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隱婚

望晨莫及

669,單相思209,過年,一切圓滿了

書名:完美隱婚 作者:望晨莫及 字數:14037

風波很快就過去了。

春節就這麽悄無聲息的來了。

靳氏集團經此一事,資產方麵或有虧損,但股市的迅速複蘇,將這一切盡數粉飾太平了償。

在蕭璟歡看來,最讓人高興的莫過於,母親把由外人買去的股權盡數買了回來——這位女強人出來後的連著三天,靳氏在股市那是日日漲停。之後一周皆漲勢良好攖。

這一次的劫難,與如今看來,反成了好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世上的事,果然是難以預料的。

母親出來的第三天,家裏開了一個會議:

姥爺和母親將股份重新作了平均分配,家裏的幾個孩子都有,但隻享有股權的分紅權,沒有交易權,如此安排,隻是為了確保公司不至於在未來的某一天,因為某些原因,而四分五裂。

分配之後,母親仍擁有一定股權,其名下剩餘的股權,未來由她轉給新的當家人。

而接下去,靳氏由靳長寧和蕭璟歡管理。對此,靳恒遠沒有任何意見,因為他將在明年進入蕭氏,正式參加工作,就此擔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唯一的小遺憾是,遠在國外讀書的中天,打電話回來說,不打算回來過年了,他很忙。

這讓母親有點憂傷。

蕭璟歡知道的,小弟是不願回來觸景傷情——自易梵叔叔過世,這個家,與他來說,似乎一下就沒了意義。

她有看到母親在暗處幽歎。

中天是母親最小的孩子,她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是最多最深的。以前母子那麽的相親相愛,現在呢,日複一日的疏遠,她心裏難免感傷。

又一個深夜時分,她背著母親,悄悄給這個從來不得她喜歡的弟弟打了一通越洋電話。

“喂,哪位?”

中天的聲音幽幽的,失了舊日的陽光。她聽著為之歎氣。

明明是親姐弟,可是關係卻生疏到連對方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是我,璟歡。”

對方頓時靜默了。

她不想冷場,馬上接下去表明了打電話的用意:

“中天,過年回家吧!家裏每個人都特別想你。”

“不回。”

他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絕了,聲音是淡漠的。

“為什麽?”

“那早已不是我所熟悉的家……我的在與不在,無足輕重。好了,我要上課了,再見。”

“中天……”

她急著叫住他:

“你在恨我,還是在恨媽?”

“無恨也無愛。”

他的回答是如此的寡然。

“中天,別這樣好不好。你不知道,媽媽有多想念你。哥哥也是,長寧和我都想念你。回家吧……”

她深深的請求著。

可那邊,他一聲不響就掛了,忙音緊跟著穿透而來。

蕭璟歡的情緒一下變得很低落很低落。

想要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有時,怎麽就這麽難呢?

唉!

她不由得幽幽一歎。

“怎麽在唉聲歎氣?”

洗完澡出來的靳長寧聽到了,走了過來,看到她腦袋耷拉著,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鼻子:

“這是怎麽了?”

蕭璟歡眼巴巴看著他,伸手將他抱住,說了剛剛那點事,越說心裏越難受:

“以前那孩子曾百般示好我,可我就是視而不見,現在被他這麽冷著,想著當初自己那麽冷待他,忽就有了一種十八年風水輪流轉的感慨。如今,我的心結是解了,可是中天的心結呢?要到何時才能解得開?”

靳長寧靜靜聽完,想了想,開始開導她:

“歡歡,你得明白一件事,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一個不斷成長的過程。這一刻看不透的事,過個幾年,經曆過的事兒多了,想法多了,視眼開闊了,就能全看開了。當初的死結,自然而然就解了。所以,我認為呢,在中天這件事上,你得緩著點來。”

這道理,蕭璟歡哪能不懂。

“理是這個理。

“可是,唉,大過年的,我挺盼著他可以回家來的,相信媽媽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幾年,我太不孝,一直在外頭過年,一年也難得回來幾趟,倒是媽媽到了英國每每會找我一起聚上幾天。

