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

柳暗花溟

第五篇秘密 第三十六章 新郎是誰?

書名:驅魔人 作者:柳暗花溟 字數:8682

第三十六章  新郎是誰?

不知為什麽,雖然看不到那個叫阿南的男人的臉,小夏卻覺得他分外熟悉。她想再認真辨認一下,可在這時卻感到腦海中的畫麵突然模糊了起來,隨著樓上傳來的腳步聲,那幻覺徹底消失。

是阮瞻回來了。

小夏一聽就判斷出來那腳步聲的主人是誰了,這讓她沒有驚懼,但有了一絲慌亂,急忙把鞋子脫了下來,連那一包嫁衣又塞回到祭壇下麵的竹簾後麵。當她才站起身,就見阮瞻快步走下了樓梯。

“有事嗎?”他問,一臉關切。

“嗯――沒有。”小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他水中人所說的事。因為那水中人的警告一直在她腦海中徘徊――“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姓阮的男人!他會壞事的!記住,千萬記住!”

“那你怎麽跑到樓下來了?而且上麵很亂。”阮瞻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夏。他知道她不想帶給他麻煩,可是他更不想她有事瞞他。

“我聽到樓下有動靜,這才來看看。你看――”小夏舉舉手,“我帶著血木劍哪!還有啊,你給我留下的符咒也在我的口袋裏,不會有事的。”

阮瞻點了點頭,雖然還覺得不對勁,但也不想多問了,“那好吧,我們先到樓上去,我要聽你講一下,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知道她的腳不方便,於是走過來抱著她上樓。小夏偎在他的臂彎裏,心裏竟然感謝起自己的腳傷,如果沒有這個傷,她也不會有這種被抱上抱下的待遇吧。

“我覺得,如果不是特別急,還是不要使用你的時空扭曲術了吧?”這麽近的距離,連呼吸都可以互相感覺到,小夏清楚地看到阮瞻的臉色有點蒼白,忍不住建議道。

“――――”

“因為那畢竟是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我聽萬裏說過,那也算施法的一種,太頻繁的話你會受傷的。”

“好,過了這件事,以後能不用我就不用。現在給我講講今晚發生了什麽。”阮瞻答應著,輕輕把小夏放到床上,他自己則坐到一邊的竹椅上去,聽小夏詳細講完今晚的事,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陷入了深思。

他太累了!

在河穀的這一側,在這坐小山裏,除了那蔓村,還有其它兩個村寨。通過這兩天一夜中馬不停蹄的調查,已經基本排除了其中一個村寨的嫌疑。也就是說,那個村寨和他調查的事情毫不相幹。那是因為那個村寨離那蔓較遠,而另一個叫‘那錦’的村子可就和那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了。

這兩個村寨都是解放後建的大寨,沒有依照民族而劃分居住地,而是是各族雜居在一起,有壯族、苗族、白族、僳僳族、普米族和彝族等,雖然村民們在宗教習俗上有些微的不同,但因為他們彼此間相互尊重,目前已經相互融合得相當好了,而且很早前就開始在不同民族間的通婚。

在這件事中,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個蓑衣鬼。雖然她看起來是個小角色,不過因為那雙美麗的繡花鞋的緣故,表明了她是這亂成一團麻的線索中露出的第一個線頭,所以他第一個調查的就是她的來曆。

據村裏的老人說,隻有在文革期間,附近村寨死過一個新娘,因為她愛上個知青,可是父母硬要她嫁給一個當地的同族小夥子,所以這美麗的苗女在結婚當天投河自盡。

這聽來是個普通又悲慘的愛情故事,但阮瞻在跑到那錦村去打聽這苗女的情況後,才發現當年那個傷心的新郎竟然是那蔓村的人!

線索又一次指回了那蔓!

那蔓!那蔓!關正臨死前留下的唯一線索,也是黃博恒的故鄉,還是真正的楊幕友從緬甸過境的地方,更加可能是‘死靈楊幕友’附在人身上並開始為禍人間的地方,加上這幾天了解到的情況,讓他非常確定,在這裏,一切的秘密都將真相大白!

