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天王

將先生

第67章 我隻是心疼你,而不是可憐你

書名:流星天王 作者:將先生 字數:11181

電話那頭的人,快速對李知恩說了下情況。

李知恩聽完,懇求地說:“池阿姨,求你幫我將奶奶扶到家裏的床上躺下,然後給她吃點藥好嗎?藥就放在床旁邊的櫃子上。我現在在比較遠的地方,不過我會快速趕回來的,然後就帶奶奶去診所輸液。”

“好的。”池阿姨說。

電話掛斷。

李知恩趕忙對薑流星說:“流星歐巴,能麻煩你快點開車送我回家嗎?”

薑流星立刻點頭,李知恩接電話時他就站在旁邊,知道是她的奶奶出事了。

當即,薑流星和李知恩加快了腳步。

薑流星忍不住問:“事情很嚴zhòng嗎?”

李知恩簡單解釋了一番。

原來,李知恩的奶奶剛才突然暈倒在樓梯口了,被鄰居的池阿姨發現,這才撥打了李知恩的電話。不過據池阿姨說,奶奶並未昏迷,隻是因頭暈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而這種情況,最近這些天已經發生過兩次了。

“為什麽這少女的父母不管呢?”

薑流星心生疑惑,卻沒追問。

很快,兩人就回到來時的土路,薑流星開著天藍色轎車,帶著李知恩,快速馳騁了起來。

開快車之下,40分鍾後,薑流星便將李知恩送到了她的住處。

李知恩心裏讚歎薑流星的車開得真快,把持得也很好,就跟賽車手一樣。

車停後,李知恩趕忙下車,薑流星也跟著下車。

“流星歐巴,你……”李知恩疑惑。

“讓我跟你一起吧,沒準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薑流星坦然說。

李知恩愣了一下,情況急切,她也顧不得很多了,羞愧地點了點頭。

這是一條老街。

老街兩旁有一些破舊的住宅樓,都有三四十年曆史了,都是五六層高,群居在這條老街上的人,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貧民百姓,不少都是外地來首爾打工掙錢的。

這樣的住處雖還算不上貧民窟,卻也好不了多少了,而在不遠處,就是繁華招搖的高樓大廈,跟這條老街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像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對於首爾還有這種住處,薑流星絲毫不覺奇怪,他清楚知道,韓國是個社會貧富差距很顯著的國家,大部分錢財都掌控在那極少數的大財團手裏。

即便在首爾最繁華的江南區,都藏著一個猶如第三世界貧民窟的存zài,那就是九龍村。

九龍村的起源是1988年的漢城奧運會,為了美化漢城,韓國政府將全城貧民遷移至此,如今這裏大部分是年過古稀的獨居老人,住簡陋寮屋,欠電力供應,沒暖氣設備,跟江南區繁華的高樓大廈群隻隔著一條公路,完全隱沒在江南區的繁華之下,地圖上甚至都找不到。

每當薑流星路過九龍村時,望著那一幕幕淒涼的場景,都會感受到這個社會的現實和殘酷,也讓他覺得人生在世真該好好活一場,哪怕僅僅隻是為了別讓自己住在那樣的地方。

對於李知恩會住在這條破舊的老街上,薑流星也並不覺得奇怪,他也清楚知道,韓國很多藝人的家境本來都不好,尤其是那些Gagman,在韓國,藝人的社會地位是不高的,有一些藝人其實是迫於無奈才走上藝人的道路。

跟著李知恩,薑流星走進了一座破舊的住宅樓,連樓梯口都是陰暗潮濕的,甚至帶著垃圾的臭味,樓梯兩旁的牆壁脫落得很斑駁。

李知恩的家在三樓,說是家,其實隻有兩個房間,總麵積不過三十幾平米,稍大的房間既是客廳也是廚房,還有個小房間則是臥室,裏麵擠著兩張床鋪。住在這個家裏的有三人,除了李知恩,還有她的奶奶和弟弟,李知恩睡一張床鋪,弟弟則跟奶奶睡一張床鋪。

家裏的牆壁也是斑駁的,顯得陰暗潮濕,家具也都是陳舊的。

稍微顯眼的一樣東西,應該就是擺放在大房間角落裏的一台電腦了,然而也隻是一台很舊的二手電腦,是李知恩爸爸有一次來探望時特意給她買的,因為李知恩沒條件找專業老師學音樂,通常隻能自己在網上自學。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正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是住在隔壁的池阿姨。

見李知恩走進,池阿姨趕忙站起:“知恩啊,你終於回來……”

話說到一半便停住,因為她看見了跟著走進的薑流星。

“他……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歐巴,是個有名的歌手呢。”李知恩快速介紹,隨即將木吉他和黃色書包放在了沙發上。

薑流星對池阿姨點了點頭,恭敬地打招呼:“你好,池阿姨。”

“啊……你好啊,小夥子長得真帥氣呢!”池阿姨誇讚,好奇地問:“你是有名的歌手嗎?”