“在經曆了今番這麽一個大難之後,我終於明白那些看似很平常的日常生活,其實就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

“想想啊,姥爺都這麽大歲數了,未來又有多少日子可以一起走過呢……中天這麽任性的不肯回家,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好吧,說穿了,我就是不想中天多走那些彎路。”

她說著,輕輕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對於家這個概念,比往常越發的深了。

靳長寧也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感慨道:

“有時,小彎路也是要走一走的。人呐,隻有在實踐之後才會知道,哪些路該走,哪些路不該走。一個人,等真的懂得了惜福,那麽,這個人,才算是真正長大了。我的歡歡長大了。相信吧,天天也會長大的。隻不過,這當中,都會有一個過程。再等等吧……他會醒悟的……”

他輕輕的在她背上拍著撫著,心思卻飛遠了。

蕭璟歡抬頭看到他神情有異,忽想到了一件事:燕家人全回去台灣了,這是一場不告而別的離開。他打過電話去,接電話的一直是酈洛,他母親一直避著他。

母子一別就是二十幾年,如今,新一年就在眼前,他怕是很想和母親一起過節的。

“長寧,你小時候在家都是怎麽過年的?還記得嗎?”

“不是特別記得了。”

他笑著回過了神。

“說一說啊……”

“比如,寫春聯啊,貼春字啊,做燈籠啊……其實吧,差不多的……”

夫妻倆就那樣相擁站在窗前,細細碎碎的說著那些尋尋常常的家常話——人生啊,本來就很家常的,而他們已樂在其中。

後來,她問:“你媽還是不接你電話嗎?”

他點頭。

她回抱住了他,沉默良久後,抬頭親了他一下,說:“新年裏,我們去台灣拜見她老人家,你覺得如何?”

這個提意,令靳長寧甚是驚訝:

“你……你願意?”

“我為什麽不願意?”

她挑眉反問。

“那天,我媽這麽對你……”

“誤會沒解開,換位思考的話,我還是能理解的。所以,我想,年三十就在家裏過,等過了大年初一,我們就挑個日子一起去見媽。不管怎麽樣,她是長輩,我就給她一個台階下,為了你,我可以放低自己。”

如此識大體,真是讓靳長寧深感意外。

他本以為歡歡對他母親的那點情緒,可能得過一陣子才能消散呢……

“歡歡,謝謝你這麽替我設想……”

這聲謝,是由衷的。

在這世上,與他,就那麽兩個血肉相連的親人了,若不能解開那道心結,與他那將是一道永遠的遺憾。

“我還得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籲……”

她以手指壓住了他的唇,笑靨如花的衝他眨眨眼:

“傻不傻,你需要向我道什麽歉?”

靳長寧微一笑,深深的擁緊了她。

有妻如此,此生足矣。

*

年三十在一場大雪中紅紅火火的來了。

這一天,蕭靳兩家的四位老人都聚到了一起,一家人圍坐一桌,熱熱鬧鬧過起了團圓年。唯一的遺憾是,中天真的沒有回來。

在蕭璟歡的印象當中,一家團圓的日子,似乎是二十年前才有過的美好記憶了。

那個時候,年三十了,家裏所有人都會回去嘉市的老宅過年,陪爺爺奶奶一起吃飯,在江南那樣一座小城裏,滋滋潤潤的過著。

那一天,父親母親,大哥、二哥、長寧哥,她,還有四叔、六叔、小叔叔,以及四叔家的堂姐,他們能把爺爺家塞得滿滿的:樓上是人,樓下是人。屋內是大人們在說話,敘家常,屋外是孩子們你追我逐、蹦蹦跳跳……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到處都是年的味道。