當他得知當年的新郎是那蔓村裏的人,又回到這裏來打聽情況的時候,卻發現一向爽朗純樸的村民對此諱莫如深,絕口不提新郎一家人的事。被逼問得緊了,隻說是新郎一家後來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

這樣一來又讓他聯想到另外兩個情況:第一,當時村裏的一位老人家和他談得興起,順口告訴了他當年的那件新娘投河的事件後,立即被其它老人拉了回去,看樣子是責怪他多嘴了;第二,新娘的父母在悲劇發生後不久,也相繼死去,死因不明。

是什麽奇怪的事令村民們不想說起新郎一家呢?阮瞻沒有再逼問,一來他是以旅行者的身份來到這裏,因為對山村中的奇聞軼事感興趣才搜集故事的,不想表現得太過分;二來,他不願意為自己的事去逼迫別人。

這裏的人善良憨厚,有著自己獨特的宗教崇拜,即崇拜祖先又信奉萬物生靈,巫蠱之術的意識在這裏也相當盛行。所以,既然他們對這件事有種難言的恐怖,相信誰說出來誰就會遭報應,他怎麽能硬逼他們講出事實?那樣會讓他們感到相當難受,到時候自己解決了問題,拍拍屁股離開了,那些泄露這些事的人說不定會終生不安,一直會處在將被巫蠱報複的陰影之下。

還是自己先試試吧,他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他一向不願意為自己的事麻煩別人,為難也好,艱辛也罷,那都是自己的事,終究要靠自己解決!

而對於目前他們所處的困境,他決定把解決問題的目光集中在當年的這樁婚姻上,近而集中在那個新郎身上。因為在野店阻止他們的、傷害萬裏的都與那個新娘變成的蓑衣鬼和她背後的所謂主人有關係。他和小夏追蹤那個野人一樣的怪女人時,她也說過有一個人很厲害,並反複提到了新娘。

假設這一切都是當年那個新郎所為,那他為什麽要傷害他們呢?

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他本身就惡,喜歡濫殺無辜;二是他受了黃博恒或者假楊幕友的買通,是‘職業’行為;三是,新郎本身就是黃博恒和楊幕友其中之一!

這三種可能性,他比較傾向第三個。

可是如果說新郎是黃博恒,年齡上是不符合的。因為黃博恒今年隻有三十五歲,是十年前來到他們所在的城市並迅速發達起來的。而當年發生慘劇的時候是六九年,就算少數民族早婚,那他至今也要五十來歲才對。

至於楊幕友,就更不可能是新郎了,因為在a市的日本鬼案子中,有證據證明他在日本侵華期間就存在,而且當年已經是四十幾歲的人了。另外,他是少數民族的機率並不大,雖然目前尚不知他為什麽和這個純樸的山村有瓜葛,但他不可能在六幾年變成一個有家有業的少數民族青年,還一付要娶妻生子的樣子。最重要的,他是個死靈,是因為附在真正的楊幕友身上才能四處走動的。他和日本人之間爾虞我詐,死靈複活術並沒有學全,能附在人身上,肯定修煉了好久,就算他比妖精還會變,也沒那個精力。

除非――這個新郎會一種什麽術法,可以保證外貌的年青,至於身份和容貌,那是完全可以假造的。

這樣看來,新郎是黃博恒的機會很大!

他們是來調查他和‘楊幕友’的,結果半路遇襲;他對小夏有興趣,結果曾經假冒小夏男朋友的萬裏中蠱;他出身於這裏,卻沒人認識他,;當年那件慘案中的新郎一家不知所蹤,而他出現得又那麽離奇,把這些線索綜合起來,必然的結果就是他。

還有――他的高級秘書白晶晶死了!