薑流星尷尬起來,雖然他在網上已經成名,但暫時還算不上什麽有名的歌手。

薑流星突然看見了角落裏的那台破舊電腦,想來李知恩最近應該就是通guò這台電腦關注到他在網上的情況,心裏不禁一酸。

李知恩見狀,趕忙說:“池阿姨,我去看奶奶了。”

池阿姨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說:“對的對的,這事要緊。”

當即,李知恩、薑流星、池阿姨三人一起走進了小房間。

一個麵黃肌瘦的老人正無力地躺在一張床鋪上。

李知恩走到床邊,彎腰喊道:“奶奶,你還好嗎?”

老人睜開了眼睛,擠出微笑:“是知恩啊,奶奶還好。”

這時,老人看見了薑流星。

薑流星趕忙鞠了一躬,恭敬地說:“你好,奶奶,我是李知恩的朋友。”

“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歐巴,是個有名的歌手呢。”李知恩再次解釋,怕奶奶擔心,特意補充了一句:“他人很好的,還教我學音樂了呢。”

老人點了點頭。

李知恩隨即說:“奶奶,我這就帶你去診所輸液。”

老人搖頭:“不用了,剛才你池阿姨已經讓我吃過藥了。”

李知恩說:“但還是要輸液呀,那樣才會快點恢fù。”

老人再次搖頭:“別浪費錢了,而且你攙扶我去會很累。”

李知恩說:“這種錢不能省的。”

這時,薑流星走上前,對著老人說:“奶奶,看你臉色很不好,李知恩說得對,你需要去輸液,就讓我背你去吧,那樣就不用李知恩攙扶你了。”

薑流星在床邊蹲下身來,對李知恩使了個眼色。

李知恩感到羞愧,卻顧不得了,當即將奶奶扶起,讓奶奶趴在了薑流星背上。

“太麻煩你了。”老人對薑流星說。

“沒關係的,我是李知恩的朋友啊。”薑流星回應。

隨即,薑流星背著老人,在李知恩的引領下,前往附近的一家診所。

診所在老街盡頭的另一條街道上,這條街道就有點商業街的感覺了。

路程不算短,有近200米,而且下午薑流星在鐵軌上耗費了一些精力,當他背著老人到診所時,額頭和臉上都出現了一些汗珠。

“知恩,你奶奶又暈倒啦。”診所醫生說。

因為最近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兩次,這位診所醫生也習慣了,一邊對李知恩說著,一邊給老人插針輸液。

李知恩“嗯”了一聲,用餘光瞥了眼旁邊的薑流星,心生羞愧。

“好了,好好照顧你奶奶吧。”醫生插完針,微笑著說了句,便走了出去。

“奶奶,你睡一會兒吧。”李知恩對奶奶說。

奶奶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李知恩隨即拉了拉薑流星的衣角,薑流星會意,跟著她走出了病房,走到外麵一個安靜的窗口邊。

李知恩說:“流星歐巴,給一張紙巾給我。”

薑流星愣了下,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李知恩。

李知恩接過紙巾,踮起腳,幫薑流星擦拭起了額頭和臉上的汗珠。

薑流星心生感動,心想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來關心自己。

一邊擦著,李知恩一邊羞愧地說:“對不起,流星歐巴,麻煩你了。”

薑流星一邊感受著她指尖的觸碰,一邊說:“不麻煩,前兩次你奶奶暈倒,都是你攙扶她來這裏輸液的嗎?”

李知恩已經幫薑流星擦好汗了,收回手說:“是的。”

薑流星點頭,想到這少女攙扶著一個老人走近200米路來輸液的場景,有些心疼。

身心疲累的李知恩,突然蹲在了牆角。

薑流星跟著蹲下來,柔聲說:“能告sù我你家裏具體是什麽情況嗎?你爸爸媽媽呢?為什麽你爸爸媽媽不在身邊?”

他知道這麽問不合適,涉及到**,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因為他真的很關心李知恩了。

他隻會問這麽一次,如果李知恩不願回答或回避,他就不會再問了。

讓薑流星欣慰的是,李知恩願意對他傾訴這種事了。

李知恩當即解說了起來。

……

情況是這樣的。

曾經李知恩的母親給別人做過一次擔保人,結果借款人逃了,需要母親這個擔保人承擔責任,導zhì家裏破產,欠了很多債。於是,父親、母親、李知恩、弟弟便分開避債,過程中有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受過親戚朋友的鄙夷。

債務上的情況緩和一些後,父母還是分居兩地各自打工,李知恩則帶著年幼的弟弟跟奶奶一起住。

現在父母長期在外打工,沒多少時間照顧李知恩,因為還要還債,也沒多少錢給她,所以李知恩跟奶奶、弟弟的生活過得很艱辛。

因為住的房間總是很冷,食物也總是不夠吃,李知恩和弟弟有時需要靠奶奶賣掉首飾才可以過活。

於是李知恩已經有種意識,覺得需要靠自己在音樂上的天賦和能力早點出來掙錢,到現在為止,她已經先後十多次參加了娛樂公司的練習生選拔,其中包括JYP娛樂公司,奈何都遭到了淘汰,現在她則在奮力爭取能成為LOEN娛樂公司的練習生。