空氣裏時不時會傳來百響的劈啪聲,充斥著走油肉的油炸香,肅冷的北風裏透著的是暖暖的團圓味……

作為家裏最小的那個孩子,她最最喜歡的是追逐所有人的腳步,跌倒了,有人扶,她也不哭,整天笑嗬嗬的……

爺爺奶奶說,她是一個不懂人間疾苦的天使。

是啊,那時的自己,多幸福,得盡所有人的嬌寵,笑得那麽那麽的無害。

可這樣的記憶,並沒有擁有多少,父母離異了,母親自是愛她的,可這份愛,沒能成為牽製她的力量。在她決定離婚之後,竟沒有任何人再能拉住她要離開的心。

很多年後的如今,她終於明白,在婚姻這層關係當中,一個女人,可以為她的男人放得很低,那是因為愛,一旦不想愛了,絕望了,婚姻的覆滅,無人能挽救。

可那時的自己並不懂。

她隻知道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沒有媽媽,家失去了家的味道,年失去了年的滋味,生活也跟著失去了趣味——每一年家裏過年,另一邊,母親會和她新的家庭成員去英國,遠離過年帶來的衝擊。

後來那麽多年,所謂的過年,一年比一年淡寡了,特別是失去邵鋒之後,她躲在英國,沒了過年的衝動。渾渾噩噩就那麽走了過來。

而今年,年的味道,似乎又回來了。

這一次的年,他們在上海過,姥爺、姥姥、爺爺、奶奶、爸還有媽,哥哥嫂嫂,外加一個這些年出落得越來越可愛的小侄女蕭瀟苒,還有長寧以及她……

昔日,是他們這群孩子把年過得熱熱鬧鬧的,有孩子的地方,總會有歡笑,如今呢,他們都已長成,新一代卻沒有跟上,不過,明年的年應該會有更多一些孩子的哭鬧歡笑了……然後一年更比一年多……

她喜歡這樣的熱鬧。

這是家的味道。

晚宴快要開始了,雪似乎也越下越大了。

滿園的紅燈籠,滿園的紅春字,把家點綴的喜氣洋洋的。

蕭璟歡由靳長寧牽著入座,所有人都坐齊了,麵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可爸媽的位置還空著呢?

“人呢?”

蕭璟歡問靳長寧。

“我知道我知道……”

小侄女舉手叫嚷著:“爺爺拉著奶奶去賞梅了。”

是啊,園裏那兩株種了好幾年的梅花終於開了,一大朵一大朵的,可美了。

“我也去看看。”

時針指著下午四點。

南方人的年夜飯啊,每一年都會吃得特別的早,因為,積攢了一年的話,需要說很久很久,因為過年,就該圍在一起,說個過癮……

“我陪你過去。地上滑,可別滑倒了。盯著你我放心點。”

這些天,靳長寧一直一直守著她,兩個人變得比以前更黏人了。

*

兩株冬梅正傲雪開。

梅紅雪白,美得驚人。

“三年多快四年了,我以為我這一次走寶了,高價買了兩枝不會開花的梅花樹,想不到今年,它給了我這麽一個大大的驚喜——這顏色,真是好看啊!”

靳媛看著欣慰極了,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直接發到朋友圈了,臉上盡是迷人的笑顏,都快把這裏的景色給比下去了。

“你幾乎沒走寶過。阿媛,在我眼裏,你的出色,一直無人可及。隻是以前,我沒看明白這一點。現在,年紀大了,看人的眼光,倒是越來越清楚了。”

蕭至東笑笑,目光隻在梅花樹上留戀了那麽一小會兒,很快就又落到了她身上。

今天的她,穿著一件紫色的旗袍,長發高綰,披著一件貂皮披肩,身材保持的還是那麽的好,臉上卻是有細紋了,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可比起他滿頭的白發,她真得顯年輕太多了。

“你這是在誇我嗎?”