這消息是阮瞻晚上得來的,因為他今晚曾經去了一趟縣城,隱身潛入了相關部門去查黃博恒和當年那新郎一家的文字資料,結果一無所獲,黃博恒這人根本沒有,估計是假名子,至於新郎一家則隻有兩個字,失蹤。不過,這一家人也姓黃,黃氏夫婦和兒子黃石頭。

辦完這件事後,他跑去郵局打了電話,問問劉鐵和倪陽店裏有什麽異常沒有。結果他們告訴他,店裏的常客白晶晶一天前死於車禍,這消息目前是酒吧裏唯一的談資。

對於這個消息,阮瞻心中的內疚無法形容。他不相信白晶晶會出車禍,一定是遭到了黃博恒的報複,自己為什麽早沒想到這一點,對她采取保護措施呢?雖然是她先死纏他不放的,但他暫時接受她卻是為了套取情報。

那蔓是一個小村寨,在當地放大過的地圖上也不過是一個小黑點,在全國地圖上連同這整坐山和整條河穀也不會特別引起別人的注意,黃博恒的造假檔案裏當然也不會提及,怎麽會有人知道他的出身?隻是因為白晶晶做了他多年的情婦,才無意間在床弟之間得知的。

白晶晶是個嘴巴嚴、知分寸、懂進退的女人,這也就是為什麽多年來她能與狼共眠卻平安無事的原因,可是因為他的‘有心’,因為他的刺探,她在酒後吐露了黃博恒這個鮮為人知的秘密。而後他借著關正死前提供的線索和白晶晶的的情報才找來這裏。

黃博恒被人抄到老窩來,當然很容易就查出是誰泄的底,以他狠戾的個性當然也不會放過背叛他的人,所以白晶晶才遇害!為什麽他以前疏忽了呢?是他的冷漠造成了她的死!

從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就一直自我譴責,內心的愧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雖然他知道一切都無法彌補了,但就是放不下!

和他有過瓜葛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娜娜、顧與方、白晶晶,現在是小夏。可是,他決不會讓小夏再出事的,哪怕犧牲一切也要保護她!

想到這裏,他向小夏望去,卻見小夏正在發呆,一付滿懷心事的樣子。

“在想什麽?”他問。

“在想那個水盆的事。”

“它真的隻是嚇唬你嗎?”

“是啊。它沒有說什麽――就是嚇我而已。” 小夏支吾了一下。

阮瞻暗自搖了搖頭。

小夏實在不會掩飾自己,她是那種什麽心事都會擺在臉上的人,單純,但是容易受傷害。

“別怕,那隻是巫術。”他柔聲道。

“可是感覺很真。”小夏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後來我想想也是。聽人家說,好多占卜術都是用水盆來觀看的,就像西方女巫的水晶球一樣。”

“嗯,那是幻術,隻要不理它,加上你有血木劍護身,就不會傷害到你。”阮瞻邊說邊拿起桌子上的一片花瓣,“就是這個落在水盆中,才會使巫術發揮的作用。你該知道,和我們作對的人很擅長控製植物和動物,他的蠱也是用這個煉製的。”

“我們又遇到boss級的人物了嗎?”小夏擔心地問。

“不用管他。無論是誰,也不能在我麵前拿走我朋友的命!相信我嗎?”

阮瞻的問話又讓小夏想起了那水中人所說的話,然後又想起了在二樓祭壇所出現的幻覺。

“相信,我相信你!”她用力地點頭,表示她的堅決。

“你不會信錯的。”

“你又要走?”看阮瞻站起來,小夏忙問。

“我要繼續去找那個怪女人。我想她在附近再度出現的機率很大。”

“可是你也要休息一下啊,再坐十分鍾吧!”小夏渴望地望著阮瞻。

“不用擔心,我就在這附近,你大聲叫,我都能聽得到。而且,我相信鬼物不會再來了,否則就是和那白手同樣的下場。如果他控製植物來,你可以用獵槍,不是教過你用了嗎?”以為小夏是害怕,阮瞻安慰她道。

小夏沒說話,但伸手摸了摸床裏。那裏麵有一隻阮瞻從村裏借來的獵槍,在他早上離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仔細的防禦功夫。

鬼怪來了有殘裂幡和符咒,有實體的東西來了有獵槍伺候。

“那麽五分鍾。”她幾乎哀求。

阮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沒想到小夏進一步做出要求,要他坐到她身邊去,還要雙手握住他的手。

他還是沒有拒絕她,不過是有些奇怪。他知道小夏對他有好感,但她從沒這樣粘過他,這是第一次,卻又讓他有最後一次的感覺。

而且,說是隻坐五分鍾,結果兩個人一直雙手相握,坐了兩個多小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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