因為參加這些麵試需要用錢的地方比較多,李知恩和奶奶在生活上就更節儉了,有時兩人一天隻吃兩餐飯。李知恩倒是能扛得住,奶奶卻有些扛不住了,麵黃肌瘦,營養不良,所以包括今天在內,最近已經暈倒三次了。

……

半晌後,薑流星聽完了解說,他終於明白,為何那天當李知恩撞了他的車,會顯得那麽緊張害怕了,李知恩這樣的貧困家境,是無法承受追責甚至賠償的。

回想起李知恩這少女之前在鐵軌上漫步時那麽快樂自由的樣子,對比眼下她蹲在牆角孤獨憂愁的樣子,薑流星很心疼。

“他龐大的身軀壓垮了多少初生的純良,他曾有的靈魂矗立在遠方冷漠地觀望,他費力塑造的繁華成為裝扮陰暗麵的假象,他毀掉的美好在不久的將來變成了瘋狂。”

薑流星又不禁想到自己在《黃昏》裏寫的這段歌詞,覺得這人世間的表麵被渲染得再繁華燦爛,可到處都有難以抹去的陰暗麵,李知恩的遭遇也隻是其中一種罷了。

“這少女在不久的將來會變成一種瘋狂嗎?”薑流星突然在心裏想到,“是的,我相信她會的,不過她的瘋狂會像是一種鳳凰涅槃,她會像是一隻火鳳凰,經受過黑暗的淬煉,將來會展翅翱翔,綻放出絢爛奪目的光芒!”

薑流星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李知恩的額頭。

“流星歐巴,你是在可憐我嗎?”李知恩抬頭凝望著薑流星,眼眶已經有些濕潤。

李知恩感歎地說:“是啊,我是挺可憐的,之前你對我說過,說我們每個人都是人世間的流浪者,我們活在這個人世間,就像是被上蒼拋在大地上流浪的孩子,我當時就在想,我就像是一個可憐的流浪的孩子呢!”

薑流星搖了搖頭,真誠地說:“不,你不可憐,你隻是有些不幸而已,遭遇了人世間的一種陰暗,我隻是心疼你,而不是可憐你。”

或是被這番話感動,李知恩濕潤的眼眶裏開始流下淚來,但她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這是一種無聲的淚,卻也是一種堅強的淚。

薑流星掏出紙巾,幫李知恩擦拭起來,隻是這次擦拭的不是汗,而是堅強的淚。

李知恩更感動了,也更願意對薑流星傾訴了。

於是她說:“我很少有機會跟爸媽見麵、談話,經常會覺得孤單,孤單的時候我就會安慰自己說‘沒關係,我還有奶奶’,如果我不打起精神,我就沒地方可去。除了奶奶之外,唯一能讓我感到安心的就是音樂了,所以我總在音樂裏逃避現實,也越來越喜歡音樂了。”

頓了頓,李知恩又說:“我決不能走歪路,因為我沒有一個安穩的家,不像那些有家可歸的少女們,雖然我恨過我媽,恨她破壞了我們家的美好,但我還是希望憑借自己的努力,能讓我們一家人早日團聚,所以我不斷去參加麵試,爭取成為娛樂公司的練習生。”

薑流星收回了擦淚的手,點了點頭,真誠地說:“你已經很堅強了,而且我相信你不僅能順lì成為練習生,以後還會成為很有名的歌手。”

李知恩“嗯”了一聲,停止了流淚,凝視著薑流星的眼睛:“謝謝你,流星歐巴。”

薑流星頓了頓說:“我也要謝謝你。”

李知恩困惑:“謝我什麽啊?”

薑流星摸著李知恩的頭,微笑著說:“謝謝你讓我認識你這麽可愛的少女!”

李知恩噗嗤笑了起來,神色中的陰霾仿佛一下子被驅散,心裏感到溫暖和開心。

薑流星站起身:“起來吧,你還沒吃晚餐呢,我帶你吃飯去。”

李知恩站了起來,卻搖頭說:“不用麻煩了。”

薑流星說:“可你總要幫你奶奶買點吃的啊。”

李知恩愣了一下,心中暗自責怪自己,平日家裏都是奶奶做飯,今天奶奶暈倒了,飯沒做成,顯然奶奶也是沒吃晚餐的。

“那好吧。”李知恩點點頭。

薑流星說:“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到診所裏上個廁所。”

李知恩噗嗤一笑:“嗯。”

薑流星隨即跑進診所,卻不是上廁所,而是找到醫生,將李知恩奶奶的醫療費給付了。

但薑流星知道,這還遠遠不足以幫到李知恩,所以他已經另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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