靳媛不覺輕笑,湊上去聞了聞那花香,好聞極了。

“不是誇,你一直都是。”

他說的很認真,那一向嚴謹的臉上,帶著少見的溫存笑容。

這樣的溫柔,是年輕的她,最渴望得到的,而今呢,都到了這把年紀了,終於擁有,滋味還是極好的。

“我喜歡梅花。”

她笑著說,心情極為的愉快。

“我知道。你跟我求婚時,就是在梅園當中。”

當年,他們的婚姻,源自她的熱烈追求,就連結婚,也是她提出來的,而他在衡量了利害關係之後,隻能答應。

當年的他,對婚姻,心灰意冷,對於這位美女的追求,也沒有砰然心動,甚至於連他們的第一次夫妻生活,都是她主動,而他隻是在配合,履行作為丈夫的義務。

在那些聚少離多的日子裏,他們的關係,終因為他的冷淡而漸漸疏遠。

等到徹底失去了,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有多麽的後知後覺。

“我以為你早忘了……”

她笑,當初的她,就是這麽的瘋狂。

“忘不了。”

他深深的睇著梅花,臉上泛著一抹輕笑:

“女人向男人求婚,在那個年代裏,很少,你的大膽勁兒,是前無古人的。”

“可惜啊,你對我興趣缺缺。要不是想保住你的公司,你怎麽會同意娶我?我靳媛,那時有多少人在追求,怎麽就看上了你這個死了老婆、帶著個孩子的男人……”

想想當初,好生感慨,難免也會有感覺委屈的時候。

“阿媛,是我不識好歹,以前辜負了你,以後不會了。”

他的語氣歉意十足,說話間,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了一隻紅色的絲絨盒子,打開後,是一枚質樸的戒指。

“什麽意思?”

靳媛瞟以一眼,心莫名跳了跳。

頭發花白的男人緩緩的衝她單膝跪下,臉上盡是可以斃死人的款款柔情:

“人生沒有來世的,就算有,也不見得就能遇上彼此。

“現實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我不想未來帶著未盡的遺憾而走。

“阿媛,我知道,這輩子我虧欠你太多太多,在此,我請求你的原諒,並請求你:讓我得償所願的在未來不知還有多少時間的餘生裏,再次和你為伴。

“阿媛,該給你的,我必須給的。求婚這戲碼,我沒做過,這麽大歲數了,我也玩不了花哨的,今天,梅花開了,曾經是怎麽開始的,如今再怎麽開始。曾經你愛我包容我,以後,換我愛你包容你陪伴你……

“阿媛,嫁給我吧……”

靳媛看著,睇著,因為這些話,臉上飛起了一些微笑。

年輕時候,她用盡全心的愛,沒得到回應,如今年老了,重拾那份失去的愛情,雖然有點遲,但總算還不算太遲,至少他們還有以後,不管還能走多遠。相扶著走去,在餘年當中相伴,也算無憾了。

“好。我答應了,起來吧……這老胳膊老腿的,地上冷的很,可別凍到了。”

她去扶他。

他卻咕噥著道:“還沒把戒指戴上呢!這求婚儀式還沒完。”

她一怔而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最後隻好伸出了手來。

男人很虔誠的將那指環套上了她的手指,而後,露出了孩子式的笑容,由她牽著站了起來。

“阿媛……”

他歎息著輕輕的擁緊了她。

以前他視若不見,後來想見都難,現在,重新擁有,經曆了這麽多年之後,他才知道:幸福有時就是這麽的簡單,失而複得,才知珍貴,才懂珍貴。

靳媛笑笑,靠著,安享這一刻的寧靜。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在發生了那麽多的事之後,又回到了原點,她和他啊,這份緣,也真是深。

雪花在無聲的飄著,溫情在無聲的傳遞著。

拐角處,有人看到了這一幕,正在偷偷的笑,並偷偷的將剛剛的畫麵給拍了下來。

是蕭璟歡,雙眸晶亮,環抱住了身邊人,嘴裏輕輕的喃呢著:

“已經很圓滿了。今年的年,已經很圓滿了。一切不愉快的,都終結了,以後就是全新的開始。爸媽圓滿了,哥哥嫂嫂圓滿了,我們也圓滿了……這很好。”

她滿足的歎息。

靳長寧低頭睇著,的確已經很圓滿,最糟糕的時期過去了,隻是,還有一個隱憂,一直存在。

如果爆發,她會如何,真的真的難以想象。

邵鋒啊邵鋒,那從來是她心頭最大的痛,最深的愛。

---題外話---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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