫡子跟嫡子不一樣,十根手指都有長有短。”

盛謙在府本就是個不受寵的存在。

“後來我跟他定親,他卻有才幹,很快高中狀元郎。隻可惜那時直接就被下放到了並州去”談起年少時候的事情,蘇氏臉上帶著些留戀,“當年我還有些年幼無知,本想同他一起去並州。隻是你外祖母卻不同意了,並州山高皇帝遠,一去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伯遠候府那時卻正昌盛——”所以那時,她偷偷找了盛謙,說家中不同意,要取消婚事。

又不願放棄盛謙這個青年才俊,在他心裏留下自己的不美,隻說自己會在京城等他回來。也算是當年少女的一份遐思。

後來又出了宋氏的事情,宋老太君要將侄女許配給盛謙,所以蘇家的悔婚的事情被壓了下來。好在二人也沒交換庚帖,什麽難看的事情都沒有——隻不過蘇氏念著從前說過的那些話,念著老夫人還不知道當時那些事。

所以蘇氏才會到盛家,也如同她之前想的一樣。

“左右盛家三房和咱們也沒什麽關係”,李千然對母親往日的舊事不甚感興趣,“我就是怕盛家三房的事情牽扯太廣,萬一到盛國公府這裏——哥哥若還要娶那盛菲菲,我們不僅什麽都得不到,興許還會被牽連進去。”

蘇氏便搖了搖頭,“不會的。”

前些日子她已經去宋老太君那裏探過口風,便對著女兒道,“若真牽扯下來,盛家與三房分家,有了事情也到不了盛家這裏。何況老國公是什麽身份,陛下那裏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不會拿盛家怎麽樣。”

這頭母女二人還正竊竊私語,另外一頭,李千成卻已經又到了盛府的後院處。

“聽說前些日子你被老太君訓斥了一頓,都是我不好,不該在你麵前說那些話。”李千成道。

盛菲菲垂下頭,聽他如此說眼眶不禁有些微紅。她確實從來沒有被祖母用那樣毫不留情的語氣罵過,“也不怪你,本就是三房自己個兒的錯……我就是擔心,李公子,真的不會牽扯到你嗎?你是要入仕之人,三房這樣的情況,你若跟我訂婚……”

盛菲菲不敢再說了,她年歲越來越大,李千成又溫柔英俊,是很合她心意的夫婿。抬頭時卻被人握住雙手,李千成看著她,“怎麽會牽扯到我,如今因著三房的事情,人都鬧上了盛國公府,我聽母親說,老太君已經決意要與三房分家。”

盛菲菲還不知道這事兒,聽李千成這麽說,頓時訝異起來,片刻後就轉而笑道,“是呢,就該分家,本就是三房惹出來的——”她速來不喜盛明珠,與她分外不合。分家之後再見不到盛明珠,她也借勢不到盛國公府,頓時隻覺身心舒爽。

李千成之前應了魏祀和柳飛池,要攪亂盛國公府——他雖還未做什麽,可如今盛家已經分家。再繼續下去,之前七殿下應他的入仕之路,應該不會遠了。

——

盛國公府的軟轎一路到城牆跟前,盛明珠遠遠的就瞧見幾個讀書人模樣的,手裏提著一桶軟膠,正張榜貼告知。她走過去,細看完那告示上寫的內容之後,怒極,直接將那榜撕毀,旁邊金枝看見了,也從另一旁開始私。

那些貼告示的人本以為是哪家的大小姐出來湊熱鬧看的,沒料她張手就撕。他們貼一麵牆需要不少的時間,她撕可隻需要兩三下。其中年歲大的一個便皺著眉出來,又看盛明珠,“你是哪家的姑娘,不曉得這東西上是今日的告示嗎?你快些走,我不與你計較。”

盛明珠過耳不聞,隻將他們剛才貼出來的盡數給撕了。

那人有些氣,“我好好說話你不聽,非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知這些告示,貼上去除非官家有新的替換,撕毀就是罪犯欺君,殺頭之罪!”說完便看了旁邊幾個人,他們鄭要湊上去拿盛明珠的胳膊,卻很快被盛府的下人攔著。

很快那幾個便被人反製住雙手,那些告示都是剛寫完不久,盛明珠握在手裏,已經沾了不少墨跡,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眉宇間透出一絲黑氣,“罪犯欺君,殺頭之罪?這告示隻有一份,你們卻偽造告示,不是欺君嗎?我毀的是假的,又不是真的,今日且把你們送去京畿府衙門,看老爺處理的是你們還是我?”

正式的榜文隻有一個,可每天來看榜的百姓卻有無數。官府卻實會派人貼些重複的供百姓觀看,還有些普通讀書人,為了賺些小錢,便會尋些地方自己寫完貼上,偶有不識字的百姓湊上來便與他們一讀,賺個幾文錢。

這些人便都隻是些普通的讀書人,原看盛明珠隻是個姑娘家,以為她什麽都不懂。

盛府下人一用力,那些人胳膊便似斷了一樣,“官府貼的還不是最終結果,你們卻來混淆視聽,構陷朝臣,金枝,送他們去京畿府衙門!”

眼瞧著眼前的姑娘動真格的,幾個人紛紛求饒。盛明珠本來隻是氣不過,也沒想多為難他們,正欲讓下人鬆手,便見從城牆底下走過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眉眼邪佞。他步步往這裏走,又抬頭斜看盛明珠,“你便是讓人抓了他們又如何,官府的告示貼在那裏,本官可以再讓無數人來貼。”

“盛明珠,你猜是你撕的快還是我貼的快?”柳飛池說完,又看著沾滿墨汁的手,便嘖嘖出聲。

盛明珠從盛謙那裏已經得知,如今隻不過是皇帝跟大臣的一局,盛謙當會無礙。如今越猖狂的,等事情結束,隻會越發淒慘,隻不過柳飛池這小人得誌的模樣卻讓人分外惡心。

便笑道,“可是就算我盛家三房倒了,我盛家也沒到。何況如今我爹爹還安在,柳飛池,你呢?如今怕是連柳家都回不去了吧?”

柳家如今一應由閆氏撐著,從前她素被鄭姨娘為難多次,現如今府中禍害沒了,柳飛池一房又害的柳國公府沒落,又怎麽會容得下這個庶子。果然,柳飛池眉目轉怒,片刻沒有說話,最後轉身時刻,才冷冷道,“盛明珠,我看你如現在這樣,還能到幾時。”

他隻等著,等著盛家倒的那天。等著盛明珠落到他手裏……

——

那些人告示貼了甚多,等撕下來之後,已經到了傍晚時分。盛明珠晌午從家中出來還未用過飯,這幾日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阮氏陰陽怪氣且先不提,她懶得和廚房那些人爭吵,便讓下人在靠近盛國公府的那條街,隨意找了個攤位坐下,準備吃過之後在回去。

“金枝,你們也自己吃罷。”

這些人跟了她一整天,也滴水未進。金枝點了點頭,便呼應府中幾個小廝,尋了個離盛明珠不遠不近的地方,一人叫了一大碗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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